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她失心疯,对于任何人见到她如今的举动,大概都会作如此猜想吧。
他难道已经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
李璟在摆荡间笑得咯咯的,风扬起他柔顺的黑发,圆嘟嘟的小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神情。
杜宛若当场就赏了黄金百两给奶娘,以示犒赏。
即使心中怒不可遏,她甚至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但她知道,如果就这么走了,那么以后,皇后更以为她是软柿子好揉捏了。
他来得有点早,所以膳还未上齐。
因为那种名贵之物,是她们这种人平生都不敢想的。
哎,反正也是事实,就由着她吧。
再去周围的窗户转了一圈,结果还是一样。
她们在慌张什么?
采龄对有些方面没有细说,但她心里清楚,当日大婚,她当着全城百姓的面跳河,以死明志不想嫁给太子,对皇族来说,这是极大的屈辱。
脸上烧得很是厉害,而那人的身上似乎很凉,她本能的朝那人脖下蹭去,手指也不满足地探向那人的衣领处,渴望触摸到更多的肌肤。
时间过得很快。
人虽是跟过来了,但杜宛若还是将采龄留在庙外。
听她方才所言好像认识自己呢。
“大哥,许久不见你过来看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妹妹。”可不是嘛,有事就过来了,平日都是把她晾在一旁,感觉上,作为哥哥,齐王比他更称职。
不过,经过昨天,外加今天,她内心的抑郁似乎得到了救赎。
可想来想去,她都想不出来,只能把现在发生的事归结为她无法理解的领域。
因那个人站的位置刚好被树挡到,若非他开口,根本不会有想到那里站了个人。
曾几何时,她年年都在寝宫备好了一桌佳肴等着他过来,只是陪她吃顿饭而已,仅此而已,但等到天色已晚,等到饭菜已冷,终,不见君来。
“倒不见得!”李慕云快速否定道,且说得十分把握,“比起上一世,这次你我二人联合就是最大的筹码。”他有意顿了顿,“还有一点。”
进去后,她发现这座名叫云苑的地方很是奇怪,进来到现在也没看到一个人。
这个男人,即使在吻她时都是睁着眼睛的……
那些屈辱的画面又浮现眼前,杜宛若还是看着下面的表演,十指却在不经意间慢慢蜷起,再慢慢握紧。
小姑娘就是好哄,采龄立即在脸上写满了‘这还差不多’,拿了茶壶,转身就为他们沏茶去了。
揶揄归揶揄,此事却万万使不得。
即是要当皇后的人,杜宛若岂是她们说见就能见的。
话说,要想人前显贵,势必人后遭罪,这句话一点儿都没错。
疏朗的灯斓下,那张有着硬朗五官的英气俊脸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溶金的光华,明明是夜晚,却无比耀眼。
说来也怪,在这样形势一面倒的情况下,太子仍将储君之位坐得稳稳的,后面还顺利登上皇位,可见手腕之高,城府之深。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杜宛若便抑制不住心中的火。
接连两晚都赖在杜宛若的闺房里不肯走,硬是想要从她嘴里撬出点什么。
是人就有软肋。
原本杜宛若开口的第一句是想问丫鬟的名字,见她五官神似自己的贴身宫婢采龄,心想着这十来岁的丫头该不会是采龄家中的亲戚吧。
杜国相随同皇帝日理万机,成日周旋于庙堂之上,自是老得快,最突出的便是眼角上的细纹,一笑就能看见三条褶,却不影响他年轻时候的风华,老有老的韵味。
再观大哥杜伟德,似乎比三年前稳重了些,但是眉眼间不经意流露的风流之态比以往更甚,可见近几年婚事不见起色,八成还是因为一颗花心未定。
久不见家人,杜宛若正有一肚子的话对他们诉衷肠。
杜府上下将宫中一行迎进门后,李慕辰跟她便分道扬镳了。
身为男人自是跟男人们在一起聊,而她们女儿家当然是在闺房里七嘴八舌。
可叹那么久不见,国相夫人刚见了自己的亲女儿还要低头行礼,但这就是礼数,免不了。
在外头杜宛若兴许还做做样子,到了家里关上门,她倒不怎么在意这些。
拉着娘亲就坐到了毡垫上,握着她的手,靠在她的怀里,拼命地撒娇。
“娘~宛若想你了。”
最暖不过母亲怀,这句话一点不假,杜宛若从来没有觉得母亲的怀里是那么的温暖,她也从不知这个怀抱对她来说是那么依恋。
疲惫了那么久,紧绷了那么久,在此刻都完全地松懈下来。
国相夫人也是很久没有这样抱着她的宝贝女儿了,她正抱着杜宛若像小时候那样,轻微地摇晃着,可是没多久,她就发现怀中的人发出轻微的颤抖,低头一瞧,整个人都心碎了。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杜宛若已然泣不成声。
国相夫人并没有立即询问她,而是依然抱着她,默默地跟着她一同流着泪。
一边轻轻地拍打着杜宛若的背,一边抽泣道,“我的女儿受苦了,我的女儿回来了,没事儿,有娘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采龄也同在房内,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在一旁用力地捂住嘴,不敢发出哭声,但泪已经止不住地往下流。
之后,国相夫人知道杜宛若心里苦,后面她倒也没刻意问起杜宛若在宫中的境遇,以免她又因旧事伤情,哭得跟个泪人似的,看了让人心疼。
但,作为母亲,她又怎能放下心来,于是硬忍到用膳前,她有意说去厨房看下,让采龄也过去帮帮忙,杜宛若没想太多,当然是答应了。
可当离了杜宛若的院子,国相夫人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让人备好了七八个家法刑具出来,让采龄当场跪下,交代杜宛若在宫中所经历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