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围城一堆的茶农们由之前的看热闹,变成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扈家开出的条件虽然十分优厚,可是他们却还未点头。怎地这会就变成了他们已经答应?

转念之间,楚清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再看向楚正阳时,见他眼神清明,便猜到他怕是也已经明白其中原委了。

“阿离,是否倦了?”楚正阳放下手中的账本,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女儿,眸光中满是心疼。

老掌柜的一句感叹,引得收拾台面的伙计嬉笑接话,看来一早上的忙碌并未让他感到疲倦,反而精神奕奕。“掌柜,咱们东家可算是善有善报。这些年乐善好施的,现在财神爷总算是开眼了。说不定,照此下去,能盖过扈家风头呢。”

被警告的扈少安不耐烦的对丫鬟挥挥手,丫鬟们如释负重的赶紧退下。他走到妹妹房门前,看着屋内一地的粉碎,嬉皮笑脸的道“咱爹叫你过去一趟。”

“刘大人倒是巴不得我不知道了。”

楚清心中冷笑,看来这件东西无论古今中外,对于女人都是一种致命的诱惑。只是……这玩意从什么地方而来?海外?难不成,在南楚也有着海外贸易路线?那么在海的另一方,是不是也有着和她熟悉的国度一样,生活着不同肤色、色的人?

“何事?”淡淡的询问声从这如莲般的男子口中溢出,他的声音依然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轻淡如烟。

话语中,带着几分委屈。那双眼的朦胧,竟让本在嘲笑的众女突然止住,对那张难以描绘的小脸,生出一丝怜惜来。

“小姐!你上哪了?奴婢都找不见你。”

这本是最朴素的打扮,若放在那些精心打扮的少女中,自然不起眼,可是在此刻,她站在花丛中,如幽兰一般淡然、平静。真真将四周的繁花给比了下去,甚至,在赵晟皋的心中,若这些花儿有羞耻之心,定会自动凋谢。

在楚清的认知里,商业上的应酬是最正常不过的了。就是前世的她,在如此虚弱的身体情况下,都还会不时的参加一些推脱不掉的应酬,比如和某某官员喝喝茶,送送‘月饼’,又比如和那些企业家在一起相互结识攀交情。

可是,来人显然不愿为她解惑,只是向她靠近。

楚清虽不懂玉,却也知道在这样的铺子里,好东西往往是藏起来的。现在看到的这些虽然不错,却还打不到她的标准。对于她来说,要么就不送,要送就要送满意的,在她心中从来就没有‘凑合’两个字。

“大师不必理会我,正巧让我想想下一步棋该如何走。”他不用本王,亦没有自称本殿,只是用平凡的‘我’来自称,着实给人一种沧海明珠的感觉。那种散出来的平易近人,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好感。

她穿越而来之事,早已和楚正阳达成共识,不仅要瞒着郦氏,还要瞒着所有人。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楚正阳那般开明,若是传了出去,恐怕楚清将会有灭顶之灾。

就连跟着楚清在马车里的名柳也和郦氏的大丫鬟一起好奇的撩开帘子,向外望着。坐在马车外的扶苏向外移了移,倒是给她们腾了点空间。跟在马车旁的两个家奴,此刻也都伸长了脖子往那直通城门的大道上张望,谁都想第一时间看到这皇亲贵胄的容貌。

而扈家的那些个妻妾们,却无这等待遇,只能待在各自的房中用膳。在扈家,只有姓扈的才是主子,其余的人都是奴才。

“丫头,虽然不知你有何而来,既然进了楚家,成了阿离,就安心住下吧。也算是,让我夫妻二人有一个寄托。”楚正阳这句话,说得有些落寞,却也坦诚的将心中这几日的想法说出。

这般想着,楚清的嘴角居然不自觉的露出一抹微笑,笑容中多了些期待。

扶苏点头,可是立马又不解的问道“状元离开,必定有官员相送,扶苏难以靠近,又怎可得知他们的交谈?”

被点名的楚清微微一笑,唇边好似展开了一朵清幽的梨花。见楚正阳和李贵同时向她看来,她不见羞涩和胆怯,反而淡然转身,气定从容的道“要将沉积货物卖出好价钱,不难。”

只是,还未等她作何反应,就听楚正阳喃喃自语起来,“生亦死,死亦生,生死循环,不朽不灭。”

可是,楚清从不屑于扮演任何人,更不会假作好心的隐瞒。既然楚正阳已经猜出端倪,她便不会再继续装傻下去。“我确实不是楚清。”好听的声音,却在说着最无情的事实。

接着,又传来楚正阳的声音“此事已经过去,便无须再提。不知道状元爷进入来楚家,是有何指教?”言下之意便是,若无事,你就可以滚了。

“小姐。”名柳扯了扯楚清的衣袖,大眼雾蒙蒙的看着她,想要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们走。”淡淡收回眸光,楚清拉起看得失神的名柳离开了原地。

最主要的是,在进入大街时,楚清就敏锐的感觉到了,今天的这条安宁城主街道十分热闹,人们都纷纷往这里赶,好似要迎接什么人一般。

水千流无视楚清的讥讽,从地上站起,也不看她,便如浮云惊龙般飘逸而去。这般倨傲姿态,倒是让楚清眉梢一挑,心中再次将这只高傲的孔雀问候了几遍。

“你不是才置办了一房么?怎地,那小娘子伺候得不好?”

“小姐不点点?”汉子见楚清神色之间什么喜悦之情,也不让下人数数,便好奇的问。

“你要作词?”水千流倒是有些惊异了。诗词歌赋虽然盛行于南楚,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写出好的诗词的。眼前这个据说不通文墨的女子居然要作词?

水千流长袖一甩,神情淡然的道“水千流。”那姿态仿佛不屑于对楚清隐瞒他的身份。

过程中,楚清是眯着眼假寐,翠翠和名柳倒是交换了几个眼神,对小姐这般不雅举止感到无可奈何。

三天后,楚清再次乔装离府。这一次,她拒绝了名柳的同行,而来到了与小乞丐相约之地。一路上,她嘴角上的笑容都很愉悦,因为她已经听不到关于楚家千金的流言,取而代之的是由她一手炮制的新话题。

“听说了吧,这楚家的千金因为被休,羞愤之下投湖自尽,差点没了性命,楚府中那位美貌的夫人只得派人将自己在外采买的楚员外给叫了回来。草包千金就是草包千金,死了倒也干净,这半死不活的凭白给人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