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狠辣还不是被你一剑砍了头?上次破庙月夜的经历,叶行远可记得清清楚楚,赤狼妖机关算尽,谁知道撞上这么个小狐狸,也算是他倒霉。

一路急行,下午就到了那夜遇上莫娘子和赤狼妖的破庙。那时候莫娘子装作报仇的妇人,斩杀赤狼妖,想要委身于叶行远,被欧阳紫玉惊走。

欧阳紫玉本性哪里又懂得这些,这些说辞自然是从父亲欧阳举人那里贩来的。自忖“家学渊源”,在科举考试方面要比莫娘子懂得多。摆资格多说了几句。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能做出这种事的,而且两篇文章还都值得称赞的话,那此人肯定是天才里的天才,起码是百年一遇级别的天才!

张知府坐得稳如泰山,并不着急观看,反而示意其他考官先传阅。

恰好做出高举双手动作的丁如意仿佛凝滞住了,呆呆的站着一动不动。

就算丁如意不对知府提出来,龙王也会做这件事,丁如意只是狐假虎威罢了,借功德大势为自己所用。

最后这文章才是考试重中之重,叶行远想了一想,并不急求成。尽管已有腹稿,还是先做草稿,看看感觉。

一块毫无神通响应的烂木头,说破天去也和考试舞弊扯不上干系!这都怪张公子行事昏乱,也不知道托付了多少人,最后却各行其是全无配合,搞出这种乌龙!

排在叶行远身后不远的一个童生陡然面色煞白,悄悄的从篮子中抽出一支毛笔,悄悄丢弃到一边去。

张大人心里是不太满意的,但为人城府深,也只在话里点了点。

这个南蛮女子居然还是中原腹地汉江龙宫的血脉,奇怪不奇怪?既然是龙王外孙女,先前却蒙着脸来抢属于龙宫的转轮珠,奇怪不奇怪?

欧阳紫玉要将叶行远带走,莫娘子立刻拦住,“叶公子你跟着这莽撞姑娘能有什么好处?还是先回府学去,一来有天命文道护佑,二来我一样能保着平安。这几日里,我再联络三山五岳朋友,再与龙宫计较!”

不过又想到,有这两人阻拦就难以战决,而且巡河夜叉甚至很有可能被两人击败,丁花魁就有些急躁。

叶行远不知不觉陷入展望未来状态时,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女子重新出现在明珠台上,叱道:“你身为读书人却妄起贪心,藏匿转轮珠不肯归还,我龙宫本该捉拿你严惩!但我已向龙王求情,只要你能交回转轮珠,此前既往不咎!”

她在画舫之中就对花魁的印象就一般般,虽然作为剑仙,对华夷之别这种俗事不放在心上,但此人居然当面拉拢叶行远——叶行远可是她老爹下血本投资的人物,又是她欧阳紫玉境界突破的仙缘所在!

莫娘子奋不顾身抵挡住了不老娘娘,随后又被收留在号舍养伤,叶行远未曾与欧阳紫玉提起——这事情有诸多不便提起,所以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想到在这里撞上。

虽然男人的贞操未必值钱,但总也不能糊里糊涂的交给莫名其妙的人吧?所以叶行远在这方面未曾放松过警惕,很小心的说:“你先过去些,男女授受不亲。”

只叶行远与丁花魁话不投机半句多,尽管是才子佳人,却偏偏相看两厌,那还不如早点见识一下转轮珠了。

叶行远也不停顿,从容念出第二,“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檀郎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收了张公子的钱,搭上了知府的线,燕仲牟可不敢把差使给办砸了。现在虽然腕骨痛彻心扉,但自己接的任务,含着泪也得打完。

前面连续两关张公子都很高调,本意也是为了树立自己势在必得的气势,结果最后都被叶行远搞得没脾气。虽然也没什么,张公子终究还是过关了,不算太失败,但自以为是的张公子总疑神疑鬼,觉得别人看了自己笑话。

追根溯源,无论是北方妖族还是南方蛮族,都将中原王朝奉为正朔,遥遥礼拜。文圣降世之后,经典流传,妖蛮之辈也都用心沿习,虽然资质驽钝难有大成,却也渐渐能够读书明理。

这东西不像是书画作品,比如今日他在花魁会上的书法,有其艺术价值,也可以留存后世。以后若是自己有了声名或是位居高位,那作品也会有升值的空间。

又一人说,“李书办这字方是正统君子,圣人云,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这残碑笔意纵横,固有野趣,却非书法正道。君子不变之意,立其规矩才成方圆,若是立身不正,顺势随意变去,那便不好了!”

这次他的伴当是个年轻师爷,笔力矫健,擅长一手台阁体正楷,虽然不以个性风格见长,但中规中矩的字体绝对是比赛时的最佳选择。他走过来细看那碑文,也是心中震撼。

按照现在的市价,二十四页草稿,那就是二百四十两银子,陆伟顿时觉得怀中草稿沉甸甸的,好像是一大包银子似的。

若是在第一关考题中丁花魁加了这个条件,就算叶行远用不定方程解法,但考虑到人脑有时而穷,以及计算工具的水平,他也绝不可能在一日之内算出答案!

叶行远充耳不闻,只当什么都没听到,在船尾要了饭菜,与陆伟、欧阳紫玉饱餐一顿,又好整以暇的闭目小憩片刻。这才精神抖擞的开始下午的计算任务,正如他预计的一样,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他才终于算出了答案。

这时候直接开始计算的一些人已经开始哀呼,“这什么怪题,竟然如此繁复?”又有人大叫,“这若算出,只怕是天文数字,叫人算到什么时候去!”

叶行远这几日没怎么出门,消息全靠6伟传递。6伟别的不行,讲这种花魁故事倒是口才甚好,说得绘声绘色,跌宕起伏,恰如亲见。

莫娘子得意笑道:“我可是上古九尾血脉,只要不起害人之心,别人也就不会对我有提防之意,尤其是异性。”

叶行远早知莫娘子早已经力竭,早有准备,连忙上前一步将她扶住。也不管她身上血迹,拦腰抱起放在床铺上。莫娘子微微挣扎了几下,但双腿失去了知觉,只能任由叶行远照料。

果然是不老娘娘!叶行远闪身避开,心里把惹祸精欧阳紫玉骂了个狗血淋头。她如今倒好,被封禁在府学之外,只怕早就呼呼大睡,而自己却得应付这恶心透顶的麻烦事情。

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洋洋。叶行远扫了他一眼,这小子三年前不过十三岁不到吧?为了看几眼有名美人,落水都甘之如饴,这等好色?果然是天赋异禀,不可以常理度之。

这是什么情况?叶行远目瞪口呆,难道自己的眼睛也变异了,修炼出什么眼神伤人的神通?

不过自从他抛出九出塞诗塞住悠悠众人之口,第一天打人事件已经没什么人再提了,张公子又是为什么在这时候来找他?难道是默默隐忍等着过了风头,才想着来报复?

莫娘子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在他下身比了一比,“你可知道你这身躯,乃是九世童身,天生纯阳?若得你阳精,足抵我一甲子苦修。而阴阳交融,你也可得我狐族精气,反哺己身,又可除去你身中纯阳之火,延年益寿,这不好么?”

叶行远来到周家老宅,只见前庭种着两棵枣树,各据一边,满地都是落叶。当前才是七月底,秋色未重,不想已经有如此萧瑟景象。

莫娘子忍不住叹口气,“叶公子你真是个死脑筋,怎么始终不记得我的话?我早就与你说过,我并无伤你之意,你却偏偏不信。

此时6伟听唐师偃当面说破他的打算,不免有些脸红,讷讷道:“府中子弟,大多如此,我也不过循惯例罢了。表哥与我骨肉至亲,只求表哥帮我一把,定当重金酬谢。”

这些人大多都有秀才功名,却都与唐师偃一样,绝了功名仕进之念,每日只赏花饮酒,作画弹琴,算得上是汉江府中雅人。有好事者列出“汉江四大才子”,以唐师偃为,其余三人也都赫然在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