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屏他们马不停蹄立即赶到第二个坟墓被盗的村子。这一家同样是个清贫的普通村民,死者是三十多岁的中年妇人,家人也听说了鬼王选妃的故事,都期盼死去的家人能选上当了鬼王的妃子,那就能庇护家族了。

罗司法点头说:“这个法子我们已经想到了,所以也派人去蹲守了,但是,没有找到这些东西。”

当下,舅老爷的儿子、侄儿立刻跑回去拿来了锄头铲子,将盗洞重新掘开。这盗洞不算大,但趴着能爬进去。

云山村距离同州府并不太远,快马加鞭到中午时分也就到了。已经有先到的捕快通知了村里的李村正。李村正带着村里的乡绅亲自到村口迎接,因为来的官员除了同州负责刑狱的七品司马,还有一位五品爵爷,这可是不得了的高官。

“吩咐不敢当,不过到的确有事求爵爷你。爵爷一眼就看出来了,真是厉害。”罗司法赔笑道。

常寡妇瞠目结舌,随即,愤愤地嘶声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要是早知道,又怎么会起心杀你们!”

常寡妇笑了笑:“我必须赌一赌,不赌,我只有死。赌对了,我就能活下去。”说到这儿,常寡妇从衣袖里亮出一把剪刀,慢慢举起来。

常寡妇这才恍如梦中惊醒,瞧着陆锦屏,涩涩地说:“是他教我的,——爵爷又如何知道的?”

“当然有证据!——三子看到你出去,而庞岩又被反绑在你家卧室已经死了,这就是最直接的证据!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证据,让我更加坚信是你勒死了庞岩。”

常寡妇的俏脸更是红霞满腮,笑盈盈说:“好啊,爵爷想知道什么,奴家一定据实相告。”

听女儿又说到这些伤心事,话语哽咽,周员外赶紧岔开话,对陆锦屏道:“对了爵爷,原定今天是小婿下葬的日子,现在生命案,是不是要推迟下葬呢?”

周员外一听陆锦屏留下来主要目的还是担心自己女儿前面分娩时动手术的伤情,不由很是感激,一躬到底说:“多谢爵爷,爵爷如此抬爱,让小人感激涕零。”

一旁的熊捕头此刻又是一头雾水了。案子到现在似乎陷入了僵局,原来怀疑刘老二,居然有人证明他当时并不在场。而这位常寡妇虽然目前没有人证明,但是却还是言之成理,最主要的问题是,她没有作案动机,没有理由杀庞岩。如果他们两都不是的话,凶手又会是谁呢?

6锦屏吩咐把刘老二媳妇带下去,把刘老二又押了上来,一声冷笑说:“你胆子不小,居然敢欺骗衙门。”

“读书没有?”,6锦屏这话是明知故问,其实他知道,既然那刘老二是种地的,只怕他儿子读书的可能性很小。果然,小孩摇摇头。

刘老二有些惶恐,说:“是,是我看见的。当然是我看见的!我没见到常姐给她脱裤子,当然我也没有,我刚才只是说这个道理。常姐是不会这么做的。呵呵。”

陆锦屏用两手的手指头,分别拈起那两条腰带和那一条猩红的裹胸的一端,慢慢提了起来,长长的腰带和裹胸垂在面前,很干净,散着一种淡淡的胭脂味道。一闻到这个味道,陆锦屏不由心中一动,想起了常寡妇闺房的味道,两者很是相似。转头对牛犊子说:“这是谁的?怎么来的?”

陆锦屏这才点点头,转身走了回来,重新在软榻上坐下。熊捕头讪讪的站在旁边,弓着腰。

“是是!奴家明白了,奴家再也不敢隐瞒。”

陆锦屏看了一眼放在脚的酒坛子,估计有十斤,一个人喝了将近十斤白酒,即便是古代的度数比较低的白酒,那也是够多的。武松景阳冈打虎,连喝十八碗,加起来只怕也没超过十斤。

来到常寡妇的酒坊外,便听到里面吆五喝六嘻嘻哈哈的笑声。这之前,虽然周员外的女婿死在了这里,也就几天前的事情,可是镇上目前为止,知道的还只是周员外的女婿是喝醉醉死的。这种死法跟一般的谋杀效果是不一样的,算得上是正常死亡,所以并没有人害怕,生意也就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装内脏。”陆锦屏轻描淡写说道。

“当时你女婿身上穿了衣服没有?”

陆锦屏拍了拍熊捕头的肩膀说:“放心吧,我说过的,我跟一个云游的道人专门学过如何验尸,这是一种专门的道法。咱们自家兄弟,我不忍心看你挨板子,我可以用我所学帮你。”

陆锦屏笑了笑说:“其实,我们学医跟验尸有很多相通之处,所以验尸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困难。”

旁边的稳婆赶紧帮她擦眼泪说:“不哭,不许哭!在月子里要哭的话,将来可就麻烦了,一定不能掉眼泪,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快,不哭了啊!”

陆锦屏心想,这也太夸张了吧,肯定是想借机偷懒!

陆锦屏虽然是法医专业,但法医属于西医的一个分支学科,因此也系统地学西医,妇科也学过,虽然不精,但是基本的东西还是懂的,便对周员外说:“现在你女儿生孩子出现问题,我怎么能够袖手旁观呢?说到底我也是你花钱请来以防万一的,还是让我进去看看有没有办法吧!”

周员外陪着笑,在那些投过来的羡慕的目光中,陪着陆锦屏径直来到灵堂。

夜深时分,酒宴这才散了。

高老太爷微笑说:“等一会儿我再告诉你我为什么要管这件事。我先跟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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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你下毒杀我!你这恶妇!”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众人转头一看,只见高小姐跟三姨娘站在门外。原来她们悄悄过来在窗外偷听,听到这时,高小姐暴脾气作,忍不住跳了出来。

丫鬟含玉妈呀叫了一声,翻身跪倒,哭着喊着求饶。

三姨娘又摇摇头说:“没有,我一口气做了几个菜,就端走了,中间没有离开过。”

三姨娘这才从极度惊骇中清醒过来,凄惨地叫了一声:“冤枉啊——!老爷,我冤枉!女儿是我心头肉,我宁可割自己心肝,也不会伤女儿一根汗毛!我怎么可能投毒毒死自己的独生女儿?老爷,我冤枉啊——!”

高老太爷快步过来,看了一眼地上的菜肴,知道女儿没有吃,这才松了一口气。桌旁三姨娘惊慌地瞧着脸色铁青的高老太爷,结结巴巴问:“老爷,为什么不能吃呀?”

陆锦屏说:“如果是砒霜下的剂量很大,或许银针可以检测出来,但是银针测试砒霜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因为除了砒霜,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也可以导致银针变黑,所以银针变黑并不能准确得出砒霜中毒的结论。相反,银针不变黑,也不能说明不是砒霜中毒。因为,假如是砒霜慢性中毒,每次投放的量非常少,银针是不会生变化的,或者说变化的程度肉眼根本现不了。所以,郎中是看不出来。”

三姨娘一听,着急的在后面扯了扯他衣袖,朝他使了个眼色。高老太爷这才惊觉,刚才只顾安慰女儿,让女儿不用担心这件事,因为对方并不想这样做,却忽视了如果这样说的话,女儿只怕面子上挂不住。

高老太爷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没有接腔。推荐当太医可不是闹着玩的,不仅要医术高明,更关键要不出岔子,身世清白,信得过。这破落爵爷卖家产去行贿当官,可见他品质不怎么样。推荐他到衙门当医博士,已经让高老太爷感到很勉强,若要推荐他去当太医院的太医,他是绝对不干的,至少这话不能现在说。

州府衙门的医博士是唐朝的最低一级的官员之一,从九品下。相当于现在的卫生局局长。

“这个……,姑娘,能否,给爵爷通报一声,就说老朽登门谢罪,请他务必见见老朽,老朽有话跟他商量,拜托了!”

于是,几个妻妾回屋拿来自己的首饰盒,把值钱的都归拢起来,大致算了一下,差不多也就够五千文,加上原来的铜钱,用钱匣子装着,在几个家丁护卫的,高管家捧着钱匣子再次出门前去央求陆锦屏。

虽然,高老太爷心中坚信女儿的病好了大半,再调理一下便能痊愈,那废物爵爷的诅咒没有任何道理,可是到底心中牵挂,这一夜竟然没有睡好,昏昏沉沉直到天亮。

高管家抬头已经看不到陆锦屏他们的身影,这才扯着嗓门嚷着:“有本事别走啊!咱们衙门评理去,别以为你是什么爵爷就了不起,在我们高家眼里,你这爵爷就是个屁!我呸!”

那件事已经在整个同州传遍了。只不过,古代没有电视网络,所以只能口口相传。这消息很多人知道,但是,并没有见过陆锦屏本人,所以,没有把他跟那件丑闻扯上关系,这才让他在街上得以摆字摊赚钱糊口,

“且不管他,等到他若真的要提到这个话题,我自然会有一番道理说出来婉言谢绝。好了咱们去菜市场买些肉和菜,现在兜里有钱了,回去一方面给那高小姐做些好吃的,另一方面我们也可以自己开开荤。”

“丫头,你也懂得禅理?”

陆锦屏又说:“咱们还得买一点白米回去熬稀粥,给那位高小姐送去。”

其实这说穿了没有什么稀罕,陆锦屏逼着高小姐吃下那么大一碗小米人参粥,其目的就是要让她反胃。因为,长时间不吃东西,而且因为食欲不振难以吃下东西的人,再突然一下吃进这么多东西的话,一定会肠胃不适引起呕吐的。

“是这样的,我从小学过一点医术,还懂一些偏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