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宛若脸红得更厉害了,连称,“没……没,”扯了被子掩住下半脸。

盒子里装的都是她小时候自认为最珍贵之物,有大哥送的琉璃珠,有娘亲掉了一只的耳坠,还有李慕风做给她的干树叶。

然而,这样乐得自在的生活持续到春末,便也到了头。

他还没有杀人,就替他扣上了杀人犯的帽子,是不是太过武断了?

转过身,淡笑示人,冲他道,“只是没胃口而已,殿下无需担心。”她觉得自己也在不知不觉间学会了演戏,给自己找到了一张面具。

当二人还沉浸在杜宛若说的秋千盛会,想象过去的古人们,穿上飘逸的纱衣,手挽绫帛,在秋千上施展的曼妙身姿、飘飘欲仙,无一不在为那些美丽的画面而神往,全然没留意到杜宛若眼底渐渐褪去的光辉,那是人性即将泯灭的浓墨阴霾。

他才屁颠屁颠地小跑过来,亲昵昵地唤了声,“母妃。”

她盯着杯盏中的茶汤,如果不是喝了那些茶,她也不会落得这般地步,明明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刽子手,偏要装善人,真是虚伪至极!

谁知李慕辰却想铁了心般,执意道,“不,如果你不回答,我就不放。”

另一个人站在刚刚作答者的左手边,不敢太过抬起头,当看到杜宛若华美的腰封后,对她的地位有了更深一层的畏惧。

大概经过今天一早,这事儿已经在宫里传遍了吧。

论东宫之中,还有谁那么了解她,只有那丫头了!

当看到奶娘的脸时,杜宛若没由来疑惑更甚了。

哼哼~真是太可笑了。

可能对方犟不过她的软磨硬泡,反将她打横抱起,慢慢走向了层层幔帐的最深处……

作为女儿,见到娘亲如此,她也是打心底里为她高兴的。

李慕云却言正道,“须知,千里之提溃在蚁穴。”

从屏风后走出来的女子,正是那日在渔舟唱晚大秀舞艺的衣香姑娘,也就是镇国将军嫡孙女,傅轻雅。

大概是重生的缘故,这些耳熟能详的唠叨话,对她来说可谓弥足珍贵,长久地唤起她心底的柔软。

原本送画像的那两日,采龄每天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杜宛若知她在恼自己的所作所为,但小妮子又不是那种喜爱对主人指手画脚的人,所以明明心中疑虑重重却不敢相问,只能用一切无声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和不解。

“皇奶奶向来挑剔,去年有位老嬷嬷因病辞世,后来的几人为她梳头,她都不满意,只好由我代劳了一段时间。”李慕辰低着头,注意力全部在梳头上,但他的话,像是早已看穿了杜宛若的心事。

“……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何事?”说话的不是那个假皇子,而是站在他对面的人,声音听上去有些耳熟。

“对了,白天我一直在忙,听说你想拿回那些画像?”

“可他上一世活得好好的啊,果真如你所说,那就麻烦了。我们能赢的话也就赢在重生这点,知道很多太子不可能事先知道的事,但是这样一来,我们就没有优势了。”

一座雕梁画栋的六角阁楼,通体挂满了同样的红灯笼,每一扇纸窗在红色的掩映下也变得温暖起来,远观霎时让人有了想进去的。

不是她反抗不了,而是因为她看到了似曾相识的一幕---

李慕辰重拾微笑,语气温和,“方才见你面色凝重,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们这就回宫吧,找太医给你瞧瞧。”

杜宛若见状,忙安慰道,“但,比起我们家采龄还是差了一大截。”

李慕辰点点头,遂同杜宛若逛起街来。

不过。

他的位置正好在杜宛若的左侧,两张桌子并列但没挨着。

正当她俏手触及到面具时,一张很是宽大的厚掌随后伸来,倒巧不巧地覆在了她的手背上,惊得她连忙收回,抬头便看向那人。

城中很多外出者都会赶在月夕前回来与家人团圆,情人间也会为月夕当天做着送铜镜的准备,所以月夕既是个举家团圆的日子,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重要节日。

说到得罪,她跟他之间岂止是得罪,根本就是仇,就是恨,不共戴天!

既然过去走的是错,那么就不能一错再错。

但。

采龄刚一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了杯碎声。

他说,求我,求我的话,或许我会考虑对你温柔一点。

杜,我……求你。

他说,对,就是这样。然后奖励似地深吻住她。

他抓住她的手覆上自己的胸口,说,你要牢记这具身体带给你的痛苦和极乐……

哪怕是恨,我也要在你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杜宛若,今生今世,你只能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