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以沉稳著称的李指挥,倒是拿着刀柄顶着一顶军帽绕着围墙测试契丹人防御死角。只是转了几圈,便收获了二十多支利箭。

老族长话毕,也要跪下磕头还礼。虽然杨帆知道这是封建礼教的规矩,但是让一个长辈和自己磕头真心不舒服,连忙把老头扶了起来。

“那让我去成德军的事情……”袁都头念念不忘地问。

“谢谢大官体谅本官。”杨帆自是领情说。

闻讯赶来的守城厢军,除了维护持续,几乎啥好事都没有赶上,反而被周围的百姓指指点点,搞的好像是他们消极怠工似的。

相对于比较安分守纪的杨家人,自然不敢贸然动手。深知这一点的老族长,只能吹胡子瞪眼睛,巴不得马上见到杨帆,将这些人撵了去。

“别提他那个娘舅了,整个白眼狼。前几日杨帆寄信回来说,亲娘舅嫌弃亲外甥布衣白丁,两家早已门不当户不对,逼他撕毁了换帖的婚书。”老族长说到逼他的时候,气得胡子都往上翻,李梅和袁秀清也听的愤愤不平。

眼见小容的脸色一会儿满是羞赧,一会儿又是担忧和哀伤。杨帆知道她为自己担心,便安慰说:“早不碍事啦!不用担心。”

“哦!果然是皇恩浩荡。”杨帆莫名其妙地接话说。

契约拿在手上的那一刻,杨帆有些后悔了。想到小容还发愁怎么安排,现在不能再多麻烦了,回头绝不会去汴梁希府要人。都怪这个莽夫,非要逼自己闹出这么荒唐的事儿。

“国丈爷,不要忘记当年怎么拥立太祖的。昔日有相师还说柴荣能活三十年,太祖是忠国良将。结果怎么样?这些神鬼的无稽之谈,都是用来吓唬像你这样的胆小之人……记住人定胜天。”

杨帆努力爬起身子,朝王继恩抱拳作揖道:“实在是事情紧急,请恕下官冒昧。”

王继恩见他一脸苦楚的模样,只好开口致歉。“杨巡检!老奴昨日多有冒犯,还望相公爷海涵……”

想好了对策,杨帆忍不住偷笑起来,好像已经大功告成,于是,他满心祈愿赶紧来点儿异象。因为他记得苏乞儿那次,是天上突然打了一个雷,所以也不由自主地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糟糕!晴空万里不见一丝云彩。

“哦!演戏?我觉得他应该不是这么肤浅的人。”皇三子顿时大悟,即刻又表现出怀疑。

崭新的一天,再次迎着初升的红日来临的时候。杨帆终于被一泡尿憋醒。他刚想爬起来去小解,就被一阵下半身的剧痛教育。

自从麻衣道人得知了杨帆的存在,直接冒着天谴的风险,强占了一个游方僧人的身体,抢在杨帆到达前完成了上面的事情。目的就是为了破坏,杨帆前来维护正统,守卫和平的可能。为了给自己升职加分,还刻意安排了多名还魂者,为自己积福积德。

“因为自从小官人前天醒来以后,就变得和以前不大一样。”

“昌儿!有些事情不是外人能帮得上的,关键要靠自己。杨巡检遇到的问题就是这样的事情。你以后可能也会遇到很多这样的问题,记住了凡事不能都指望别人。”国丈爷李节度使意味深长地说。

看到皇三子赵德昌依旧愤愤不平,杨帆连忙朝他使眼色,想暗示他自己会想办法的,不用担心。随后就被侍卫们,七手八脚地抬上了账外的马车。

国丈爷李节度自是满口答应了,虽说他的二品官阶远比王继恩高,但是面对皇帝身边的红人,就算不愿意曲意奉承,也要让三分。何况节度使在宋初就被削弱成没有实权的寄禄官,他的镇州兵马督军才是正值,正好受王继恩王监军节度,人家能用请字,已是特别关照。

说完,他还不忘朝杨帆投来赞许的目光。这才发现他生的相貌俊朗,文章气中,还透着一丝威严。越看越觉得附和自己审美观,那种感觉比自己府上养的几个白面小生,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心里顿时喜欢的不得了,连忙示意侍卫扶他到国丈爷刚才躺的那张床。命人取来药以后,竟然旁若无人地亲自帮杨帆敷金创药。那个温柔细腻的手法,那副无限怜惜的神情,看的众人纷纷作呕。

“卦中怎么说?”皇三子很心急地问,皇长子同样对杨帆看的是望眼欲穿,杨帆擦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乘龙快婿不会是我爹爹吧?他可远在京城……”

再就是那些烈属的安抚事宜。这个还真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按照枢密院的指令,上报阵亡人数,等上头拨款抚恤。为了照顾家属的情绪,马上派了几个皂吏去附近寺庙请和尚道士们来超度一下。结果皂吏很快回报,复兴寺的尚辉法师已经去了关帝庙。

原以为这小子混和自己较真到底,但是没想到孩子终究还是孩子。眼见杨帆要动粗,结果直接吓得哇哇大哭。逗的站在杨帆身后那人哈哈大笑起来。

“嘿嘿……我算服了,真有人比我还厉害,敢朝我要钱。”袁都头说话间挽起了袖子,刚要甩手打人,却被人及时喝止了。

突然变得腼腆至极的小容,早已激动的千言万语变成了无语。一言不发地领着杨帆去看那个婴儿。接过奶妈递回来的婴儿,小容很有成就感地把他抱到杨帆面前,满是怜爱地说道:“看!多可爱的小家伙。可惜,父母都枉死了,那些该死的契丹人。”

杨帆朝那里望了一眼,只见小容把婴儿交给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手中,然后不顾一切地朝自己飞奔而来。可能是跑得太急,连鞋子掉了都没有发现。刚跑到自己跟前,连大气都顾不上喘,便背对着杨帆展开双臂挡在前面。

“嘿嘿……不怕大人笑话,别看我都三十岁的人了,连女人手指头都没碰过。我那些门道,都是从骑马的经验上猜想出来的,到底是不是,还等日后有机会亲测才明了。”袁都头憨笑着说。

杨帆几乎没有犹豫,就一口否决说:“不用,有人做了官府该做的事儿,应该鼓励才对,干嘛要撵走。”

“那就好,快随我去见三大王。”杨帆不失时机的命令道。随即两人便赶回了北门城头。

走进这座庭院,杨帆的心里顿时凉了一半。怎么都不敢相信,这就是御师的徒弟,皇帝的同门家。

一阵冷风吹来,杨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忽然有几滴冰凉落在了脸上,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天空。月亮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张巨大的黑幕深不见底。举目四望,城里城外都已是一片漆黑。

说实话,大宋朝的正规军,也是中国史上第一支职业军人的战斗力,把杨帆惊得目瞪口呆。区区两百人,就可以在上千敌营中纵横驰骋,往来如入无人之地。这和史书上记载的宋军孱弱,不堪一击,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三弟不要再胡闹了,带着你的杨先生会客栈休息聊天去吧。军国大事靠不得这些旁门左道。秦副指挥,除了本宫的禁军,你的人还有多少?外面的义勇强壮又是多少……”

当杨帆和皇三子赵德昌一起来到越楼的时候,城外的号角声明显比先前密集多了,大厅里气氛安静的却让人窒息。

一里外,契丹人的斥候们,幸灾乐祸地躲在树林后捧腹大笑。

察觉到杨帆趁机偷瞄,袁秀清立马羞得双颊通红,连忙手持枪杆杵到马道上,借着力跃身而起。可能是出于报复心理,落地前并拢双脚在他胸口重重踩了一脚。然后挥舞着长枪顺着马道扬长而去。

“吕大人!这个时候不能开城门,以防难民里面混有契丹细作。而且这会儿开城门,会散了城隍爷的贵气,会有屠城之祸。”

看着大街上拖家带口,背负行囊包裹四处盲流的民众,杨帆也感觉到了恐惧。不论什么时候,恐慌都是带有传染性。曾在网站上看过的恐怖分子发布的斩首视频,立刻浮现在他的眼前,那些血淋淋的画面,一寸一寸地冻结他的神经。烦闷,气短,浑身无力……

“现在可以和我坐一块吃豆包了。”

对于他们兄弟俩儿亲自奉上的金豆子,杨帆毫不犹豫地笑纳了。心说;厉害个屁啊,这都是小日本鬼子的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