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丹终于站了起来,把儋岩的脑袋拿起了,看着肿胀的人头,虽然已经分辨不出眉眼,但是那种狠戾、不平之气仍在。乌丹想了想,扔下人头,跨上马,众人跟着,没有了兴高采烈地气氛。

乌丹知道这些人,没有一个好说话的,怎么可能让他们拿出“自己的”土地给别人?那不是让他们吐出吃到嘴里的肥肉吗?乌丹下令铖乙,“此事再也休提!”

三人知道了这几天一路上见到的奇怪眼神都是因了骑着的是飞狼他们的马的缘故,知道在单于庭外面还可以,没有人敢过问,到了单于庭,很可能要惹起不测的麻烦,决定把马放了。离单于庭已经不远了,有没有马也不碍事了。侯也牵着几匹马到了到了五里开外的地方。解开了马缰、卸下了马鞍、笼头,把几匹马上下看了,发现是马腿上的标志,是一个张着大嘴的狼头。他们三人本来都是心细如发的人,这几天只是想着别的,反而忽视了身下的马,差一点骑着飞狼他们狼部的马进了单于庭。

侯也说:“匈奴寒狼,那是多大都是名头!怎么会使下三滥的手脚!”

卫长风总是想起跟师傅分手那一晚听到的那句话:“又害了一个人!”这些年,因为自己的功夫精进,觉得自己的精神、体能各方面都是非常满意,哪里有被害的感觉?自己也是越发小心的做事,不敢做伤天害理的事,偷的都是为富不仁之辈,盗的都是贪赃枉法之徒,心里觉得没有任何的愧疚。只是,为什么越做心里越是空虚得很,不知道什么是自己存在的价值。直到有一天,他在大梁城,见到了梁王的家奴耀武扬威,目中无人,心中气恼,决定教训一下他们。他暗进梁王的府里,盗得梁王的夜光玉杯,并且在案上画了一个乌龟。

卫士说道:“阏氏跟单于在一起。也没有功夫。”

香三郎平息了一会,说道:“你不是学过针灸点穴吗?你在我身上试试。”侯也在家中虽然不得父母兄弟的好颜,不过家中的门客还是整天“小侯爷,小侯爷”的喊,有几个门客还是有些本领的,侯也没事缠着他们,他们也传了他一些,只不过用的机会太少,很多都扔给了师傅,只有点穴、针灸他觉得以后会有大用,潜心钻研。没想到头一次就要用在香三郎的身上。侯也沉思了一会,取出一个真丝包包,打开了,是几十枚银针,取出火镰燃起一堆火,把银针烧了,循着香三郎的太阴肺经扎了几针,用开山火的泄法希望能够除去他的毒气。接着在他头上,眼睛附近也扎了几针。

铖乙想起了晚上见到的黑衣人,想跟乌丹说。想想压下了,他也没有把握。不知道黑衣人是不是有意引自己上当的。

“是什么人把马贼收编了?”

“嗷,不一定,不一定。你想说就说。只是大伙担心你,怕有什么事。”回头看到酒怪,笑道:“老酒怪,这是我们家小爷。听说-----”铖乙拉着他说道:“里面说去!”另一只手拉着老酒怪。进了帐幕。他知道姜字峒他们一定得到了消息,知道自己没事。而且成了乌丹太子的手下。只是这样的事在大庭广众之间喧哗,显得太子的决定太也仓促,而且不机密,有损太子的形象。

吕之堠说道:“这件事还是卫长风的毛病!根子在卫长风的身上。”

那人歉然道:“实在是对不住!只是十万火急,您行行好!”手中拿出了一串珠子,莹润光洁,而且大小均匀,明眼人一见,即知价值不菲,那师公的老婆看的眼睛都直了,不相信的揉揉眼睛,叫道:“这是给我们的?”

黄狼知道今天不能幸免,此人却是狠戾,手中的刀舞得狂风一般,处处拼命。铖乙只是仗着手中宝剑的厉害,他的剑法却是稀松平常,勉强和对方打了十几二十来个回合,已然落尽下风。娜呢莳撇嘴道:“这就是什么飞狼大侠?依我看不过是浪得虚名!”公主看了她一眼,她不敢再说。只是挤眉弄眼的不以为然。

“至于说赤鹰他们中毒,我想,可能另有原因吧。如果是拿着藏宝图找到的人,可能会按照正常的方法打开宝库,然后通风,把里面的药物散尽,也可能藏宝图上面就有如何去毒的方法。哦,谁知道呢!这个人一定是个学究天人的人。”他想到在山洞里,他刚刚看出了一点门道,就头昏脑涨了,自己跟这些前辈高人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原来的一肚子不平不服什么的,随着藏宝洞的爆炸,也烟消云散了,他觉得前所未有的平和。

卫长风挽着难容的手,本不想跟着众人,一来担心铖乙少不更事,被人欺负;二来他本就是大盗,听说哪里有宝,还不心痒难耐?难容知道他的心思,笑道:“我想看看热闹。”

涂渝王大惊失色,急忙进了帐幕,只见贺兰大士面沉似水的站在帐幕中间,几个武士面无表情的站在他的身后。涂渝王小心地说道:“大人什么时候到的?一路辛苦了!”

铖乙不好意思的打开了,里面是一串浑圆的珠子,每一颗都有鸽蛋大小,匀整、光洁,赤鹰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知道这一串珠子价值连城,心中极端的渴望,却又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我说是情人送得!果然,一个大男人家,身上带着一串珠子干什么?”

老鼠见他醒来,一哄而散,铖乙拿着盒子,有些难过,抚摸着窟窿,觉得有些异样,在珠光下仔细看去,窟窿里面露出了衬层。他拿出匕首,小心地割开盒子。在外层的鼍皮之下,是一层生绢。他小心地把生绢取下,看到上面好像有字,却是花篆文,心头震动,拿着到了洞外,一个个的辨认,认识的十有五六,剩下的不是漫漶了,就是磨灭了,还有被老鼠咬掉了。上面还有一幅图形,画着一个山的形状,倒没有被咬烂,看着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再看那些字,是说一个人被人陷害,他留下了大笔的财宝,传给后世子孙,又怕子孙不肖,徒惹灾祸,因此托至交好友暂时保管。这就是那至交好友留下的藏宝的图示。却是在匈奴的一个什么山的里面,他是被人追缉的紧,害怕自己死了,才留下图示。铖乙看了,想想几十年来,都有什么人可能留下这样的藏宝,虽然说盒子是淮阴侯家的遗物,看来不是淮阴侯画的图,写的字,他想不明白,而且对于财宝,他也没有多大的兴趣。把生绢卷起,想想是放在盒子里好呢还是揣着好,怕老鼠咬了,还是搁怀里安心。

“当然是卫长风了!”

鸢故生说道:“恐怕还有吃饭不香,睡觉不甜吧。”

驼子继续下针,头上、手上几处要穴全部扎上,女子一声太息,嘤咛叫出,眼睛慢慢张开。众人欢呼雷动,驼子摆摆手,众人压抑住激动,看着女子。

众人想到没地方落脚,马上就是冬天,在草原上难以生存,也觉得那人诚恳,就答应了。原来这牧人叫做图山,每年夏天都会被草中毒物所害,部族的巫师说他惹了草神,是草神惩罚与他,给他烧了不少的香火,只是没有办法治住。今年却是更加的厉害,搞得他痛不欲生,今天骑马出来散心,闻到空气中的药味,觉得心头舒适,才循着药味找了过来。没想到竟然药到病除,解了他多年都难以解决的难题。

难容惨然一笑:“如果你知道了我是谁,我来自哪里,你就不会这样想了!你知道吗?我真的是个,用你们汉人的说法,是个金枝玉叶,我是匈奴难部的公主!父母把我当做明珠一般的供养,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好用的,都给了我,我的哥哥、弟弟嫉妒、羡慕死了!直到十岁的那一年,我们难部的大难来了!我爹在单于的宴会上喝多了酒,跟单于的兄弟打了起来,我爹打伤了单于的兄弟,惹恼了单于,单于说我爹叛逆,把我爹、我哥哥、兄弟全部杀掉!我娘和我成了右谷蠡王的奴隶。一次次,我娘为了回护我免遭欺凌,低下高贵的头,伏下纯洁的身体,被那些禽兽侮辱!直到她在屈辱中死去。一个人,是我娘部族的,看我可怜,也是对我难部遭此大难心中不平,偷偷地找来一个死人,谎说是我,才把我换出,到了孤鹰大人的部族,给大人做奴婢。大人见我还算伶俐,才让我前来服侍大侠的。这些年,我什么样的苦没有受过?我只求跟着大侠,就是流浪,也比关在帐幕里好!雄鹰是要在天上飞的,骏马是要在大草原上跑的。难部的女儿,怕什么风霜雨露!”

“那为什么你跟着跑出来了?你娘呢?”

几人重新上马,仍然慢悠悠的顺着大个子走的方向追去。牧人想了想,唤来了两只狗,对狗说了些什么,然后自己也跳上马,跟在三人的后面,几个人也不管他,黄脸走着嗅着,他们走了一个多时辰,牧人心想,你们这么慢悠悠的,那人早就走远了!你们就这么晃吧。

他坐下来,心头无法平静,总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横着,这时,他听到外面的响动,然后有人进来,他问:“外面干什么?这些人不赶快休息,明天还有仗打。”他以为是胡无情又进来了,这小子对自己的照顾,使得他可以专心于军情。突然他的心头一震,他低下头,一只短矛扎在前面的地上,他手中的酒杯飞向身后,叮的一声脆响,酒杯被劈做两瓣,他飞身跳起,只见两个蒙面人手中仗剑,旋风一般卷来。万骢来不及拔剑,手里拿着马鞍抵挡。原来在草原上,没有坐具,他一直都是坐在马鞍上的,平日是骑马用,休息时就是坐具。这马鞍被对方砍中,叮叮当当,外面竟然没有人听到,进来搭救与他。他心中后悔,要求手下太严,不让手下人离自己太近,不让他们随便进入大帐,弄得今天急迫之时,却没有人援手,而对方却是硬手,招招要命!万骢虽然觉得对方的剑法并不如何高明,但是招招同归于尽一般,令他十分头疼。他见没人救援,只有依靠自己了,心一横,想到了办法。对方既然同归于尽,索性就同归于尽,他不相信有人真的愿意跟人同归于尽的,这样的打法也不合情理。他的胸膛迎向一人的剑尖,手中的马鞍击向另一人的头,拼着受一剑,把一人打死。果然,刺向他胸膛的剑转向,刺向他的肘,要拦截他砸自己的同伴。万骢精神大振,长啸一声,马鞍砸向那人的剑身,把他的剑砸断,脚踢向他的手腕,断剑脱手。另一人一见大惊,手里长剑脱手飞来,万骢急忙跳开躲避,两个刺客冲出帐外,手中的火折子扔向帐幕,毛毡见火即燃,万骢来不及追赶,赶忙扑火,刺客已然消失在夜幕里。

小胖子腆着脸笑说:“您老人家千万别介!哪里有强盗?我们的东西不小心丢了,被您老人家捡到了,正要好心还给我们。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我们铭记在心,永世不忘。”

三脚猫伸出两指,轻轻地拨开左贤王的刀,指着远处,“看,报销的来了。”

左贤王说:“那怎么办?”

呼延季盟看看身边众人,这几人都是他的心腹,自是本领高强,他大可放心,众人对他点点头,他说道:“是在这里比试?还是在山前比试?”

三脚猫看着,想到了一个问题,悄悄地给云河说了,云河大惊,问道:“敌人如果放火怎么办?”这时候虽然刚刚雪消冰化,树木萌发,花草发芽,如果一场大火,却能烧的什么都没了,人畜没有藏身之处。

“嗷!对了。我姓三,真的,我就是姓三。三脚猫,大伙都说你什么都干不成,知道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就喊我三脚猫了。”

张骞只觉得自己走出了帐幕,来到了雪原上,在雪原上奔跑了起来,转过了一个山坡,雪渐渐的薄了,少了,山坡上的树绿了,开满了鲜花;草原上的牧草起来了。他在草原上骑马射箭,一个女孩花儿一样的伴着他,她是怎么来的,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他不知道,她也没有说。他叫她菱叶,她叫他张骞。他们好像已经认识了几辈子,也在一起了几辈子一样,他们一起在积雪满山的高山上奔驰,在激流湍急的大河边漫步,几个小孩出现在他们的身后。没有纷争,没有抢夺,没有单于、乌丹等人的气势凌人,没有汉庭宫中的谨小慎微。他不情愿的睁开眼,甘父焦急的脸上马上是欣喜若狂,“主公,你终于醒了!”

那人挥手在桃树上砍了两下,就砍下了两根树枝,然后挥手削了几下,就成了两把剑的样子,张骞虽然早就知道他的神通,但是每一次见到他显示神通,还都是如看戏法,赞叹莫名。那人一笑,说道:“今天,我们习练剑术。”张骞大喜,叩头施礼。起身,那人说:“剑称为百兵之祖,是中原士人必备的。只是,都成了装饰了!没有人知道剑的精神是多么的高贵!”他的话中带着对剑的不平与同情。

花翟飞了出去,他感觉极度的不舒服,但是飘飘荡荡的飞了一程,他感觉没有那么难受了,他终于站定了,一看,离那人足有一丈远,他大为吃惊,对方太厉害了。但是对方更加吃惊,他没想到花翟不仅没被他打死,反而好像没有什么事一样。这太意外了。所以他不能让意外再次发生,他的拳头再次击出,他的身体好像腾空而起的样子飞向花翟,花翟觉得他的样子非常好看,他学着对方的样子击出了一拳,双方的拳头带着风声撞在一起,花翟感觉自己的胳膊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拳头没有了一点知觉。他看着对方,对方的脸成了猪肝色,头上冒着汗,花翟叫道:“再来!”另一只手击出了一拳,对方不敢怠慢,也用另一只手击出,两个人同时后退了一步。那人难受的说:“你是谁?”花翟也感觉出不来气,“你先说!”

张骞一笑,“倒是真的有些坏人伏在帐幕里。”

掩埋了浑邪王,他坐在石头上,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做,就按照浑邪王的方法练功,练累了,躺下睡一觉;饿了,摸索着在河床里找些东西,只要能够嚼的动,管他是草根还是树皮,还是别的什么。开始的时候只是在师傅的附近找,慢慢的往前摸着走,原来那既然是河,虽然已经没有了水,也一定有出口。他忽然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一路顺着河床走去,远远地一个亮点,亮点越来越大,一个洞口出现在眼前。到了跟前,他差点没有哭出来,洞口在高高的头顶,有几十丈高,无论如何。他也跳不上去!

“嗨,谁欺负他了?玩那。”二虎说,“走走走。”

过后,单于的卫士驓虎忽然来访,这倒是个老熟人,他一见张骞,就躬身施礼,笑道:“使君大人,我有礼了!”

老头说道:“孺子可教!我老人家有点急事,我的马有点耍脾气。你的马借我骑一骑。可好?”

大士见他竟然不顾危险,来到跟前,心里忌惮,不知对方是何来历。他沉声喝道:“你是何人?敢来阻挡我匈奴捉拿反叛?”

也是凑巧,都尉手下几个差人在附近喝酒喝到天晚,晕晕腾腾的瞎转,想弄几个酒钱,远远地却看到两个人从草丛中钻出,几个人大喜,以为两人必是作奸犯科之人,这一下抓住了,一笔赏钱跑不了了。几个人跟着二人,到了一处树林,两人没了影子。这几个差人都是老手,知道两人必是伏在哪里,不会走远,几个人也悄悄地伏在草丛中,大树后。到了天明,见到远远地路上来了一伙客商,这些客人走到树林深处,因为听说了客商失踪的事,心中害怕,但是怕啥来啥。忽然听到一阵的喧哗声,林子里飞出了乱箭。然后乱箭纷纷坠地,林子里传来了惊呼,强人抱头鼠窜。客商们不知怎么回事,也无心探究怎么回事,只是匆匆离去。两伙人都跑了,只见两个人才从林中走出,从树上解下几个东西,扬长而去。几个差人看的是莫名其妙,他们来到林中查看,只见丢了一地的刀剑等武器,几只蜂儿飞过,有人眼尖,看到有几只蜈蚣、蝎子,已经被人踩扁。

这时候再看,王仲已经有了些气息。白狗又把王巫的那条小蛇拿出来,原来这条蛇咬了王仲之后,被王仲抓住搦死了,扔在一边,王巫见它死了,也没在意,被白狗悄悄地收起了。他把小蛇割开,把肉切碎,这时王仲的腿,黑血流尽,开始滴出红血,把搅成了糊的蛇肉敷在王仲腿上,用蛇皮包上。然后用庙里遗弃的香炉烧些水,灌给王仲,王仲渐渐的有了知觉,所谓一物降一物,一个略懂一点医术的少年竟然救活了被毒蛇咬伤的王仲。

看来他们是左谷蠡王的人,只是不知道他们要伏击谁?马蹄本来准备悄悄地离开,这时动了好奇心。

“伯伯在祁连山中发现了玉脉。这祁连山中不知道还有多少的宝贝!伯伯既然懂得地理之道,熟悉宝藏的脉络,何不带着我们在山中找宝?男儿大丈夫,富贵又岂必一定是要刀头舔血!如果寻得些许的金玉之物,不说拿到中土,拿到长安,就是在这西番之中,多少个国家,有那些个城邦,那些王子、贵妇,也可卖些与他们。我们跟着伯伯也做个乡下的土财主,也让这些人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