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此地,前面就要请你引路,找那狼妖藏宝了。”叶行远不欲浪费时间,与莫娘子说话虽然还有些尴尬,但总得开口吩咐。

在考场龙门外,叶行远与莫娘子、欧阳紫玉两人会合,一起返回了周家老宅。欧阳紫玉心急,路上一直询问考试情况,叶行远想了想道:“正常挥。”

卷面全部展开后,立刻绽放出耀眼夺目的灵光。这些灵光甚至溢出了卷面,星星点点飘荡于四周。远看宛如天女散花。

众考官一阵哂笑,考场就是功名场,众生相确实千奇百怪。有人问道:“这个考生叫什么?”

该死!法阵又被直接破坏了!

在酒楼中施法的丁如意,陡然睁眼,仿佛也感觉到大势汹涌而来,轻笑道:“天时已至,天人合一,变乱天机,当在此际!”

叶行远如今体内灵力充沛,妙笔生花,这区区几字落下,就见灵光闪耀,天机摇动。云层之上,电光闪烁,闷雷滚动,雨水更大。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叶行远企图作弊,也不可能埋这么一块无用的烂木头。想到此,考官心里已经有了定数,大约是有人被指使陷害叶行远,但此人又良心未泯,所以只埋了块木头,不然埋上几本书,叶行远就不好解释了。

若自己这里查得太严,反而就证明他彻底清白了,更让后面的兄弟不好下手,干脆装聋作哑。

不过张大人可不觉得好笑,愁色一现即隐,轻声叹了一口气。英雄豪杰都难保妻不贤子不肖,这样的儿子总是让人头疼,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说了愿意等价赔偿,你却只咬死转轮珠不放,再加上先前你蒙面抢夺的行为,只能让我猜测,你本人只想取走转轮珠占为己有,龙宫只是你打出的幌子。”

欧阳紫玉觉得叶行远到了这种地步,应该不会再骗她,勉强相信了这个真相,又瞪了莫娘子一眼,觉得都是狐狸精多事惹出了麻烦。

“我愿来便来,你管得着么?”莫娘子牙尖嘴利的反唇相讥,“就凭你那两手三脚猫剑术,拦得住巡河夜叉?刚才就差点坏了叶公子性命,若让我丧失了进阶大机缘,你赔得起么?”

如今单纯比较灵力的数量,他与读了几十年书,藏浩然正气于胸中的大儒也没有太大差别。只是缺乏牵引天机、施展神通的渠道,不能将灵力的功效完全挥出来罢了。

丁花魁现出真容之后,倒是变得沉静了些,不在装腔作势的用计诈唬人。只瞥了欧阳紫玉一眼,又转头看向叶行远,“叶公子既然认出我身份,那我也就有话直说了。转轮珠我势在必得,想必你应该也已经用过了,现在送到我手里可好?

莫娘子这会儿却不再怕欧阳紫玉了,只管往叶行远身后一躲,嘴里还挑拨道:“叶公子你什么都好,只这女友凶蛮霸道的不讨喜,还是换个人吧!”

莫娘子却坦然自若,仿佛治好伤后又恢复了本性——其实到底哪种面貌是本性叶行远也琢磨不清楚,毫无顾忌的调笑道:“我们好歹有过肌肤之亲,也曾同床共枕,何必如此拘泥?”

告辞后下了画舫,欧阳紫玉却比叶行远还心急,直催道:“快走!会了花魁,可去取转轮珠了!”

第一写形,第二写情,以花拟人,以人比花,这诗极为巧妙的手法,但偏偏总觉得还缺了什么,似乎中间还少一个转折。若是在两诗中间,能补上一,形、色、情,三者俱全,这组诗的境界又要高上一层!

第一场失利之后,燕仲牟忍痛又连胜三场,终于为张公子抢到了最后一张上画舫的门票。

张公子的目光一直瞟着叶行远,目的是谁不言而喻。叶行远也只能啼笑皆非,人作起死来真是神仙也救不了,张公子何必一定要往枪口上撞呢?

万变真经,详述“天择”“物竞”之理,以“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这易经大道为基,另辟蹊径,扯出一番道理。与圣人所定严格的秩序不同,从字里行间,异族却看出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唐师偃想起什么,笑道:“说起重金求购,叶贤弟如今不了不得。我们费时费力书画,便是遇到识货之人,出手也不过就二三十金。今日外间却有传言,叶贤弟昨日船上算数草稿已经炒到二十两银子一页,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横财!”

叶行远有意回头看去,张公子果然是得意洋洋,于是就心知肚明了。昨天算数这种事没办法作弊,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但这书法却不一样,是靠主观评判的,由别人评鉴才能分出高低。

叶行远还真没多想,这文字确实离经叛道,但是与他上辈子接触过的各种激进思想相比,也算不得什么。而这笔法虽然特殊,但与“宇宙锋”那种一剑西来斩破天地的气势相比,又远远的及不上。

但他这段时间收入不菲,一是写边塞诗的时候,府中才子们买他手迹,给了七八十两银子;二就是昨日收了奖金十两赤金,对他来说一时半会儿根本花不完。

纸片之上,只简简单单有一行字,娟秀的字迹与之前算学考题毫无二致,大约确实是出自丁花魁手笔,“若黄牡牛数,乃棕牛总数五分之一再加六分之一,此题何解?”

此后他取过一张白纸,背着别人用毛笔抄录了答案,对折糊封,又在外侧写上自己籍贯姓名,准备上交。至于草稿纸上的阿拉伯数字答案,却不用特意藏起,反正除了他自己没有一个能看懂,依旧是让陆伟拿着。

6伟却是颇有信心,“表哥天纵奇才,当日作诗一口气九,震翻整个府学,这区区计算小道,又算得上什么?”

叶行远带着两个伴当去报名参加,录下了名字,等待花魁布置关卡。此后又三日,落选的各地美人66续续离开,为转轮珠而来的士子却越来越多,到九月初一,花魁大会也就正式拉开了帷幕。

不过听到叶行远嘲笑半瓶子水,莫娘子很不服气,“半瓶子水也足够将你拿下,那教授公房之中,要不是我”

莫娘子脱力归脱力,两条腿似乎也瘫痪,但并没昏迷,还有精神对叶行远放嘲讽:“我早有言在先,你这人走在路上,就是一块大肥肉”

这一声相公叫得叶行远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慌忙退了一步,又喝道:“休得胡言乱语!在下尚未婚配,哪有什么新婚之夜?你究竟是何方鬼怪?”

又有人喜道:“琼姑娘去年只输了二花,我还以为今年她必不肯来了。想不到又来,必有取胜之道,今年有得热闹了!”

本来只想安心读书,却无辜的被卷进这种烦,叶行远忍不住怒气上头。恨不能立刻学会攻击性神通,将面前这狐狸精砍成七八段!

府尹独子,十八岁的秀才,一表人才,儒雅风流,诗赋也有几,更擅琴道,张公子身上有这许多光环,在府城鼎鼎有名,所以在他身边跟班自然也多得很。郑克定若是没有受伤,便可算是他第一狗腿。

莫娘子闻言愣了楞,反而大笑几声。“你就是怕我吸你的精华?这你可大错特错了,与我交媾,不但对我大有好处,对你自己也是大有裨益,你可知你的身子与旁人不同?”

叶行远见过欧阳小姐几次出手,不过都是快如闪电,或者是剑气对敌,还没看清便已结束。今夜倒是第一次见欧阳紫玉用剑,果然英姿勃勃,不得不赞叹。

这番恐吓对莫娘子却是毫无作用,伸出手时长袖滑落,露出光洁如玉的藕臂,再次笑道:“徐教授今日休沐,他要回城南家中住上一晚,享受天伦之乐,明日辰时之前绝不会回来,到那时我早就远走高飞了。”

汉江府选出花魁之后,还有一个会花魁大赛的环节,热闹不低于点花魁本身。各方才子,蜂拥而来,要突破花魁及其左右护法设下的重重难关,这才能得佳人青眼,独占花魁。其中各道难关每年都不一样,只是最后见花魁之前必有一环献诗,所以诗词功夫至关紧要。

叶行远此时已经平静下来,诗都已经写了,也没什么好懊悔的?这种念头通达,酣畅淋漓的感觉让他再来一次,大约也会同样作为,人不轻狂枉少年。

叶行远闻言,不由得气极反笑,这一出塞诗都能以政治不正确来打压,这位训导的脸皮也真够厚的。

这实际上也是仿照国子监三舍法而立,只不便用上、内、外之名,以免混淆,所以由教授拈得三字,作为这三舍分级的代称。

他知道今日的关键在徐教授身上,训导大概事先就被人买通了,若是不敢抗声,一味听他的,那自己恐怕真要吃不了兜着走,非得据理力争不可。而且要早早打个楔子,让徐教授感觉到这朱训导处事不公,这后面的话就好讲了。

郑公子?叶行远努力回忆着,但他确实不曾接触过什么姓郑之人,一点提示都不给他的话,还真不容易想出来对方到底是何等著名人物。

小树林之中,一个紫衣绝色女子,神色高冷,正迎着叶行远走过来。

唐先生听说少了三十斤杏花酒的由头,不由叹口气,瞟了6公子两眼,狂士风范展露无遗:“瞧你这模样,读书读傻了,心窍堵塞,又不经世事人情,只怕不是一个会做诗的。”

不过毕竟是长辈,也不好与她一个女流之辈计较,叶行远只能耐心解释,“外甥今次县试侥幸,中了童生,得本县举人老爷推荐,才能入府学修行。方才听闻表兄弟也中了童生,若也在府学,倒是可以互相照拂。”

这个条件又退了一步,莫非她真的别无异念?叶行远嘀咕道。若确实是弱女子,挟恩图报的事情不能做,但顺手帮帮忙也是功德,把她安全带到府城也算做一桩善事。

是男妖怪?叶行远顿时意兴阑珊。或许月夜遇妖是一段佳话,不过前提是遇上漂亮孱弱的狐狸精,而不是这种说话连墙壁都会震三震的强悍雄性。

叶翠芝刀子嘴豆腐心,“刘家的事不必再提,姐姐自会过得好好的。你放心,你给姐姐这银子,我去找人买上两亩上好肥田,日后你亲事也好说和。”

叶行远想着最后与欧阳紫玉大小姐解释一下,然后就收拾包袱,争取尽早远离漩涡,多留一天都是多一天的祸患。

朱师爷大惊,连忙矢口否认,表示自己对周知县忠心耿耿,绝无收受贿赂之嫌。

只是此时当然也不能太骄傲,总得谦虚两句,“这晚辈也实在不知到底为何,这县试文章晚辈自然是尽力而为,不敢有丝毫怠慢,自觉也颇为不错。至于县尊如何想法,却不是晚辈可以揣度的。”

眼看虎精右手化成斑斓虎爪,使出最正宗的黑虎掏心朝着叶行远胸膛扫来,叶行远正要一个懒驴打滚狼狈逃过。却见敖小宝不顾自身安危冲过来,手指在空中一划,在叶行远面前凭空凝结出一面繁花水晶盾!

砰!水晶盾被虎爪扫中,砰然粉碎,恰如花瓣下落的无数碎片翻卷而出,反击虎精。

虎精灰头土脸,连续退了好几步方才避开,又被欧阳紫玉的剑光缠上,这才无暇来攻击叶行远。只还是不停回头瞪着叶行远,怒气仍然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