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冲垂下眼角,心中思索。确实,这些灾民都并不算熟识,若是离开山寨后,无意中说了出去,就凭他们耳中听到的虎贲二字,就足够引来巨大的麻烦。

有着浩瀚的星眸,绝美的容颜,还有着清凉若水的气质。一副好容貌,注定要更能让人产生好感。

“还有多久才到?”楚清问。

将长勺里的稀粥倒进脏兮兮的手捧着的碗里,楚清没有在意对方的道谢,只是看着那双手皱了皱眉。

楚清耸肩“这也是莫奈何之事。”外面下着大雨,她总不能在雨中训练吧。虽然拳脚功夫这几日疏于练习,但是在医毒和认穴的本事上,她倒是突飞猛进。只不过,她为何要告诉水千流这些?

大雨,已经昼夜不停下了整整半个月……

扈少安嘿嘿一笑,将心中早已想好的说辞说出来“平日扈家有爹爹和妹妹守着,孩儿自然是乐得清闲,可是如今,楚家虎视眈眈,扈家地位受到威胁,若儿子还不思父亲之苦,岂不是妄为扈家子孙?”

楚清却不着急,只是笑着为宇文桑还有自己斟茶“我这次本就是要给扈芙蓉一个教训,水公子此刻为难,难不成是怜惜美人,不肯相助?”

至于楚家,她从未想过占为己有。更甚的,她反而希望楚正阳和郦氏趁着年轻,再生下一个骨肉,来继承楚家家业。

他眸光淡淡的打量着在场的南楚商人,姿态中有些倨傲之意。恐怕是经历生死飘洋过来的他,对这里安居一隅,很少走出国门的商人们有些看不起的意思。

“不知道水公子的话是否还作数。”车里的人儿并没有下车的意思,只是淡淡的声音从里飘出。

名柳在楚清的注视下,双颊一红,低着头,双手的食指缠绕着腰间垂落的丝带,那副娇羞的神情已经表明了一切。

楚清自然不再继续说话,而是转眸看向他,这一次,她着眼的不再是他出众的外表,而是在于他的目的。

木桶里的水已经冷却,雾气也渐散,水千流的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这让他心中一轻。只要楚清离开,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那么这个精明得像鬼似的小丫头也不会抓到他的把柄趁机敲诈他。

此时,通报之人已经到达亭外,向亭中之人告知楚清已到。

不自觉的,他扭头看向自己的靠山,三皇子。可是,此时这个病皇子好似体力不支似的,居然闭着眼睛睡着了,这公堂上生的一幕幕都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嘴巴被堵住的支吾声响起,在整个安静下来的公堂上显得格外刺耳。

太守大人的问话,楚正阳只能抬头回答“禀大人,若草民所料不差,此刻我楚家商号的账房已经押运与扈家交易的货物前去扈家商行交割。若大人有疑虑,看差人前去查探。”

衣摆交错之间,众人纷纷起身让道,低头不敢冒犯。甲胄之声,让人不寒而栗。虽说这些是皇子的护卫,可是,如今高高在上的三皇子却伴着扈家之人过堂,这其中说明了什么呢?

眼看着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身后的人却无半点动静,这让她心中莫名的慌乱起来。似乎,她这快刀斩乱麻,斩的位子不对……

楚家陷入混乱的时候,在与仓库相隔一个小花园的阁楼里,传来几声压抑的轻咳。“咳咳……”

明日,便是与扈家的交货之期,却不知为何,楚清总有些心神不定。

“父亲!”被楚正阳下意识的死死抱在怀中的楚清,亲眼看着那带着寒芒的刀劈在父亲的背上,让她瞳孔微缩,失声大喊了出来。

两人都不是笨人,自然知道这样的结果都是那几大车粮食的缘故。楚家是以廉价从农民手中直接收购粮食,然后与茶农换茶,在交换过程中,本就节省了许多银两,所以利润都来自于这。待与扈家交接之后,按照订单上的货款,这一次无论如何都是楚家大赚了。

似乎都不明白这楚家打的是什么主意。就连方袁二人也面面相窥,满是愕然之情。

楚正阳紧皱的眉头松了松,缓缓点头,颇有点听天由命的味道,向众人吩咐“这就进去吧,既然来到此,便要尽人事。”

这边,两个账房在猜测着那些货物的来由,而在前一辆马车之中,同样的话题也在上演,只不过,问的人是楚正阳,被问的人,则是袁账房口中出来游山玩水的楚小姐。

而当事人呢?

这样的东西被楚家得到,岂不是助长楚家的气焰?再过一段时间,恐怕这安宁富之位就要易主了吧。她的父亲,扈博易又怎会任其展?这次找她,恐怕就是要商量,如何在楚家还未崛起之前,将其打压吞食。

不过,即便是这样。她的一番话也让在场之人惊奇,当眸光投向那拳头大的钻石上时,眼神再也不同,多了几分敬畏。

这一瞬,晃了不少人的眼。据说,三皇子殿下是楚皇子嗣中长得最俊美的一位,性情也温和,只是可惜身体孱弱,恐是与皇位无缘。此时一见,果然如此。且不说那皇家的帝位之争,但是这不俗的外表就已经世间难挡其风姿了。

楚清刚一入座,就接收到来自扈家席位的怨毒目光,对此她却视若罔闻。

“既然众位姐姐不喜小妹,小妹这就离开了。”说完,她盈盈俯身,便转身要离去。

楚正阳同样伴在身边,只是抬步时,与楚清交换了一个眼神,在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眼神中,他给予了信任的神色。

楚清双目轻蹙,正准备靠近,却感到眼前银光一闪,之前在普陀寺里见过的那位银衫蒙面女子赫然出现在三皇子身边,眼带关切的扶着他,一手搭在他的脉门上。

楚正阳恐也知晓无法推却这番邀请,也只能唏嘘一声后,自我安慰的道“或许是吧。”说完,他又提醒楚清“今晚的宴会,阿离不必刻意打扮。”

“名柳,照他说的做。”心情平复下来,楚清又恢复了平常的冷静。这一次的遭遇,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在这个时代的危险。

她缓缓移动,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右手已经悄悄的握住了楚正阳送给她防身的匕,只是,以她现在的力气,她不敢保证拿出匕到底是自保,还是自残。

圆慧充满智慧的眼中一亮,欣慰的点头“女施主果然有慧根。”

说这句话的人,显然是极具份量的。两名侍卫一怔,同时恭敬的对那看不见人的方向抱拳行礼“是,银姬姑娘。”

人群的匍匐,让躲在马车上的楚清更加容易看清楚华盖下那马车上的人影。只一眼,她就心中一怔。

“爹爹,你……”

所以,她十分配合的道“心得不敢说,倒是有几句法决,可以与父亲一起学习。”

这时又有人进来,只是那人停在门外,低头喊了句“小的扶苏,有事见小姐。”

楚清双眸一眯,并未多说什么。

从书房返回梨园,楚清刚进房不久,一道黑影就从窗户外翻了进来。来人动静很小,连在外屋围着蜡烛刺绣的名柳和翠翠都没有惊动。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惊扰了房中的父女二人。两人相视一眼,将之前之事都淹没在眸中后,楚正阳才轻唤一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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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她才知晓,原来楚正阳早已经察觉自己在偷听。

思及此,扶苏不由得看向坐在一旁自顾垂眸喝茶的楚清。

“啊!这里怎么会有人?”刚刚赶到,并看见这一幕的名柳吓的捂嘴惊呼,一溜烟挡在自己小姐前面,哪怕此刻她的双臂都在抖。

手捧钦点皇圣诏,足跨金鞍朱鬃马,前呼后拥,旗鼓开路,欢声雷动,喜炮震天,那两世一模一样的男人坐在马上,面泛红光,好不得意。

白衣黑,衣袂飘飘,长不扎不束,好似神明降世。如玉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摄人魂魄的狭长眸子,闪动着琉璃般的光芒,那无人能比的姿态朗朗如日月入怀。

这一刻,楚清被这张脸吸引住视线,却不知道在对面的雅室中,一个面容姣好,身作华服的女子也是露出痴迷之色,那双春色荡漾的眼中印着对弹琴之人的深深迷恋。

这话虽轻,但依然随着风进入楚清耳中。她在心中自嘲一笑,穿越至今,她依旧没有把楚清的父母当做自己的父母,亦没有把楚清的家,当做是她的家。‘或许,我还不知道如何与所谓的亲人相处吧。’她在心中为自己辩解。

李捕头脸色一变,脚下如同灌了铅一般,难以动弹。在他看来,生民暴,是有人从中蛊惑,若是任由这些百姓冲出去,白白送命,只会是称了幕后黑手的心。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刘大人见李捕头不动,连声催促。

李捕头无奈,只能离去。

此刻,安宁城外,士兵围城,堵了去路。城内,民暴越激烈,人人自危。有些家底的人家,都紧闭大门,脸说句话也不敢大声,生怕激怒了在外的暴民,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