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池氏真的就这样认栽了,老老实实交账了?

而濮雒却一看便是个附庸风雅的伪君子,日子太平安逸的时候也不过是翠袖添香,吟诗作对;一旦真有什么危机难处,只怕还不如池氏有担当。

当即一声轻叱打断了池氏母女的哭啼呜咽,燕萧留下了三句话,一个人,便带着媳妇走了。

“小贱人。一时间惊痛交集,退后不语是不可能,扑上厮打好像也没必胜把握,一呆之间气势上已经输了。

燕府失窃的珠宝呢?不是说这位二公子点名要抓采菀么?今天这两口子又来干什么?

“噗!”池氏立刻把嘴里的燕窝喷了出去。

“笔录?”陈濯不由重复了一次,“濮小姐是要写状子?”

“陈捕头?”如姒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记得自己逃走然后到了卫所求救,然后好像就昏倒在那里。但是醒来之后并没有如同自己以为的被送到燕家,如姒多少是有些担心的。

然而要死不死的,池氏听信的时候还故意拖了拖才回府。无他,乍一见濮家人一脸惊慌来报信的时候,池氏还以为是自己的机谋已售,来人要说大姑娘和表少爷出了什么事情。

因着这些原因,待得如姒反应过来自己是叫人算计的时候,她已经是叫人告诉了池氏自己不舒服,坚持回到了濮家,回到自己的月露居了。

从礼貌上来说,如姒并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因为濮家和石家的来往颇多,算是半个世交。寿宴这种算是比较要紧的交际往来,池氏是不可能不去的。

虽然说无知者无畏,但是燕萱的鞭子,伯爵府的招牌,还不至于一点威慑力也没有吧。老爷的前程……哎。”

翠柳竟莫名觉得背脊发紧,甚至有些想摸一摸自己的左脸,就是被燕萱一鞭子抽掉耳坠时,那被劲风刮的生疼的脸颊。

只是池氏看见燕萱,真是肠子都要打结了:“燕二小姐来了,来来,上茶!”

“这个其实是当场猜的。”如姒微微一笑,“六表兄换了装束,特地穿成那样的青布衣裳,显然是不想让人发现身份。但是他脸上却没什么改变,脚下的靴子也是官靴。若是领了舅父舅母的命令或者差事,想来衙门里的人,或是家里办事办老了的人必定会给六表兄改装得更彻底,决然不会一眼就教我给认出来。再者他的衣服后襟没拉平,领子也卷了一些,这样不讲究大概便是走的匆忙。若是办事已经着急到了这个地步,他就不应该过来与我说话。若是私人的事情却要乔装改扮,那就不甚光明了。

而李嬷嬷的叙述之中,更让如姒震惊的是,文璎珞当时的所谓私奔,并不是自愿的。她虽然心里感念燕荣的情意,却不觉得那真是一条出路,燕荣竟然是冲动地强行将文璎珞带走。

如姝是跃跃欲试,并没有因为燕萱的闪电出手、贵女威风而感到什么羞辱或是惧怕,反而一直笑靥甜甜地跟如姒套话。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问如姒是怎么遇到的燕萱,如姒是不是跟燕萱很好,燕萱过几日是不是要接如姒去伯爵府吃茶。

燕萱向那捕头陈濯使了个眼色:“陈捕头,咱们的事情还是挺要紧的。”

别的不说,蔺澄月是什么人?那是跟着当今襄敏皇后明氏自江淮入京,又随着今上襄帝与明皇后一同血战过郴州战场的巾帼战英!

霜娥不敢不答,但当着翠柳的面又不敢时说太多,几句话过来就又是为难又是害怕的要哭了。

至于自己么,人生在世还是要靠自己的本事。多少财产都有一朝马死黄金尽的时候,自己有挣钱的能耐才是硬道理。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奋战,如姒的身体才十四岁,将来还有漫长的人生和无限的可能,怕什么?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奋斗么!

首先,燕家有没有花会,根本就不是池氏平常的交际圈子可以知道的。但濮雒身为男子,就更不知道。

如姒想了想:“别怕,很快太太就顾不得你了。”

如姒又想了想,简洁概括道:“天子脚下的京城里大官小官这样多,石家其实只有三老爷石贲石将军有些实在的权势,石家的长房和二房其实都是沾着石贲将军的光罢了。石仲朗能将我这个燕家外孙女欺负到这个地步,还是因为我软弱的缘故。小陈管事并不是卖身的奴才,只是拿了契约的佣工。按理说石仲朗是没有权力将身为中人的小陈管事这样打伤打残,只是他强夺了我的店铺契约并印章等物,诬告了陈润一个盗窃。”

被采菀提起旧事的感觉太过震惊,如姒简直想用英文试探一句:“areyou穿越123言情too?”

直到一股极浓极苦的药汤被灌进口中,如姒觉得似乎有湿湿凉凉的巾子敷在自己额上,模模糊糊地听见:“……内焦外寒……忧思……高烧……三碗水煎成……药……”便又沉沉睡去。

如姒摆手道:“吃药的时候不能吃茶,这你都不知道吗?采菀,给我倒碗热水来。”

采菀在旁站着,眼泪便不自觉地滑落。如姒自幼丧母,五岁不到的时候乳母也被送走,虽然一日三餐并不曾短缺,但哪有人真心教导照料如姒?采菀自己再机灵忠心,也不过是个只比如姒大一岁的女孩儿,自然是大厨房给送什么就吃什么,菜肉汤饭齐全,便觉得已然是好,至于何物补气血,何物冲脾胃,如何搭配养生,怎生同用伤身,主仆二人所知都是极少。但也没想到这日积月累,竟已到了这样田地。

絮絮说了许多,采菀的眼泪也干了,燕苧变了几次的脸色又归于平静,沉吟片刻才道:“凤尾,你去拿一盒宫花,一盒素绢给采菀,再给采菀封一个上等红封。”又向采菀温言道:“你先回去,好好照顾你们家姑娘。”

虽然心里对石家深恶痛绝,但采菀做一个丫鬟又怎么能影响濮家的决定?一年后濮家和石家联姻,如姒嫁给了石仁琅。

剑眉星目,玉面薄唇,下颌的线条居然这样优美却又满了挺拔的英气,不是陈濯还是谁!

“陈——”如姒本能地扯出一个露齐十二颗牙齿的灿烂大笑脸,然而“捕头”两个字还没出口,陈濯闪电般地探手向她唇上一点。

自然,陈濯并没碰着便觉得不妥,忙又缩了回去。

可这一瞬间,两人便同时脸上热了热。

采菀立刻拉了仙草,轻手轻脚地转身站远了好几步。

如姒只觉得很快就连脖子都热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陈濯的那一个动作,还是因为偷听人家母亲的疑似黄昏恋被发现了。

但看这个样子,陈濯也在偷听?

陈濯虽然没有像如姒一样脸上露出不好意思,但若是细心看便能发现他此刻其实连耳朵都红了。

毕竟,已经在他心头若有若无萦绕了好几天的身影乍然出现在眼前,确实是会叫人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的。

路旁的槐树高大而繁茂,阳光透过枝叶,将细碎的光影投在少女的身上。浅黄的衣衫与洁白的珠花,每一样的装饰似乎都让如姒慧秀的脸庞看起来更柔和更美好。

两人各自定了定神,还是转角之后素三娘子的声音再度打破了这边相对的尴尬。

“石将军,我是寡居之人,依礼并不该与你相见。你无论有什么话,都不必向我这个未亡人多说。请你回去。不然,我只能报官。”

听声音,好像还是隔着门板。

但如姒低着头,是不好意思再贴过去细听了。

“三娘,你为何一定要这么执拗?”石贲将军沉默了片刻,再度低低开口的声音里,竟仿佛有些哽咽。然而顿了顿,他终于放弃了,“三娘,那我今日先走了。”

要走?!

如姒立刻瞳孔散大,惊恐万状的望向陈濯:这怎么办?

而陈濯接下来的本能动作充分证明了一件事:

壁咚什么的,并不是现代人发明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