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谷山下的那条湖,呈月亮形状蜿蜒于山谷间,而湖上正有一片雾横跨于顶,朦胧的仿似正踩在云上俯瞰绿地、青湖、暮云与碧山。

还是视频的事。

关于凤淞,苏好从不怀疑他所说的话。蜜蜂对颜色有识别的能力,凤淞对人有看穿的能力。

两人穿得是黑点白衣的奶牛亲子睡衣,睡相又很奇怪,倚在门边的贝亦铭,看着看着就笑了出来。

苏好虽然不是圣母,但也很明白和贝亦铭学的那些硬心肠、只适合于官场。所以即使这个娃娃是贝爱的女儿,苏好也没有厌烦,用那句圣母的话说,孩子又没有错,何况这孩子长得还很稀罕人。

她对余牧是又恨又爱。

贝亦铭的轮廓清晰深邃,鬓眉浓密黑亮,眼属丹凤眼,鼻梁高挺,立体感十足,无论何时都给人以高高在上的贵族气质。而她的眼仁像是褐色,被浓密卷翘的睫毛相衬后,像是珍珠一样明亮夺目,她的脸上始终有着淡淡的笑意,眉宇间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从容,气质属温暖系。

一听高玄站在余牧一边,苏好登时就炸了毛“我算是明白胡适当年的风流了,一边爱的是韦女士,一边还能对他老婆江冬秀好,明明就是个骗子!现在的情况也一样,余牧他就是个骗子!”

苏好换衣服时看到贝爱左xiong上纹得一个艳丽红嘴唇,看着这刚流产有些虚的身体,她真是无法适应到随时都会反胃恶心想吐。苏好哀叹一声,冲出卧室下了楼。

贝亦铭皱眉“嗑药了?”

“……是。”

贝亦铭头也不抬地问道“气消了?”

无论政界还是商界,都围在这里巴结着贝亦铭,贝亦铭却始终钳口不言,浑身散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感。

苏好想了想,踮起脚尖在贝亦铭耳边轻声问“那个,我以苏好的名义求情行吗?你知道苏好的为人吧,她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么、这么冷血的吧?”

一边却不小心擦过他的耳垂儿,苏好连忙退开。

贝亦铭“……”

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求情理由,贝亦铭面上始终没有波澜,却不由在心底笑了一下。

最终,还是高抬贵手了。

贝亦铭对跪在地上瑟瑟抖的人道“记住女人的情,以后别再做这种为难女人的事。回去和钟副秘书长说清楚刚才生的事,让他亲自废了你的左手。”

苏好知道贝亦铭这么做是为了警告钟一津,让他以后的行为检点一些,她也知道这样的惩罚还是很重,何况秘书只是听命办事。可她看他刚刚轻车熟路的行为、面上露出的霸道与猥&琐,想必已经做了很多强迫女人的事了。

对这样的人,什么样的惩罚都不为过。

苏好跟在贝亦铭身后走出洗手间时,突然拉住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耳垂,又摸了摸自己的,像现了新大陆一样呵呵笑开“真的诶,你耳根子好软!咦?还红了诶!”

贝亦铭“……”

回到隔间时,钟一津已经不在,想必是贝亦铭匆匆走出隔间时,就觉察出事儿不好先跑了。

有这么个小叉子,苏好的兴致就有些提不起来。怏怏地吃了饭,中间又借口去了趟洗手间,再回来时就怔怔地听着戏子唱昆曲不说话。

贝亦铭自然知道她借口出去是安顿那人的家里人去了,他也没有点破,饭后拉着她走出了隔间,去了后院。

后院依旧是个三层小楼,却不同于刚刚的饭馆竹楼,古典气息更浓,一楼的表演台上正有人弹奏着中国古典音乐。

是古筝名曲《出水莲》,一汉乐,忽如高山流水,忽如幽谷清泉,女子穿着一袭青衣,沉静的坐在那里以手拨弦,滑音颤音韵味悠长,和冰洁的出水莲结为一体,听闻者也一同抛弃世间纷尘,只愿清心驻在这一处清雅楼宇间,与世无争。

贝亦铭带她上了顶层三楼,耳边的筝声依旧回荡着,这里才是真正意义上清心的地方罢,也唯有心静的人才能欣赏。想是来这里的官员大多都是为静心而来,苏好又对官员都是趋炎附势的多少改了观。

这一间隔间刚好能看到台下的表演者,也能隔窗而望湖。天还未入夜,有夕阳的余晖斜斜的洒进来,像无数条金丝线乘光而入,洒在这座文雅竹楼间,让人心情舒逸。

可落座后的苏好,却更是沉默寡言了,无意识地揪着桌上的假花,默不作声。

“怎么,还是觉着我的惩罚太重?”贝亦铭边低头泡茶边问着。

苏好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啊?”

“唔,说说你现在在想什么?”

“哦,我之前出去的时候,有一个隔间的竹帘是敞开的,刚好看到一家三口在里面吃饭……有点想贝塔了。”说完,苏好往嘴里塞了颗花生豆,嘎嘣嘎嘣嚼着,她居然这么想贝爱的儿子,怎么有点情难以堪呢。她明明不是圣母,也没有什么善良又伟大的母性好泛滥的啊。

“……那现在回去?”

苏好摇头“我又不想回去,这里太好了,我不想走了……”苏好难得的耍了小孩子的脾气,耷拉着脑袋趴在桌上自言自语“你没事儿干嘛带我来这啊,这么让人舒心的地方,我来了还能想走吗?想想要回到市里面听到那些车声我就烦……”

贝亦铭哑然失笑,还以为她是为了刚刚那秘书难过,果然不能将她与常人同日而语。

“我叫人把贝塔接过来,和你在这里住一晚?”

苏好纠结的摇头,“不用了吧,这一来一回的就四个小时,小孩子受不了的,何况还得麻烦你司机。贝塔要是在陌生人的车里坐两个小时,肯定也会憋坏的……唉,我想留在这,这的夜色肯定特美,可我又挺想贝塔的。”

贝亦铭已经悠闲了一下午,晚上是需要回去处理一些文件的。但看到她这么渴望的模样,刚想留她住下,程兮的一通紧急电话就追了来。

贝亦铭刚接起,程兮的大嗓门就穿了过来,“亦铭哥,我们填海的施工队,看到有人在附近钓鱼,没收了一桶的梭鱼,纯海里非养殖的味道特鲜!来我家吃饭啊?”

贝亦铭瞥了眼仍在纠结的苏好,道“你是怕明天变成哑巴吗这么大声,我不去了,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