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宛若见他故意不说下去,装作没兴趣的样子,翻身背过去。

可对于这样一个可怕的男人,她又怎能不怕呢?

“那快跟我们讲讲,太子妃长什么模样,能令咱们俊美帝王痴心至此?”

所以,她选择了欺骗,并没有将那件事的来龙去脉告知李慕风,甚至将这一年以来发生的事都隐瞒了下来。

向人打听了齐王府怎么走后,婉儿连歇息都不歇息一下,直接打算去见故人。

想起当初她刺他的那剑,剑入皮肉的触感,至今都能令她发怵,还有临走时,李慕辰虚弱的笑脸,仿佛随时都可能被空气同化,变得透明,变得不存在。

婉儿整理好心绪后,看出了他的心虚,但不知他在心虚什么,本以为他是有所企图,一直跟着自己,单看男人的年纪好像比自己小上一两岁,随意问句话,演技不是一般地弱,弱到几乎可以从脸上判断真假,就这样的人能对她有什么企图呢?再者,他确实救了自己,至少说明没危险,不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救了人,又想尽办法除掉,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气流开始湍急,婉儿的思绪越来越飘忽,她感觉下落的时间无比缓慢,整个人轻得仿佛要飞起来。

听完婉儿的话,傅轻雅跟身边金缕不动声色地相视一眼。

于是,她现在的生活跟冷宫别无二致,甚至还不如冷宫。

斑莫看着一个方向,也不知是看哪里,反正没有看婉儿就对了,他淡淡的,没有任何感情的回了句,“没有。”

来人遂又解释道,“小公子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奴婢看着他将燕青姐送来的膳食吃下,之后也没见他吃什么做什么,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大伙儿都在忙晨活儿,打扫,后来听见屋子里传来砰的老大一声,进屋一看,小公子就连凳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到了斑莫门前的小路上,终于有笑脸迎人的士兵冲她体贴地抱拳询问道,“敢问王妃也是来找斑大人的吧,小人这就进去通传。”

李慕云将近后半夜大概临近天亮的时候才回来,因为白天的事,婉儿并没有睡得很深,所以当李慕云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时,她一下就睁眼了,还顺带瞧了瞧没掩严的窗外,天边泛着一点点鱼肚白。

总之,黑的白的都给了李慕云来了一番,让他不管从情理还是其他都得给她家小姐做主。

原来燕青一下午不见人,就是发现西厢那主仆二人行迹可疑,遂就跟了上去,没想到被她无意间发现傅轻雅竟跟没事儿人一样跟丫鬟金缕在谈话。

李慕云闻言笑了笑,不再坚持,但是他生怕婉儿逞强,于是亲自搀着她走。

只是出来踏个青,自然是没有准备的,一没药,二没个大夫,李慕云能做的就是将人马都停了下来。

想起当时李慕云的话,婉儿觉得这只不过是大家在自欺欺人而已,世上又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呢?

“王妃,咱们去哪儿啊?是去街上吗?奴婢这就去叫车夫驾车在门口等。”在府中憋屈了许久,一听可以出去玩了,别提多高兴了。

管家完事后,瞧见廊下的她,恭敬地走了过来。

金缕一见李慕云给了机会,连忙整理还思绪,开始把心中酝酿了百次的台词声情并茂地一道而出。

名叫睿儿的小男孩点了点头,丫鬟金缕遂冲婉儿扶了扶,带着孩子走远了。

到了下午,‘远房’几人算是在王府安顿下来了,屋子也收拾出来住上了。

女人亲手牵着小男孩,而丫鬟只是站在女人的身后侧,身上背着好几个布包,看上去是个粗使丫头。

这都不打紧,最主要的事信中还提到说她的存在会害死李慕云。

婉儿刚想说,当真?你没有骗我吧?

“王妃,您真要去街上吗?王爷他知道吗?”燕青已经翻遍了两只衣箱,未果,忍不住想打退堂鼓地看了眼婉儿。

婉儿也睁开,“除非你哪天不要婉儿了。”

见李慕云咬着牙也要宽慰她说自己不疼,婉儿两眼一酸,鼓了鼓勇气,略微调整好呼吸,便问,“好,你说,我该怎么帮你。”

“你是想问杜家?”

原以为接下来该是介绍她了,怎知,塞彦当头就笑嘻嘻地冲她抱拳,喊了声嫂子。

上午的时候,他们的马车已经来到狼脊山的山脚下,一个住户不过百来户的小镇上。

这句话是对杜宛若说的。

阿湘笑得两眼一弯,蹦蹦跳跳地回了屋,想来真的是去代她谢谢阿茫了。

不过他说自己穿得显眼,遂在他放下帘子后,她低头瞧了瞧,想她身上这套明明就是所有衣服中最不起眼的,从来都没穿过,做工也很一般,要不是因为这次微服出宫,她可能一辈子都穿不到这样朴素的服饰,李慕云竟称她显眼?她不能理解。

李慕云见此,连忙夺过杜宛若手中的剑,因为他觉得那一剑还不够深,就怕李慕辰命大活下来,所以现在再补一剑是最为稳妥的做法。

斋膳还未开始,她就称自己有样东西落在了正殿,可能是拜月老像的时候掉的,因为是自己的随身之物,她不大愿意假手他人,于是起身准备亲自去拿。

眼看月夕将至,杜宛若觉得有必要一点一点实行计划了,因为现在的日子她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

在不知多少回和多少次的巅峰过后,她终于认输了。

刚开始,只是找杜伟德磨磨枪,到后面就难逢敌手,技痒难耐起来,幸而有李慕辰乐于奉陪,不然府里上下一时之间还找不到奇虎相当之人。

她对尝含着唾液又被嚼碎的食物是何味道没多大兴趣,只好任由李慕辰一著一著地喂她。

为了不让家人担心,杜宛若早就有此打算,既然李慕辰的想法也跟她不谋而合,再好不过。

不用再演来演去,不用再绞尽脑汁,坦荡踏实地活着,即使没有锦衣玉食,倒也乐得自在。

擦完后,他竟紧紧地握住了那只手,不再放开,“告诉我,你的眼里、心里都没有我吗?”他盯着她,目光里有了些咄咄逼人,“我是对你还不够好吗?”手,越收越紧。

李璟小小的身体已经飞了出去,对面就有一块矮石,眼看他的小脑袋就要砸上去。

采龄调皮吐了吐舌,显然默认了杜宛若的说法,她确实私底下有经常过来玩,自然清楚不过。

她一直亲手拿着那只绣有奇怪图案的香囊回了宫,屏退了所有宫人,关上所有的门窗,掌了灯。

李慕辰忍俊不禁,“呵呵,”笑了,然后低头就在她的额上一吻,柔声道,“别怕,我是做过什么粗暴的事吗,让你如此紧张?”修长的指尖轻轻抚弄着她的脸颊轮廓。

她知道,杜宛若对长孙殿下有疑惑,想来也是正常,料想一个昏睡三年,醒来后便发现自己竟有一个那么大的儿子了,是谁都会难以接受,让她问清楚也好,省得心里总有个疙瘩。

“孙媳在。”杜宛若知道此次前来,太后定是有话要对她说,不敢有半点马虎,正色以待。

杜宛若已经蒙了,在她晃神之际,李慕成已然将她抱到了床上。

谁知,刚过来就看见了许久未见的人,虽然样子已与过去大不相同,但是那张脸,还有身上的气息是骗不了人的。

是人见了都会吓坏的,何况是个男人,还是个从来不缺美人的位高权重的男人。

重生就是有一点好,那便是同样一件事能轻而易举地猜到结局。

但这样可笑的想法最后还是付诸东流了。

当她往里走,顺利的将东西放下后,李慕辰已经颀长玉立地出现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