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见脑中一清,已是醒来,遐思漪念顿时如潮水般退去。“彩荷!彩荷!过来!少爷要打你屁屁!”尚未睁开双眼的庄大少,忿忿的喊道。

庄见心中暗哼,果然是这个。眼见杨广说完,这才故作沉思,半响方道“皇上,草民以为这件事根本没什么可说的。只需要八个字就可概括了。”

庄见脑中迅速的调动着,努力的回想着后世那点可怜的历史知识,隐隐记起,当时历史老师对这杨广在东征之前的做法,还是很是赞赏的,称其所为,实是一代有为之主所应该做的。当时因为大家都以为隋炀帝乃是昏君,对老师这种论调,都是奇怪的很,故而,庄见当时也是难得的认真听了一回,不想今天竟是能用上了。

眼见着小庄同学眼内含泪,两手抱着脑袋哀呼叫痛之际,竟是就那么一屁股坐在玉阶上,众人不由的一阵面面相觑。等到再听明白这厮口中嘟囔的言语后,便是连杨广也是一阵的无语,面色怪异的看着下面这个惫赖小子。

面上堆出一脸笑容,呵呵道“公子说笑了。老夫今年五十有四了,何来的什么潘安宋玉之说?跟那个什么……啊……嫦娥,咳咳,就更没关系了。”

他自是看的清楚,这个冲过来的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只是这般惫赖性子,倒是首次见到。好笑之余,也不禁有些好奇。

而满面奸笑的庄大少,肚中大叫划算。这黑小子所要求的,不过就是两个字:吃饱!眼望着眼前足足能让七八个人吃饱的盘盏,庄大少突然感受到了,什么叫从天堂和地狱,不过是一念之间了。

裴恪满面铁青,宇文士及已是坐不住了,这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面呢。庄见今天给了他太多的震撼,一上午把裴恪算计了底儿掉,这会儿还在这继续捉弄他,话里言外还隐隐有挑唆之意。他如何能坐视不管?更何况那南阳公主这般美人儿,竟似乎也对这小子很是感冒,单就这一点,就让他不能忍受了。

庄见眼一瞪,使劲咽下嘴中的饭,粗声道“fuck!有少爷在,谁敢打你?你说吃了,吃的什么?少根我扯淡!既是跟着少爷混,那就是少爷的小弟了。自有我罩着你,怕啥”这厮人后痞子性情发作,满嘴便开始跑火车了。

王子方看了众人一眼,等到看到庄见时,眉头不可察觉的微微一蹙,随即淡淡掠过。这才又道“尔等俱为国家重臣之后,以后俱为我大隋各方要员。当谨守君子之礼,端方严凝才是。今日除了在自己案前坐着的,全部将《论语》誊写三遍。十日后交与我这里,以做惩戒。”

庄见搔搔头,这才明白。感情这里还有这规矩,学生要自理,家长请止步啊。皇家所设?妈妈的,该不会有什么皇亲国戚在里面吧。他虽是得了庄见仁的一些记忆,终是有些残缺,再加上那庄见仁以前只顾着寻美人看,来的次数不多,对于这监院里的事情,便是不甚了了啦。

庄乐生忙于生计,还要抚养幼子,年虽四旬,却也没有再娶。人正中年,头发却早已灰白一片,素日里对庄见管得甚严,只是公事多鹜,那庄见仁瞅着空儿的,就跑出去撒野,让庄乐生也是颇为的无奈。只是膝下仅这一子,眼见孩儿伶俐,怜惜他娘亲早亡,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的由他去了。

只见庄仁兄满面咬牙切齿,头上白布包裹下露出的地方,青筋暴跳,明显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关切的问道“少爷,少爷,你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婢子这就去让人给老爷送个信,请王太医再来看看?”

来护儿抱拳恭声道“诺!”回罢,兜转马头,自去安排去了。杨广又抬头看看越加阴暗的天际,不由的低低的咒骂一句,自顾回身坐回车中。

棍哥哈哈大笑“好小子,眼光不错。等大哥我舒服了,也让你们都解解馋。”淫笑中,已是向那女孩儿逼了过去。眼中的光芒就如同刀子一般,似是已经把那女孩剥光了。女孩身子已是贴到了墙上,抖索着哀求道“大哥,不要,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身上有点钱,你们,你们都拿去吧,求求你们放了我吧。呜呜”说着,已是吓得大哭了起来。

庄见这才大喜,双手一把拉住苏烈,喜道“苏大哥这就对了,以后有什么事儿,你只管招呼声,兄弟要是能办了,绝没二话!我叫庄见仁,苏大哥就叫我小庄好了。”

苏烈呵呵一笑,点头应了。看看四周,悄声道“兄弟不用担心,为兄估计圣上召见你没什么坏事,他老人家面上倒是蛮高兴的。你只要小心应付,自会没事。”

庄见痞子性子发了,扯着苏烈不屑的一笑,道“皇帝老子爱咋咋地,小弟就这百十斤儿,要怎么着,随他去好了。只是咱兄弟今日定交,待会儿要是我这没事儿,回头就约着出去找个地方,一醉方休如何?”

苏烈大喜,点头应了。道是自己午时下值,要是庄见事情办完,可直接到禁卫衙门找自己就行。

二人一路相谈,转过几处大舍,前面隐现一座偏殿。苏烈脚下一缓,低声道“到了,自己小心。”

庄见心中一跳,随即微微点头。二人一前一后来至殿前,自有人接了庄见过去,苏烈对他打个眼色,这才转身去了。

庄见按捺心中忐忑,随着迎出的高德禄往里行去。话说出了慧儿那么一档子事,庄见已经是对这皇宫之中,感到大大的不安全了。故而,虽然高德禄是满面承笑,庄见这心里谨慎之下,也是不敢多问了。

话说谁知道这个老乌龟是不是啥子无间道啊?老早就知道,这古代皇宫中的稀奇古怪事儿可是不少,要是一个不小心,怕是给吞的连骨头渣都不带能剩下的。喵了个咪的!富贵险中求,不过却是要留的下命来才行,要是真的不好,老子就脚底抹油,先遁了再说。

心中暗打着主意,已是进了偏殿。眼见黄幔帷帐之中,杨广一身黑色宽袍,日月分列两肩,背负星辰。前面九龙盘绕,金丝织就。于祥云缭绕中,五爪箕张,尽显帝皇威风。

头上一顶十二琪皮弁,珠光流转之际,映的杨广隆起的眉弓下那双眸子,愈发的冷冽。

杨广眼见庄见进来,不由面上显出一丝笑容,看着他跪下叩头,山呼万岁一番。这才令他起身,笑着道“你此番倒是可以对朕称臣了。哈哈,不过自咱大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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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立以来,以你这般年纪便能紫衣金带的,倒也是异数。”说到这儿,却又傲然道“不过就算异数那又怎样?朕之功业,远迈前朝,自当行非常之事,何人又能管得?”

庄见心中暗暗鄙视,嘴上却是一连串的马屁脱口而出“那是啊。皇上你是非常人,就应该行非常事!要是都和那帮子前朝皇帝一样,岂不让人分不清了嘛。再说,以皇上这种英明智慧,雄图伟略的一代圣主,也就注定有些孤单的。曲高和寡,知音难觅啊。一般的俗人,又怎么能明白呢?所以,皇上,臣有句话就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杨广一鄂,不由哈哈大笑,点头道“好一个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小见仁,倒是朕的知己了。”

庄见连忙跪倒,恭声道“臣哪敢妄称皇上知己,不过是平日经常研究皇上的丰功伟绩,做个事后诸葛亮罢了。依仗的也不过就是多读多看多思考,一切以皇上为中心,一切以皇上的意图为行事准则而已,这才能稍稍了解些皇上您的高屋建瓴啊。”

高德禄一旁听得,只觉身上忽的起了一粒粒疙瘩,又唰唰的落了一地。额头已是见了汗了。庄大人的神功,果然已是练至了隔山打牛的境界了,便是自己离着尚有一丈多远,都不可避免的被波及到了。能有幸一睹此等神功,并亲身感受一番,心下里不由的大是欢喜赞叹。

杨广哈哈大笑,挥手令他起来,转头问道“你可知朕封了你什么官职吗?”庄见躬身摇头,面上一片虔诚,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官职大小臣并未放在心上,只要能常伴圣君身旁,臣心愿就满足了。”

杨广嘿嘿一笑,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你倒也不是全然一个草包,这等句子能说出来,可见尚是有些个底子的。只是你那诗才也要好生练练,莫要再做出那什么黑不黑的诗句了。”

庄见脸色发黑,心中大骂。面上却是一片恭敬之色,连连应是。杨广笑道“朕赐你同进士出身,敕封金紫光禄大夫,进赵王府舍人,此为正三品散官。以你的年龄,若是授实职还是不妥,不过就算这散官之职,在我大隋却也是头一份了。”

庄见听的一阵头大,心中忿忿。香蕉你个巴拉的,拿大奶梆子糊弄小孩吗?大夫?我靠!大夫还用你封啊!老子挑个幡子,沿街走走,随便炼些什么大补丸就搞定了的事,你丫居然还正理八百的封,我日!那个什么舍人,又是个什么鸟官儿?,有虞世基那老鸟大不?

他这满肚子腹诽,脸上不觉的便带出些悻悻。杨广瞥眼瞧见,不由的面色一沉,哼道“怎么?你尚不谢恩,难道是不满足吗?”

庄见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看杨广,这才嗫嚅的道“皇上,能不能不封大夫,我不会治病。还有那个什么舍人,是什么人?要知道总是有很多大官儿,怕是嫉妒臣得了皇上您的赏赐,要是官儿太小,被他们欺负了,岂不是让皇上您很没面子?臣嘛,倒是无所谓的。”

他这一番话出来,旁边高德禄不禁面颊上一阵抽动,心中突然有种抓狂的感觉。这厮说些甚么混话!什么不会看病!什么叫舍人是什么人!老天应该打雷!打雷劈死这个无赖!高德禄从开始的崇拜,突然转成了深深的忿恨。这丫太不知足鸟!

杨广呆呆的听着,好半天才搞明白庄见同学说的什么意思。眼见这小无赖正仰着一张满怀期盼的小脸,巴巴的眼望着自己,心中不由的一阵无语。

以手抚额,揉了揉眉头。待要呵斥下这个惫赖小子,却一时竟是气结。郁闷之际,不由的闷哼一声,转身就走。口中吩咐道“高德禄,你给这小子解释清楚。再带他去见赵王。”

走到后门处,又忽的立定脚,回头古怪的看了庄见一眼,沉声哼道“欺负你?你要不去欺负别人,朕就烧高香了!”说罢,大袖一摆,已是转身而去了。

庄见愣愣的看着,心中不知所以。呆了半响,这才转头来看高德禄,一回头间,就见一张满是皱褶的老脸离着自己鼻尖不过几寸,一双眸子尚闪着诡异的光芒。

悄无声息之下,庄见心中毫无防备,乍见这么一张老脸,迎着那么一双眼睛,这心中不由大骇,不由暴喝一声“我靠!我叉!”。一掌护胸,一手已是二指分开,直往那双眼睛叉去。

随着这一声大喝,就见高德禄哎哟一声,已是双手捂着鼻子,扑通一声已是仰到在地。哎哟呼痛之际,已是满面幽怨的望着庄见。原来庄见同学忙中出错,这无敌的叉眼手法,却是招呼到了老高同志的鼻孔上了。

庄见看清乃是高德禄,这才松口气。眼见他满眼哀怨的看着自己,这才收回仍自摆着叉叉的手臂,过去将他扶起。嘴中埋怨道“我说老高啊,人吓人会死人的!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可是你也要自己注意嘛。这样冷不丁凑过来吓唬人,就是你的不是了嘛。不过”

说到这儿顿了顿,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番,这才凑过去悄声道“不过你这手走路毫无声息的功夫,肯定是一门奇功绝学吧?是不是叫葵花宝典?还是九阴真经?拿来我瞅瞅行不?”说着,一双眼睛已是不断的搜寻着高德禄的身上每一个角落。

高德禄被他拉起来,刚要说些感谢的话,冷不丁听他埋怨自己长得丑,一张老脸上的皱褶,已是愈发的层层叠起。及至又听他胡说什么典,什么经的,被他一阵的瞄着,不由的心神直颤。

老高不由的伸手抓住自己衣襟,使劲拢住。向后微微一退,颤声道“庄……庄大人……你……你莫要闹了。圣上的旨意,咱家还要……还要宣读的啊。”

庄见本是踅摸他哪个地方能藏着什么宝物。话说他对宫廷里的太监,尤其是老太监,始终有着一种神秘感。觉得他们就如同是传说中,总在守候着秘宝的鬼怪。猾如狐、狠如狼。阴森之中藏着狡诈,凶狠之下隐着诡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