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相机液晶显示屏里,陆锦屏看清了对方是奔跑,而不是传说中僵尸的跳跃,更确信对方是人,是一个中年男人,正双手提着裤子往前跑。

便在这时,叶青青突然啊的叫了一声,扑过来抱住陆锦屏,簌簌发抖。陆锦屏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抱着她说:“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当他家人听说衙门要重新打开盗洞查验,同样也是老大不高兴,只不过不敢得罪衙门,只好同意。盗洞打开之后,陆锦屏爬进去亲自查看,这一处坟墓安葬的死者已经死了十多年了,他在空空的棺材里,除了发现一小截散落的趾骨外,没有找到遗骸,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痕迹。

陆锦屏有些失望。辛苦了半天,太阳已经渐渐西下。

盗洞是倾斜向下的。陆锦屏吩咐李村正拿来一支火把,绑在一根长长的竹竿上,慢慢送入盗洞,观察火焰并没有熄灭,而且燃烧也很充分,应该是盗洞打开之后,盗墓之人已经等了一段时间,让里面的污秽气散尽之后这才进入,而盗洞重新封闭也不过一个月,所以空气相对比较新鲜。

他们等在村口,陆锦屏他们来到之后,李村正带着乡绅要给敬酒,陆锦屏摆手说:“我们来不是来做客的,赶紧带我们去李将军的祖坟,我们马上着手办案。一切虚套都不用了。”

“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我也是迫不得已。”陆锦屏叹了口气,“这案子虽然范围很小,而我也怀疑是你做的,但是我拿不出充分的证据。我必须要让你自己承认。我只有往严重的说,说你是谋杀,才会逼得你被迫说出来真相,解释其实是一场意外。相比而言,选择事实上的轻罪,比我说的重罪要轻得多,你应该会供述出真相,这样一来,不打自招,案件就破了。这是我最期望的结果,也实现了这个结果,你如此供述了,可是我没想到后面你居然起了歹心要杀我。当然,也不能说我完全没有预料到,因为我让我的丫头潜伏在窗户外,随时准备出手制服你,现在来看,这种担心并非空穴来风,还是起到了作用。”

陆锦屏狠狠咬了一下舌头,立即恢复了片刻清醒,然后凝视着常寡妇,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充满磁性:“看着我的眼睛……,你能从我眼睛里……看到浩瀚的星空……,繁星璀璨……,你能看到浩瀚的大海……,浪花拍打着岩石……,白色的沙滩一望无际……,海水,冲上沙滩……,又慢慢的退下去……”

“这并不难猜,我在庞岩的卧室,也就是他夫人的房间,看见一张古琴,他夫人曾说过,他以前经常给夫人弹奏古琴的。”

“哦,什么证据?”

“你喜欢周员外的女婿庞岩,可他不喜欢你。对吗?”

“这没必要,我该查的都查了,还是让死者入土为安吧,老是这样停着,对你女儿的康复也不合适,让这上百号人呆在你家这儿乱糟糟的,她也不能好好休息,我也不能好好查案,还是赶紧按照原来的安排下葬,让各位亲戚也好各自回家去。”

回到周员外宅院,周员外要设酒宴款待陆锦屏。但是陆锦屏说,他女婿刚刚去世,不适合开怀大饮,更何况现在要集中精力破案,保持头脑清醒。因此只简单吃了饭,便回房休息。周员外只好由着他。

陆锦屏却若无其事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说:“好了,今天就调查到这,不过,在案子没破之前,你不能离开本地,如果有特殊情况要离开,必须得到衙门批准之后才能离开。明白了吗?”

一听这话,刘老二顿时冷汗直冒,匍匐在地,哆哆嗦嗦说:“爵爷大老爷,我,我不知道小人哪里说错了?”

6锦屏说:“你会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陆锦屏盯着他的眼睛缓缓说:“可是,你的常姐,也就是常寡妇,说了,那天晚上庞岩的裤子被呕吐物弄脏了,所以,她给他脱下来,把脏的地方洗了洗。晾干准备第二天给他穿的,后来现他死了,才赶紧给他又穿上。这有作何解释?”

牛犊子一张黑脸变成了猪肝色,讪讪的说:“是……,是我捡的。”

陆锦屏瞧着牛犊子说:“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要如实的回答。”

“他跟谁打架了?”

陆锦屏问:“你说他好像满腹心事,那你有没有问他究竟是什么事情?”

熊捕头等捕快迈步进去,酒坊里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惊讶的瞧着这几个挎腰刀如狼似虎的捕快。

“啊……?”熊捕头吓得一哆嗦。

周员外说:“穿了的,就是他那天穿的那套衣服,是一套圆领长袍,里面穿了一条灯笼裤,不过裤子穿反了。这小子肯定醉得一塌糊涂,连裤子穿反了都不知道。系裤带的地方在屁股后面去了。”

道家的道法种类繁多,除了常见的抓鬼,捉妖,驱邪,还有治病,炼丹,养颜,甚至房中术等等,不一而足,包包罗万象,因此,多出来一个专门用于破案的道法,也并不奇怪。只是这个道法被一个爵爷掌握,有一点让熊捕头感觉惊讶,一通感谢之后,试探着问:“爵爷您当真会这样的法门?”

罗司法转身对捕头道:“既然这是谋杀案,那就由你负责侦破。——衙门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命案限时五天必破,如果五天破不了,可是要受到责罚的。我也无法维护与你,听见了吗?”

陆锦屏安慰了几句,想起地上还躺着一个呼呼大睡的稳婆,便过去蹲下身,打了个一响指,叫了一声“醒来!”那稳婆果然如同被解穴了一般,立即就苏醒过来了,张皇地四下张望,不知道生了什么,惹得众人又是哈哈大笑。

便在这时,说来也奇怪,那是一直无法入眠的产妇,竟然合上了眼睛,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似乎已经进入了睡眠。

周员外听了这话,生怕陆锦屏是生气了之后说的反话,但看他的神色倒不像生气的样子,倒像是真心的,不由满心感激,忙不迭拱手说好,连声称谢。

灵堂里坐的是周员外的最亲近的亲朋好友,此刻都恭恭敬敬站立两边,陪着笑给陆锦屏躬身施礼。

高老太爷摇摇晃晃站起身:“我明儿个派人跟周员外说你已经答应这件事。他会马上派人来府上接你。你欠债的事情我来负责处理,高利贷只付一半,周员外给的这四万文就足够还清你全部债务还有一些剩下的。你的借据我会帮你全部收回来,这件事我来办,你尽管放心。”

高老太爷瞧着癞头张和姚胖子说:“你们是放高利贷为生的,我知道你们祸害了不少人,看着陆家倒霉,惦着他的这大宅院,所以鼓捣着人家用房子抵押借高利贷,你们劝人家借高利贷去行贿,这本身就是触犯王法的事,其心可诛!所以我的建议是,你们的债,高利息自然不能算,这本金,也只还你们一半!算是对你们唆使别人行贿犯罪的惩罚!若是你们同意,明日到我府上来取钱。要是不同意,你们这笔钱永远别想拿到!”

陆锦屏在同州府衙门医馆已经上班好些天了。

她冲了进来,指着高夫人道:“难怪以前吃饭,你从来对我都是视而不见,不理不睬,这几个月突然出奇的好,又是替我夹菜又是盛饭的。我还当你转了性,却原来是为了下毒!好狠毒的恶妇!”

陆锦屏摆手道:“老太爷暂且息怒,尽管下毒的是这丫鬟,但肯定幕后还有凶手!”

“炒菜的肉和蔬菜是你自己洗的吗?”

“放屁!你前面做的都是给人看的,我就是要知道你为什么要下毒手杀死女儿?究竟是谁指使的?你得给我老老实实说清楚!——吊起来给我狠狠的打!打到她说为止!”

高老太爷没有回答,转头对高管家说:“把狗抱进来!”

“那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高老太爷疑惑地瞧着他问。

果然,高小姐一听这话,短短的眉毛嗖的一下立了起来,瞪着绿豆眼道:“啥?他不愿意?他凭什么不愿意?他不就是个破落爵爷吗?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愿意到我家当上门女婿,我哪一点配不上他?”

高夫人见老太爷没接腔,场面有些尴尬,赶紧岔开这个话题说:“爵爷,其实医博士主要还不是给人看病,除非是生了瘟疫之类的,才会携带朝廷放的免费药材去救治百姓。而平常,医博士主要是在衙门医馆里教授学生,也就是当教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