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三小姐应邀前往姨母家,路上在轿帘开的瞬间,随意地看了一眼街上。立即就被人群中,一个倜傥不群的青色身影所吸引。

语气真挚道:“长吉何德何能,劳韩公一再挂牵。每思及此,长吉倍感惭愧。今日登门,只为当面叩谢前辈提携之恩。实不知用何言语表述,只有以长路跋涉来表达心中感激。望韩公受长吉一礼。”

说着指着门外的孩童笑道:“长吉如今已经弃文从医,教徒授课。且家中正忙于修建房舍,实不便外出。恐怕让几位失望了。”

对着李贺屈膝行礼道:“白绮蝶见过公子。为谋恩人一面,悄然跟来贵府。还望公子恕不告之罪。”

佛祖如来就言道:“他如今自身历练,不干佛道,不伤天和。休去惊扰于他,更不许泄露此人所在。一切都由他自行度化。”

说着连连催促道童去开门,自己也整衣肃冠迎上前去。

按你的说辞写?和离书还能写出什么花样。程子桥有心辩解几句,但仅看了李贺一眼,就被他清澈透底的目光看得无所遁形。忙连声称是。

因程子桥是家中嫡长子,李长仪嫁过去后,做为家中长媳。在生儿育女的同时,还得打理家务。日子过得甚是辛劳。出嫁十年有余,娘家也没能回过几次。

“不介意、不介意,只是油盐是什么?”陆华龙很奇怪。

说着横了李贺一眼,一骨碌爬起来,下床穿鞋。一溜烟地跑到院子里。

见李贺左手拖着一只大獐子,右手拎着一只松鸡。身后还跟着一个童子。奇怪的是,童子的两只手上也各抓着两只松鸡。和李贺有说有笑地进了院子。

李贺冷冷地看着降龙罗汉,语气凌厉,宛若教训晚辈的长者。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怒气。

巨蟒在月光下一阵嬗变,逐渐蜕变成一个趴伏在地,仿若十岁,身着白纹绿衣的童子。童子喘息了一阵,就尝试着开口说话。

说着就起身为沈亚之倒了碗白开水。沈亚之连声道谢,顾不得斯文。掩袖一口气将半温的开水喝光。

“我的道理人人都知道。而那些经不起打击失败懦弱的人,他们才去迷信佛道学说,自我放弃。大师学问无边,你能让世间的人都当和尚吗?人人都敲木鱼念经,谁供应佛家香火?大师不要自欺欺人。”

郑老太太和李大郎母子都忙披衣出门。

原来这个村庄唯一的秀才李贺,前天去灵山寺进香,和寺庙里的静元禅师说经论道。也不知道那老和尚说了什么,把李贺气的当场吐血。被人抬回家已经奄奄一息。

“好一个‘他日不羞蛇作龙’。长吉大才,如此文不加点地写出如此佳作,必将名传后世。我要撰写回去,给家中儿郎品读。”裴度由衷地赞赏道。

韩愈笑道:“确是传世佳作,该诗结构严谨、气象万千,更兼想象奇特。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作出如此好诗,退之也不及也。茂孝、下贤,你二人将此诗各撰写两份,以传世人。也不枉今日之行。”

杨敬之和沈亚之忙领命执笔,各在一旁抄写。

韩愈笑道:“长吉午饭到哪里用的?去得如此之久。”

李贺从容回道:“长吉午时前,请杨、沈二兄陪同去了药王街,看了下医药行情。”

身后的陆华龙骄傲地抢道:“我家公子还在酒楼,救了一个已经断气的人。”

正在抄写的沈亚之和杨敬之大惊,连声咳嗽,还连连用眼神示意。

这个傻小子忒不懂规矩了。主人说话,你一个书童多什么嘴。还偏偏扯上为人看病的事,这让晋国公和韩公如何看待长吉。

哪知道陆华龙却懵懂道:“怎么啦?那人不是已经死了。被我家公子三两下又救活了。沈公子,你的腰伤不是也被我家公子治好的。我说错了吗?你干嘛对我挤眼睛?”

陆华龙的无知,让沈亚之尴尬地无地自容。心一慌手一抖,一滴墨水滴到抄写一半的纸上。更加脸红无措起来。晋国公裴度惊觉这里面有故事,忙示意沈亚之稍安勿躁。

问陆华龙道:“你家公子会行医?什么时候学的?”

陆华龙摇摇头,扑闪着大眼道:“我跟着公子时,他就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学的。”

韩愈和裴度对视了一眼,眼神逐渐幽深,又一起看向李贺。

李贺对二人拱手道:“长吉在家乡早已经行医问诊,开课授徒。放下书卷有些日子了。”

韩愈虽上午就听说李贺开课授徒、悬壶济世的事。但见他当着裴公的面,说的如此坦然。还是被惊得瞠目结舌。最后浑身发抖,指着李贺说不出话来。裴度也惊得无以复加,一时房内寂静无声。

就在这时,房外沈亚之的书童报道:“茂源药铺的掌柜,来叩谢李公子的救命之恩。还送了好些礼品来。要不要请他进来。”

沈亚之正要呵斥,就见李贺微笑着摆手道:“行医不是羞人之事,何必遮遮掩掩。君子德行不亏,就无愧于天地。我去见见他,顺便嘱咐下日常注意事项。”

不料裴度却沉声说道:“请那个掌柜的进来说话。”

沈亚之的书童忙答应着下去,一会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一个伙计抱着些许礼品,一进门就指着李贺对身后之人说道:“掌柜的,就是这位神医救了东家的性命。”

那个掌柜的也不看房里有什么人,进门倒头就跪在李贺面前,磕起头来。

“小人冯望园谢过神医救命之恩。家兄能得神医相救,实是家门有幸。大恩大德,我冯家上下无比铭记于心。”

等他抬起头来,却被房内或坐或站着人的装束惊呆了。抬起的头,又猛地对着裴度和韩愈磕了起来。

“小人该死,冲撞了各位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这个莽撞的冯望园反应也够快,发觉有官府之人,惊得浑身冷汗直冒。一个劲地告起罪来,跪在地上不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