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生此事不急,本王认为眼下安抚百姓,救治伤员,优待死难军士义勇,才是大人的头等要务。这封信等本王看够了自然还你。”

杨帆想起两句曾经读过的没有出处诗句,似乎很符合眼前的场景。好像是:“边关征夫荣耀时,后院怨妇断肠泪。”

杨帆没想到皇三子赵德超竟是如此神勇。想起后世评价他与久经沙场的宋太祖、太宗不同,因为从小生活在深宫而性格较为懦弱,缺乏开拓创新的决心和勇气之类的话。杨帆忽然觉得可笑至极。心说;假如那些人看到今晚的情形,还会这么说话吗?

“杨先生!躲好,小心流矢。”

“坏了,怎么能忘记拆吊桥。”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众人皆是大惊。杨帆闻言马上低头察看,一座平整的木板桥横亘在几近干涸的护城河上,笔直地连接着城门和对岸的官道。

“所谓兵不厌诈,多点火把和安排妇人巡城,是个用来迷惑契丹人的疑兵之计。借着夜色的掩护,敌兵从远处看过来只见灯火通明人影晃动,难以准确估计我军的实力,自然不敢贸然进攻。此外我们正好借此良机,让宝贵的兵勇得到充足的休息。等到天亮他们进攻时,正好有足够的精力以逸待劳固守待援。”

宋朝时候,臣子们称呼皇子一般都是叫大王,而不是称呼封号。一般都是排行第几就是几大王。这个奇怪的称呼方式,让杨帆感觉像在称呼山大王一样。

先前和杨帆一起出城的袁都头,见此情形气得破口大骂,挥着刀鞘,想要驱散人群控制局面。可是求生本能驱使这些人完全忽略他的存在。甚至将他也推进了拥挤的人山中。

“大家起来吧,大敌当前不必多礼。”皇长子赵德崇连忙示意大家平身,然后就快步走到女墙前察看敌情。几无悬念,这一看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让人意外的事儿,这位吕巡检的嗓门还挺洪亮,甚至有些震耳发聩感。

“只要你高兴,这些都不重要,千万别赶奴婢走就好。”

客商络绎不绝的街头,一个淡绿色的身影怀抱着几个冒着热气的大豆包,手上还提了一个土黄色的皮囊。神色匆匆地和皇长子赵德崇的马队迎面而过。

看看眼前两位衙内,年长的脾气虽然暴躁,但是也有机敏果敢之气,举手投足间洋溢着军人的风范。年幼的看似一个娇生惯养的顽童,实则聪慧异常,特别是他对拨浪鼓的痴迷爱好,正好佐证了杨帆的判断。

再看领头的两位少年,虽然衣着朴素,但是腰间的佩剑,马上的鞍具脚蹬无不做工精细,装饰精美,尽显王家风范。就连他们的随从背负的长刀,每一把刀鞘都错金鎏银。而且刀具形制,杨帆估计是现在早已失传的唐刀。

“算了算了,我服了你,既然你愿意做奴才,那就去帮我找点水喝。”

“杨官人说的这么简单,能不能帮妾身测个字?”

“回家?”杨帆笑了笑,始终都没有答应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袁秀清,一边等待着她的肯定答复,一边在想自己的计划。

“老爷!老爷……客官!我家老爷晕倒了。”

五尺,四尺,三尺……蠕动了大半天,她终于靠近了杨帆的床边。

不过这些,杨帆是不知道的。此刻他满脑子都是:敢支起这么大摊子,说明大宋朝肯定没有城管之类的管理人员。要不天天被没收查扣,光着家当怕是也赔不起的。

“你问我,我问谁,总之我现在只知道好饿好饿。”徐明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抱怨道。

在阴间的收容所的接待大厅里,一位老的连牙都掉光的老太,坐在一面巨大的玻璃墙后面。熟练地用一指禅神功一边在键盘上快速的敲敲打打,一边例行性地打开话筒朝徐明问询。那声音苍老至极,而且还漏气。

刚毕业找工作那会儿,徐明满心喜悦地测了一个发财的“发”。

“哈哈……”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男人们的世界,有时候良好的默契就是几句调皮话建立起来的。

杨帆算是明白了一件事儿,不管自己到什么时代,都是一个善于过嘴瘾的人。

想起自己以前和同事们侃大山,每次聊到男女之事,都能讲的绘声绘色,不亚于日本动作片现场直播。让人感觉好像战绩累累,经验如山。其实就是和袁都头一样,三十来岁,依然是雏儿一个。

走到必经的那个街口,前面再次被一群人难民堵住了去路。而且前面闹哄哄的,好像什么人在吵架。虽然杨帆这次是骑在马上,视角比早先高了半人多,但是还是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帆刚想命令袁都头想办法去查探,他却已经扯着嗓子大声怒吼道:“巡检大人在此,什么人都不得放肆,尔等小民还不速速让开。”

听说官老爷来了,难民纷纷回过头朝两人望了过来,在看着杨帆的官样打扮后,自发的给让出了一条小路。乱糟糟的吵架声,也安静了下来。

为了方便以后的沟通,杨帆连忙从马上跳了下来,使劲儿并拢着双腿一边抱拳朝众人见礼,一边踱着方步往小路尽头走去。

老远他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有那双因为惊喜而热泪狂涌的眼睛,清瘦的脸庞更因为激动变得宛如朝霞般艳丽,上面滑过的两行热泪,仿佛离人的愁丝一样光亮。

见到小容,杨帆的心里也是又惊又喜。喜的是自己不但活下来了,而且还当了官。惊的是她的怀里怎么多一个婴儿,刚想快步走过去问问,却被斜刺里冲出来的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只见那人还是一身账房先生的打扮,想在巡检司见到时一样依旧是仰面朝天,一双奸诈的三角眼等着树上的老鸹窝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