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安勿躁。”李朝朝伸出手接过夏荷提着的盒子,“有些事不是动用武力就能解决的,咱们要以德服人。”

之前李朝朝吩咐秋霜把所有银子都拿去把香粉买回来,她去和苏老板亲自谈了一番,愣是把价格压了两成,这一切在李朝朝的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老汉扬起鞭子在空中一甩,喊了一声驾,马车与平常人家无异,里面的装饰也不惹眼,但坐起来却很是四平八稳。

“不可能的,就是再给通判大人一个胆子也不敢,说不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蓝翎羽微抬手,李朝朝就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两个男子,衣着长相并不出众,扔在人群中和路人无异,她问:“他们叫什么?”

这个可能性还没深想就被李朝朝否定了,不可能的……上辈子他们没有任何交集,蓝翎羽从未没来过江南,而这次他也是有意来找自己才会相遇。

蓝翎羽忽然问:“李朝朝,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

以现在的局势来看,她会被强行送入洞房,成了人妻后,要么乖顺地相夫教子,要么和前世一样,狠斗成名,虽然无论哪种选择她都不会吃亏,然而李朝朝并不是一个任由他人左右命运的女子,她还没有报仇,绝不会在这点挫折面前低头,哪怕付出血的代价,她都会从绝境中开辟出新的出路来。

她见李朝朝深夜来此,先是觉得诧异,便在心中把李朝朝近日的所作所为想了一想,就猜出她不是有事相求就是来示好的。

李朝朝拉着何妈妈的手起身坐到并靠着杌子上,“其实嫁给别人为妾,有时候也好过所嫁非人,过府后丈夫是个花心又不疼人的,白白顶了主母的名声又怎么样,到最后还不是连个妾都不如。”

小姑奶奶嗤了一声,老夫人暗暗瞪了她一眼,对面的李朝朝终于开口,不卑不亢道:“自古伦常,长幼有序,如今二姐成婚在即,该是三姐谈婚论嫁,等到四姐的婚事定下来,母亲再为女儿定夺吧,女儿瞧着三姐心属大姐夫,让她嫁过去最是圆满,女儿断然不会和姐姐抢夫婿,也自觉配不上蓝家的门第。”

大夫人淡笑着点头,“是啊母亲,知府大人可是大老爷的上峰,他是看重咱们家大老爷才让锦娘进门的,不然以锦娘庶女的身份又怎么可能和知府大人家攀上亲,以后两家人成了亲戚,对大老爷的仕途也是有帮助的。”

李朝朝说完,秀娘嗤了一声,心道:不懂装懂,马屁精。

这一下大夫人用了浑身的力气,刘姨娘摔倒在地,但又很快站起来,连忙称:“是,是是……”

李朝朝的手渐渐收紧,似是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姨娘的衣钵由我来继承。”

李朝朝似是醒过来,轻眯起双眼,铅华弗尽,芳泽乍泄,眸光流转间已夺人呼吸。

这话都说到了每个人的心坎里,其实其他人早就看穿了大夫人的把戏,只是谁都没有说出来罢了,就是连李朝朝还不是没有和大夫人撕破脸,虽然她没有可以拿捏的把柄,但也却没有靠山。

李博星一愣,有些摸不到头脑,难道不是李朝朝告状的吗?

刚才还一脸委屈的李朝朝陡然变得凌厉起来,声音铿锵有力,每个字如一把重锤敲打在秀娘的心尖上。

屋子里忽然静下来,只能听见李朝朝柔弱地低泣,所有人都被她哀伤的神情打动,其实论起来她说的也是实情,李朝朝以前确实是个任人揉捏搓圆的主,也不与人结怨,说她杀人,确实有些过了。

李朝朝卖乖道:“以前不曾和姑姑较少往来并不觉得,只现在多说了两句话,才发现姑姑看事如此犀利,小五就是再多心思也逃不过您的法眼。”

“世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李朝朝偏过头伸出手中的丝绦,“这东西我看不上,拿回去吧。”

说着,李朝朝就看到蓝翎羽把手伸进怀里,心里不由怒道:谁说老娘不嫌弃!

她是有些怪蓝翎羽一个男子独自前来唐突了其他闺秀,不过对方毕竟是侯门世子,她身为远亲也不能说些什么,但还是把不满挂在脸上。

她跟在大夫人身边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怎么都会另眼相待的,更何况大户人家有脸面的下人哪个没有开脸做了姨娘,她早就盼着出府去了,要是今日把她和蓝府大少爷之间的关系挑破,倒好说了,也不用她费那么大的力气对付李朝朝!

蓝宝柳暗暗瞪了一眼,告诫她不要多话。

如果没猜错,李朝朝应该是主动出击了,那也是时候该轮到他出场去验证心中的猜测!

既然一计不成,她只好下个重口味了!

听李朝朝这么一番话,秀娘脸上得瑟的神色渐渐没有了,她暗自咬了咬下唇,刚要辩驳,又被跪在地下的女子扣来一顶大帽子,整个人都眩晕不已。

阖府上下热闹非凡,伊雪阁里绣楼的大门却关得紧紧的,屋里的几个人忙的团团乱转。

“你倒是个实在人。”李朝朝把冬月找来就是看上了她结实的力气,“你什么也不用做,就随时随刻跟在我身边就行。”

“你什么你。”李朝朝扬起声,大声质问“三姨娘还说母亲不会调教人,你瞧刘姨娘在母亲身边从来都自称奴婢,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是你啊我的,你叫谁呢?”

大夫人不甚在意低笑了两声,“随她去吧,让刘姨娘进来伺候。”

“可我听春晓说是小五害她的。”大夫人这才止了泪。

蓝翎羽心里觉得好笑,方才李曼曼话里指的是他和李朝朝两个人孤男寡女,想以此责难她,说出丢人现眼这样难听的话,结果被李朝朝四两拨千斤地呛回去,让李曼曼找不到一点破绽。

狐狸男冲着李朝朝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不要出声,有人过来了。”

李朝朝打了个激灵,眯着眼抬头去看,一双点墨如漆的黑眸,猛地砸进她的眼底,让人呼吸不由一紧,好一张引人犯罪的面皮!

“我……我跪太久,不能走了。”李朝朝无辜地看着春晓,可怜巴巴地缩了缩脖子,“春晓你可别去告诉母亲,让她知道我为大姐姐跪了几个时辰伤了身子,又该给她难过了。”

重活一世吗?

这个不是玩笑的玩笑,实在太好笑了。

女子一靠近,恶臭的牢房里突然有一股奇异的香气散开,这味道起初不易被人察觉,仿若心境中本就存在的一抹苦涩,然而一旦细品起来,那最初的薄苦之后,就又是另一种百转回肠的甘香。

“原来是和女儿吃醋呢。”

云呈祥磕下头,民间传闻,皇上与皇后二人鹣鲽情深,相敬如宾,哪怕是对其他嫔妃都不曾有过如此眷宠,百姓赞叹皇后真是幸福,殊不知不过是皇上惯用的制衡手段,用皇后来对抗其他世家之女,如果是真爱,为何又让她成为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