如姒嗤笑道:“双蝉,你是等着我亲自过去拾起来么?”

如姒是觉得脸上微微有些发热,倒不是被打的地方疼。闻言抿嘴笑了笑,将那写着店铺名字的油纸递给采菀:“这料子不错,你改天去再买几块料子来。”

“状子?什么状子?”濮雒其实还真不知道池朱圭霸王硬上弓未遂之事的细节,但是如姒斩钉截铁的另外几句话,他是听懂了。

罗圈话说了又说,全然没有什么新意。

陈濯忙连退好几步,才拱了拱手:“濮小姐到百福巷,是有什么事么?”

然而刚踏出去一步到转角,便见到一个高大的男子身影在陈家门前。

难道姐以前所有的会计课程a+都是白拿的么!

他敢去跟燕家对抗?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型尚方宝剑!又称移动摄像头!

那厢池氏装昏迷却坚持不下去了,燕二爷一掌能碎一张梨木桌子啊!如妍要是动手岂不吃亏死?

至于前面的部分,别说被燕萧和明绿樱拖在了前堂的池氏与邱妈妈等人不明白。便是如姒自己,也只知道自己再度被陈濯宽大的斗篷打了包,眼前并看不见,便被打横抱起。耳边再度听见一句低低的:“得罪了。”身上便骤然一轻,便如腾云驾雾,其实更像坐海盗船或者云霄飞车,总之就是由陈濯神不知鬼不觉地自后院翻墙送回了濮家。

不是蔺澄月,不是燕萱,而是一对年轻的夫妇。

他虽非后宅妇人,却并非不知柴米油盐。更何况燕萧对他颇为提携,甚至连抓回燕荣的事情,他也有份参与。对于燕家内务,陈濯可能知道的比如姒还多。

陈濯颔首:“你先守着你家小姐罢,不妨事。”言罢便转身去了。

只是一顿藤条打下去,邱妈妈与双蝉等人也是面面相觑,大姑娘平素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样事发突然仓皇逃走,能去哪里根本就没人知道。

而这个人,正是霜娥在那帕子上以朱砂之色所暗示的,池朱圭。

俗话说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的。如果是池氏安排布置好了有心算无心,所谓的防范根本是无从准备的。

如姒听说只是笑:“濮……老爷是个只顾自己的渣,太太就算闹腾自己也有病,这份礼也得出。探我的底?先数数自己的钱吧!”

房子什么的本来就是身外物,暂住而已,又不是给她的财产。连姑母池氏都被连番打脸,翠柳根本就没有什么别的依仗了。

燕萱行事爽利,却不是真的不懂后宅女眷们的眉眼官司,更何况她如今十六岁,比濮家众女皆大上好几岁,一眼扫过来,对众人的脾气秉性大概心中也有了点概念。

这长篇大论地一口气说完,蔺澄月目光中便流露出了几分惊异,甚至转头与燕萱对望了一下。

为君一日恩,负妾百年身。

如姝原本想了半天盘旋在嘴里的话问不出去,实在是憋屈。然而燕萱的英武彪悍实在出人意料,如姝不过是个撒娇耍赖技能满点的小屁孩,哪里能惹得起燕萱,虽然嘟了嘟嘴,最终也就罢了。

这样的眉眼神色,绝对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彼此暗示,九成还是为了找燕荣。

“濮家表妹慢走。”燕荣虽然没有截住如姒和采菀,却不由目光闪动,自己这身打扮既然被认出,濮如姒的反应是不是太镇定了?这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吗?

如姒心下瞬间生了疑问,面上却只自信一笑:“好,我等着看。到时候你可别哭。”

如姒回神笑道:“嗯,我大表姐送的。”

只可惜,物是人非,如今坐在这里的濮家大姑娘早就不是那个任人揉搓吓唬的软包子了。

如姒身材比较高挑,服色又白皙,穿起这样玉白水绿的颜色十分娴雅。如姒又叫采菀将与料子一同送来的白玉耳坠、青玉发梳找出来一同搭配。这般整顿一番,再揽镜自照,如姒自己都觉得镜中少女如芝兰玉树一般清丽出尘。

另一方面,采菀因着自身的重生,也没有觉得如姒的性情大变有什么不对,这倒是两厢便宜。

灵芝揉揉眼睛:“采菀姐姐你醒了啊,你睡了好久呢。”走上前将采菀扶起来,采菀握住她的小手,心疼问道:“这是谁掐的?”

太阳穴一阵阵的刺痛,如姒只觉得自己的头脑正像同时插了四个外接硬盘的电脑正在飞速拷贝旧资料一样,无数的原主记忆不断疯狂涌入,既像六十四倍速的电影疯狂播放,又像每次期末大考前的最后半小时她一目十行死命背重点。

蔺澄月这才将燕苧跟自己一路所说的话信了十足十,倒也不动怒,只浮起一丝嘲讽笑意:“如姒是不是胎中积弱,濮大人竟不知道?即便是胎里积弱,这十几年来都不调养的吗?”

灵芝立刻便哇地一声大哭出来:“大姑娘……大姑娘不好了!”

石仁琅与如姒虽然有情,却是丝毫不肯在母亲面前辩解一二。如姒和采菀被左氏逼着日夜劳作,又在衣食上百般苛待,不到一年如姒便开始咳血。采菀拼死去求石仁琅,石仁琅却在左氏跟前听命写了休书,流着泪送如姒回濮家:“当年伯府书房一见倾心,才跟父母拼命求娶。如今缘分已尽,为夫也是迫不得已……”

如姒忙望向陈濯:“陈捕头,你没事吧?”

陈濯咳嗽了一声,眼光在如姒那条绿裙子上打了个转:“没事。”

天知道他多努力才能没笑出来!

“咳咳,”又镇定了一瞬,陈濯转身望向池氏,“濮太太,您家里的内务,请回头再处理。眼下,衙门里等着要人。您若是再不交,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若说前头处于一种莫(nv)名(xu)的潜意识心理,陈濯还是客客气气地在跟池氏说官话,这一刻,京兆衙门里最年轻也是破案率最高的陈捕头,终于展露锋芒,毫不留情。

这样的杀气,跟燕萧拍碎桌子又不一样。

当时池氏虽然也害怕,却不觉得燕萧真会像桌子一样拍碎濮家人。

但是眼前这位玉面阎罗一样的陈捕头——这眼光分明就是要杀人啊!

如果池氏的心理活动能变成弹幕滚动出来,陈濯身后的属下们一定会给她点赞:夫人,你又真相了。

同时也要再加上几个蜡烛:

玉面阎罗这个外号,你怎么知道的!

你敢欺负那个绿裙子的姑娘?呵呵,呵呵。

总之,一阵子鸡飞狗跳的大乱之后,濮家宅子看上去……宽阔了许多。

陈濯带走了濮家大半的仆从,又搬了四箱账本。

如妍如姝经过连番风波,这次终于不哭不闹了,两个小姑娘只是拉着母亲的衣裳发抖。

而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如有针毡裹全身的池氏,居然真的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如姒不由摇摇头,何苦呢?

不见棺材不掉泪,现在知道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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