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忙不迭地应下,从早上到现在,她已经听了不下十几遍了,何妈妈还在那低声嘀咕道:“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秀娘有了足够的底气,才稍稍抬头望进李朝朝幽深黑潭的眼眸里,挑衅地勾了勾嘴角,那仿佛在说:看你还有什么办法!

“哦。”李朝朝也不强求,果真放开了她的手,看着指甲上的血丝,她冷冷一笑,“那我自己去见母亲,我听说知府大人可是悬赏找那日掳走锦娘的可疑人。”

秀娘戟指怒目,声音更大起来,“不是你又是谁!别以为你装神弄鬼的我就会放过你!”

夏荷恭敬地退到墙的另一头,李朝朝这才回头,正看到李博星抬起手背在嘴里裹了一口血沫子,气恨地吐在地上,“李朝朝你真是够狠的。”

一脚被李朝朝踹倒在地的秀娘本来还有些发懵,还没来得及去找大夫人哭诉,事情就急转直下,听到那陌生女子居然说她送给老夫人的香囊有问题,一咕噜站起来,“不许胡说,这可是……可是我从香粉娘娘那花大价钱买来送祖母的,怎么会有问题!。”

老夫人本来就偏爱穿素雅的衣裳,看着精神比前几日还不济,只是听到秀娘来请安,又赶上李朝朝也来了,才强打起精神来。

“你们瞧瞧,当初我以为这丫头是个闷葫芦,原不想也是个能说会道的。”李朝朝轻笑道:“照你这话说,我做的倒不是什么香粉,而是黄金了。”

正如蓝翎羽所说,在做坏事这方面,他们两个人倒真是挺合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知府大人当场发飙,那邪火也不知道是冲着谁,总是要有人当炮灰的。

“小随(小意),一切听主子差遣。”

不等李朝朝反应过来,蓝翎羽就像变戏法似的,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桂花披风,亲自给她搭在后背上,“我还准备了身新的衣裳,等下你可以换下来,出去也不惹人眼。”

“那我有没有把你扎成筛子?”李朝朝冷笑。

从身高体型不难看出对方是个男的,而且绝对不是知府家那个瘸腿的儿子。

“是我不会说话,五姑娘不要见怪才是。”刘姨娘小心翼翼地收敛起心思,说话滴水不露,“不知道五姑娘深夜来此所为何事?若只是送**药膏,那真是兴师动众了,正所谓礼轻情意重,就是不收买人心,能在这个时候还记挂我,也是雪中送炭。”

就在何妈妈还要说什么的时候,李朝朝再次斩钉截铁地打断她,“难道妈妈是不相信我吗?以我现在的手段,就是嫁给一个种地的又如何?”

“既然不是,那你就和母亲说让她给你另相一门亲事。”

“老夫人,知府家的小儿子是个瘸子啊!锦娘不说能如初娘子那般嫁给侯门贵族,但也不该嫁给残废,这是害了她……就请您……”

“你会调香?”

福妈妈对上大夫人的眼,做了个“杀”的手势。

何妈妈一愣,随即明白五姑娘想要做什么,猛地磕头在地,“姑娘不可……”

李朝朝换了个姿势坐起来,素手掀起香炉里的鼎盖,又添了一把香料,“告诉他,我不缺那点钱。”

“是啊,我瞧着五姑娘也不适合住那么大的院子,以前我跟大嫂讨来住,您还不同意,现在发生这种事,真真是丢脸,我看啊,以后就由我去住也省了别人眼红,这是最合适不过的法子了。”

李博星一个激灵,猛地偏过头看过去,却听李朝朝慢条斯理,目不斜视道:“当时我瞧着二哥哥好像是和什么人在一起……”

她是吓住了,没反应过来,就被李朝朝一句话盖棺定论,“既然你没话说,就让母亲发落把。”

“之前是奴婢做错了,五姑娘打骂奴婢是应当的。”

“给你住不是恰恰能说明疼你吗?当初我要那院子你母亲可是死活不同意。”说起这个小姑奶奶就一肚子气。

“如今亲眼见到,和之前相比有什么不同?”

蓝翎羽抓住李朝朝一闪而过的呆滞,笑容款款地说道:“以前我有一条丝绦借人了,后来那人一直没还给我,所以今日我又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这还是新的,就送给五姑娘以表歉意吧。”

原是如此,蓝夫人的脸色这才稍霁,而另一边大夫人的注意力却在自己的身上女儿,李曼曼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蓝翎羽,一副小女儿春心萌动之态,突然有所了悟,原来是看上了蓝世子。

一个下人居然爬上主子的床,她们李家经常做这种臊脸皮的事情!

那手镯是赤金绞丝也便罢了,但上面相扣处是一龙一凤,龙眸凤眼是用红宝石雕琢而成,在暖阳下光彩夺目,那龙凤的嘴里各自还衔着一颗金铃,相撞时发出脆响,仿若浑然天成一般,令人惊叹其工艺精湛,怕是有钱都买不到。

李朝朝对这个结果也很满意:“这下子,就算大夫人说破天去,他也不会娶我的。”

穿过游廊,何妈妈忽然停下脚步,拉着李朝朝指着远处的角落,“姑娘你瞧,那是不是刘姨娘?她对面那个是……”

大夫人听了果然倒抽了口凉气,虽然不知道李朝朝说的是真是假,但瞧她自信的样子也不由得信了几分,如今她也无法挑五姑娘的错,可是李朝朝这身花花绿绿的打扮,看一眼都觉得脑仁子疼。

何妈妈和三个小丫头几乎同时垮下肩膀,“还不满意吗?姑娘,实在不行就先将就一下,比起大夫人不满意你的装扮,迟到了才会让你落了话柄,前面的堂会怕是要开始了。”

她的笑如雨后的阳光令每个人心中一暖,也跟着放松下来。

大夫人似笑非笑地扬起嘴角,懒洋洋地挥了挥手,“你得罪的可是咱们府上的五小姐,还不去给她赔不是。”

最苦的要属刘姨娘,生了庶子还整日被曹氏当下人一般对待。

正这时,跪在馨兰苑雪地里的春晓,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转过头看去,立即跪行在她的脚边磕头,“五姑娘,救我。”

李曼曼要发作的话立即收回,僵硬地对蓝翎羽笑笑,然后又转过头对李朝朝不冷不热地说:“以后把绣帕可要仔细收好了,幸好是找回来,要是让不清不楚的男子捡到上门来求母亲娶你,看你怎么办。”

“四小姐,奴婢亲眼看到那人往这边来了,应该不会走远的。”小丫鬟唯唯诺诺地低着头。

男子拢了拢大麾,纵身一跃,落在李朝朝的眼前,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用独具魅力的嗓音,低沉道,“你可真坏。”

春晓曾是大夫人曹氏身边的二等丫鬟,李朝朝被分了自己的院子后,就被曹氏派给她当大丫鬟伺候着。

蓝翎羽被猛地揭开伤疤,顿时恼羞成怒,一股火冒出来喝道:“你这个女人胡说八道些什么。”

新郎看着李朝朝怒火中烧,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他冲着门里的家丁使了个阴狠的眼神,敢在他的地盘胡说八道,李朝朝非死不可!

李朝朝自嘲地笑起来,也不反驳狱吏的话,只是精准地抓住男子的胳膊拽了拽,“走吧。”

她的思绪有点飘,其实是不忍多想祥哥儿三十多岁就要孤独一世。

“皇上,人已死,请您节哀。”

不等我默念完,胳膊忽然被什么尖锐的物件刺了一刀,疼得我嗷了一嗓子,再也忍不住心中数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大骂了句脏话。

“做饭。”

“你会做?”

“怎么?我看着不像会做饭吗?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还是你怕我给你下毒?”

蓝翎羽从厨房里搬了个马扎子坐下,笑看她,“我这命本来就是你的,你给我下毒,我甘之若素。”

“蓝翎羽,你不调戏我是会起鸡皮疙瘩的话,还是浑身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