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姒哼了一声:“我真不知道你自诩的清高骄傲是哪里来的,你身上的绸缎头上的珠钗,哪一样不是我娘嫁妆里的?自以为是嫡长女的你,真的不会算账吗?不问自取,是为贼也。窃物窃名,你到底自以为是什么东西!”

难道昨天晚上如姒并没跑出去,而是藏在院子里某一处?

然而再烦躁再忐忑,池氏也没有底气不让人家进来。只是多问了双蝉几句,确定蔺澄月并没有来,燕萱也没有来,这才稍微定了定神,又添了两只簪子便迎了出去。

这半日之内,纤弱决绝的少女先是摔倒在他跟前,随后不久又晕厥在卫所,虽说是事急从权,但将如姒几番抱在怀里的感受,陈濯还觉得仿佛在心。

不过听见陈濯的声音,她莫名便有些心安。

但是,月露居里池朱圭的震天哭嚎与遍地鲜血,可是实打实地吓软了所有人的腿。

如姒当然不敢在石家休息,谁知道房里会忽然进来什么人?

前世的如姒不知道给这位小姑做了多少针线,送了多少首饰,却怎么也喂不熟、处不好。石琳琳还是时不时在如姒的婆婆跟前挑唆,甚至是帮着如姝去跟如姒的夫君暗通款曲。

甩下这几句话,采菀便学着双蝉以往的样子,翻个白眼走了。

待燕萱走了,采菀越发心慌,简直恨不得扶着如姒晚些回去:“姑娘,这如何使得?燕家那样远,万一太太……”

燕萱今日穿了一袭碧色缭绫长裙,黛眉入鬓,丽容英姿,虽然算不得绝色秀美,却自有天之骄女的华贵大方。含笑行动之间,自然就将濮家所有的妙龄少女全然比下去。

寺里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如姒便清清楚楚大大方方又讲了一次。

后来当文璎珞被送回文家祖宅看管之后,其实并没有生病,而是被文夫人叫人活活虐待折磨死的。

只是池翠柳死活不肯再跟如姒同车,如姝便主动换过去,带着霜娥与如姒同车回府。

陈濯却颔首欠身:“是。不过这位表小姐一个人在寺里也不是办法,咱们既然人手不足以帮表小姐找家人,还是先将她送下山去比较好。”口中的言语温和礼貌,修长凤目中却也有些许转动。

前世里燕荣与文家那个守了望门寡的庶女文璎珞一场私奔不成的闹剧实在是震动京城,就算是平时不怎么出门的如姒也在濮家内宅听到了花样翻新的各种版本。

如姒见这个情景,就不多说话了。只在要下马车时候忽然转头对身后的翠柳说了一句:“这世上是有神有报应的,你这样欺负霜娥,迟早人家也要加倍欺负你。不信你就等着看。”

眼看翠柳和如妍如姝两姐妹还是聊的热络,如姒也懒得插话,心里琢磨完了那些往事,就又开始算计原主母亲燕微的嫁妆。某个意义上来讲,如姒其实并不觉得那应该是自己的钱。

池氏说这个话,第一是试探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得到了燕家的看重与支持,也是想看看自己的反应。另外一方面也是暗示濮雒,燕家没有那么在乎如姒,也就自然不会过问燕微当年的嫁妆,不必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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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菀低了头,心里的疼痛隐隐约约,片刻又抬眼去望如姒:“姑娘如今想的真是通透,一切都过去了。想来这辈子,他是不会再遇上那个坏人了。”

待采蓝和仙草等人将屋子收拾了,并退出门外,采菀的心绪已然平静许多,又倒了一杯热热的花露拿给如姒,低声道:“姑娘,这花露里应该多加些陈皮,破滞气,益脾胃,虽苦些却对身子极好,便如姑娘命途一般,是要先苦后甜的。”

待得高烧褪去,噩梦醒来,采菀再度清醒时,已是两日后的下午,灵芝坐在她床前的小凳子上,以手支颐,正在打盹。瞌睡之间,头向下一点,袖子也滑落些许,便露出一段手臂,靠近手肘的位置竟有两处乌青,分明是被掐拧的伤痕。

“不必了。”如姒挣扎着坐起。

而蔺澄月与燕苧,则一齐望向濮雒夫妇。

这一说,便说了近一个时辰。

婚后夫妻甚是和谐,柔情蜜意,相敬如宾。听着隔房的石仲琅院中乱七八糟,采菀心里庆幸,还好是去了书房,还好是遇到了石家三少爷,还好还好。

当然,这里头也有石家余人不争气的缘故。

但石贲到底是简在帝心的重兵大将,此番回京述职,自然三亲六故都想往前凑凑,濮雒也不例外。

只是众人挠头的地方,就在于石将军的豪迈与爽朗,虽然对前来凑趣套近乎的宾客来者不拒,但推杯换盏之间的大酒樽,却叫众人,尤其是文职出身的官员们很有些招架不住。

其实濮雒酒量还是不错的,但是跟石将军也就聊了小半个时辰都不到,就陪着灌下去了快要一斤的酒。当时觉得似乎还能撑着,回到府里便吐的昏天黑地了。

转日一早又要去翰林院,虽说十多年来都没升官,濮雒却也知道自己算不得有什么资历,为免被年纪轻轻的新上司说嘴,虽然头痛欲裂也匆匆梳洗报道去了,一来一回之间,全然没顾上这一场翻天覆地的混乱与混战。

池氏对着濮雒,自然是玉容寂寞泪阑干,一枝梨花春带玉。隐去了于自己不利的部分,只说燕家人上门催讨原配嫁妆,如何看不起濮家,又挑剔说池家人寄居在濮家,是吃用了燕微的嫁妆,所以必须赶出门去。池朱圭是个读书上进有骨气的孩子啊,虽然被燕家人给打伤了,却还是坚持着出去了。

一番哭哭啼啼,气的濮雒七窍生烟。

如姒要是在场,简直要给池氏拍案叫绝,颁发一个最佳颠倒黑白快速编剧奖!

但是濮雒气归气,却没有达到池氏期望的效果。

“啪!”濮雒拍了拍桌子,长身而起,“岂有此理!”随即转了身,将掌心好痛的右手握拳缩进袖子里缓了缓,“燕家岂可如此仗势欺人!真是……真是没有王法!”冲冠一怒出门去,背负着池氏星光流离的崇敬期待目光,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月露居门前,狠狠地一伸手!

从桂树上揪了一大把桂花。

濮雒想了想,又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两声,转身向晁姨娘的院子去了。

燕家真是可恶!但是,咳咳,从长计议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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