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丫头顶夕阳,骄傲如公鸡地叉着腰,以老板娘的口吻说:“我黑子哥再看书学习,当老板要有文化,懂吗?你不要打扰他。”

坏账被割走了,黑子算是轻装上阵,开始派张麻子到处去收皮,准备开工。夏季多野物,寻常山里猎手们也常在农闲进山,这段时间的皮不会少,至少应付一个小小皮料场的货源,是绝对足够的。

最终,刘奇禄怒目圆睁盯了黑子很久,走了,丢下一句话:“你死定了。”

虽然张麻子被黑子拐进来,是迫不得已,本来若皮料场复兴,他的生意就会断绝,而刘家让他给皮料场收皮,劫了十倍利润,等于是饿死张麻子。黑子给张麻子画了大饼,说黑子拿下皮料场,就请张麻子负责皮料收购,占百分之十股份。皮料场总资产也不下五十万,运作起来利润更不小,张麻子自然心动。但是,刘家要堵漏洞自然不肯放手,自是要卖给金家,张麻子没那泼天狗胆跟刘家作对,早已拒绝黑子。

“那跟刘家什么关系?”

罗惜梦脸红红的,额头上还有汗,冲黑子怒吼道:“你有病呀?不知道那边是刘奇禄?”

“你到底再说什么?”罗惜梦忽然坐直了身子,紧张起来,直勾勾盯着黑子。

“张麻子,奸猾有余,果敢不足,未必敢掠刘家虎须。”

“兄弟果然慧眼如炬,大哥的难处你一眼看穿,何不替我化解了?”

这晚,黑子又做梦了。没有梦见唐觅蝉或者罗惜梦,也就不用换内裤,庆幸之余黑子又深觉遗憾。

村里的大事,一向也都是由黑子拿主意做决断的,村长赵有根也不敢说半个不字。赵半仙三年前去世时七十六岁,身子骨还硬朗,死于破伤风复发。

雪丫见不得黑子这神不思属的模样,叉腰质问道:“我都听说了,你差点死了,就是为了救她?”

“医者不医己,我再送你去县城检查一下。”唐觅蝉坚持道。

闻言,全村村民都齐刷刷望向了村长赵有根。

黑子说罢,啪的一声扣下了电话。

“饿死了!狗,去拿抄手,周肥婆家的。”黑子对大白狗命令道。

“汪汪。”大白狗一脸疑惑。

“呃……有花母狗那家,你经常去播种,不记得啦?”

黑子踹了大白狗一脚,递过去一张二十块的钞票,大白狗立马弹身而起,咬住钱冲着主人摇了摇尾巴,风风火火蹿出门去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只晓得吃?你晓不晓得,老子的身家全他玛压在你身上了!都是你狗曰的拉老子下水的!现在,老匠人们罢工了,新招的还没学会,又眼看要被断了出货渠道和货源。啷个办?等死啊?而且,你,你……你还吃两碗抄手,你猪啊?”

石化了大约一分钟,张麻子终于爆发了,朝着黑子狂喷口水。

黑子拿了一张印着大波女神图片的恐怖杂志挡住口水,淡定地伸了个懒腰,起床漱口。这货一边挤牙膏,一边慢条斯理道:“两碗抄手又不是我一个人吃。”

张麻子顿时噎住,然后道:“我不饿,我们要快点想办法……”

“另一份是白狗的。”黑子拿着杯子,走出房门。

跟着黑子出门的,是一只皮鞋。

张麻子的准头略差,没有砸到黑子,反倒把鞋子扔到楼下去了,捡回来都会浪费好多卡路里。张麻子也不捡鞋子了,气鼓鼓冲到过道水槽边,强行平顺了自己的怒气,道:“黑子,你到底有没有对策?”

黑子支支吾吾两句,满嘴牙膏泡沫,也听不清再说什么。

这时,张麻子的电话响了,一看号码,张麻子额头就冒出了冷汗,赶紧接起来:“孙经理,再过几天我们场子的皮料就好了,到时候我给你们……啊?哦?怎么?好,呃……好吧。”

张麻子挂了电话,垂头丧气,咕哝一句:“曰你先人!”

铃铃铃,电话又响了。

等黑子洗漱完毕,张麻子已经接了七八个电话,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坐在黑子房间的椅子上,全身被汗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见黑子进门,张麻子道:“完了,全完了。人家果然不收货了,这不重要,还可以找别家。但是,三个村的人打来电话,表示要提高三倍皮料价格,不然,就不给我们供货,直接卖到县里。听说,有人专门给他们牵线搭桥,县里的场子重金收购他们手里的皮。刘家……真他玛狠!老子当初就该忍了那顿打,不跟你同流合污。”

“嘿!我看上你了,你逃得掉?”黑子笑起来。

“我又不是罗惜梦!老子是男人!”张麻子苦笑一声。

“那天我嫁祸你,让你被刘奇禄带人打了,你如果忍得下,我只会更重视你。当然,后招是早布下了的,你无处可逃。刘奇禄可能半夜被不明身份的人踢爆蛋蛋之类的,可能现场还会留下你的手机啊什么的,你看,人要是不谨慎,破绽很多的。”

“你……狗曰的,好毒!”

“那是因为对方是刘奇禄,这王八蛋活该千刀万剐。”

“那你现在去把他千刀万剐了啊!”

“现在早了些,等下吧,时机就快成熟了。”黑子道。

张麻子就从椅子里弹了起来,转着圈看黑子,见这家伙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就问:“你真有老刘家的把柄?”

“把柄?鱼死网破而已。”黑子苦笑。

这时,大白狗叼着两个塑料袋回来了,里面是纸盒装着的混沌和几块零钱。

早餐到了,黑子和大白狗就各自大快朵颐起来,张麻子再度成了看客,只是,此时乱了分寸的他,实在有些着急,便一个劲追问黑子解决办法。

黑子道:“你以为解决的办法是什么?拉拢皮衣厂让他们进我们的货?拉拢村民们让他们给我们供货?再解决下面那十多个老匠人?”

“难道不是吗?这是最紧要的事情!”张麻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