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将军,我陆良入了军府快有二十年了,陆承空自幼没了娘亲,从小跟着我在军府里长大的,不信你可以问庄校尉,大家……大家都知道我陆良的儿子怎么可能是奸细啊……求求你了戴将军……”陆良不停的磕着头,营帐里只听得“咚咚”的磕头声。

陆良见傲洪今日定要为难陆承空,只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支支吾吾道:“真是小人让他来的,来……来……”陆良本就不会说胡话,此时又着急无比,只顾着下跪,说不出话来。

庞正宽听闻庞安死讯后,一夜间忽然苍老了十岁一般,今日跟着许立找到了放着庞安尸体的山洞,只是洞中潮湿,几人尸体早已腐烂,分不清哪个才是庞安。庞正宽直到现在,都没说一句话,只在不停唉声叹气。

到了最后时刻,陆承空不由问自己:是否后悔。他想起了邵明轩的话,暗道:“哎,原来我才是最该死的。仗着自己来自未来,就看不起周边所有人。拿着一本老弱妇孺皆可通读的《陆圣兵法》,就妄想当将军。”

“有了!”陆承空跳起身,脑子里瞬间闪过一条计策,“只要截断剡水河,不出十日,叛贼就没了水……”他拖着断腿,一瘸一拐地走到许立身旁,兴奋道:“许大哥!断水……只要断了剡水,叛军便不攻自破!咱们就有……有救了!”

戴权身穿文山铠,领着一队骑卫行到军营前。他跃下马背,昂首站定,对着所有将士朗声说道:“本将戴权,奉旨攻讨反贼崔西良,上报天恩,下报百姓,还要为了在山道丧命的几千军士讨个公道!”

众人听后,皆是不解。

帐门外的四个士兵应声冲进来,瞪着赵墨,道:“属下在!”

“不必多礼,让所有将士速来中军大营!”为首那人说完话,依旧fqxs骑着马,领着众人朝中军大营走去。

原来他仗着自己是懂得当代科学的未来人,在古人面前就高人一等。没想到头来,发现自己才是井底之蛙。古人虽然不懂科学,没有尖端的机器设备,但是他们的智慧,却远远高过未来的人。

崔西良不急不慢,微微笑道:“陆公子,你只差一步,就能一把火烧了崔某的粮草。”

陆承空被火把的光亮照得睁不开眼,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心中顿时一惊,心想:“难不成是应县的官军来救自己了。”于是急忙站起身,强忍着睁开双眼,正要说话,却见为首这人颇为眼熟。又看了两眼,陆承空已能确定,这人就是在山道里伏击官军的领头之人!

“可若不是我一意孤行,硬要来找崔西良,庞安、刘实、天禄就不会死!”陆承空咬紧牙,想着就连庞安的尸首都保不住,眼睛红了起来。

许立刚迈出一步,一人已从邵明轩身旁冲出。

陆承空、许立、宋强、天禄避开叛军,绕道县衙外侧,从围墙上翻了进去。几人藏在角落的隐秘处,先是观察四周,片刻之后,都不见巡逻之人,于是才小心翼翼的四处探查起来。

许立怎会不知道这两人心思,入军府这几年,一向平平安安,哪里会料到有今日的惨状?昨日在山道,虽然两千军士惨死,但几人还是逃了出来。心头虽是害怕,却还算大难不死。可如今就连伍长庞安与刘实都葬身于此……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去,此时又身处崔西良的军营外,已能感受得到四周笼罩着一股阴森的死亡气息。

几人顺着山路走了一盏茶功夫,过了剡水,又偷偷走了片刻,才来到剡城之外。果然见着此处城门破损,郊外一片狼藉,城内翠烟袅袅,更是确定了叛贼就在城中。

陆承空把怀中的《陆圣兵法》拿了出来,翻看了一阵。只是书上并未有化解此难的计策,也只得强迫自己静下心,仔细想着兵书中的每一句话,低声念了出来:“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

听陆承空称赵墨为‘草包’,庞安也不反驳,想着军府里的两千士兵就这么惨死,也是悲愤不已。

陆承空脑中忽然闪过《陆圣兵法》中伏兵的计策,急忙抬头望向山上,脱口道:“糟糕,‘鸟起者,伏也’!山上……山上定有伏兵!”

天禄也点点,道:“过了这些山,再走几十里就是泽县,难道崔西良要跑到泽县?”

“有敌军!”

此人乃是应县军府的步兵校尉吴柯。

傲洪、罗田怎会不知这两人耍的伎俩?只是负手立于一旁,也不答话。

陆承空只见刀上锈迹斑斑,刀口还有何锋利可言?别说伤人,看样子,估计连青菜都斩不断,心想:“要是用这把刀上战场,只怕是自寻死路。”

“你们……”陆承空见众人对自己所说的兵法完全不敢兴趣,不免有些失落。

……

“只要你说,我就信!”庞安站定身,死死盯着陆承空。

牛二见陆承空四处打望,笑着问道:“陆公子,这军中无聊至极,有何好瞧的?”

陆承空顿生豪气,摸了摸藏着胸口中的《陆圣兵法》,说道:“保家卫国才是男儿担当,我乃‘陆圣后人’,今有战事,陆圣的后人,怎能退缩?”说到此处,他愣了一会,有些吞吞吐吐道:“我不能走,我若是进京赶考,叛贼攻过来了,谁……谁来保护你?”

“国难当头,百姓有难,男儿大丈夫,必当挺身而出。我陆承空今天所作的选择,决定不会错!”他心底深处被压抑已久火焰,就这般瞬间爆发出来!

陆承空只得来到陆良房中,却不见他身影。此时南岗发生战事,看着军府里人人紧张的神情,陆承空又躁动起来,在房中不停的来回踱步。

又一大汉拖家带口地走进茶楼,他‘呸’的吐了口痰,讽刺道:“管我们死活?崔西良刚到城下,他们就弃城而逃,现在都不知道逃到哪去了!还有些来不及跑的,早就降了崔西良,跟着挨家挨户的让我等别抵抗。”

这一切,到底代表了什么?

钟离若说道:“我可不会忘记,陆公子最喜欢的诗,便是那首‘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每次听你吟诵这首诗,都能感受得到一个大将军在战场上不屈的气概。”

“对,就是这首。”陆承空也就只记得这一首诗词,暗道:“但愿,在这个混乱的世界上,原作者还没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