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不能进来……”本来,桂花以为高家少爷走了,便松了一口气,可是没想到现在又听到了他的声音,依旧用那样祈求的口吻回复道。

在这个期间里,各地队员之间的联系较以前相比频繁多了,除了在一起交流思想、勾通感情之外,就是相互传授知识、切磋训练技艺,有时遇到一些难解的问题,需要到指挥部请教……这样长此以往,每天来指挥部的人跟以前相比多了起来,张文礼家这个天堂山救国大队的指挥部里拥挤不堪,不得不想办法换个地方。

丁小峰微微一笑回答道:“我想,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山下的路口鸟悄地溜出小鼻子包围圈,小鼻子做梦也不会想到咱们会从山下溜出去,因此,我断然小鼻子不会在山下的路口投入大量的兵力,也就是说,咱们认为最不安全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高个子的二鬼子上前拦住道:“立行公事,检查一下。”

“看你说的,我有家不回还能到露天地里去住啊!”高福田装出一副亲近的样子朝着白仙女的脸上吻了一口说。

“你不去吃就不去吃呗,冲我来那门子气呀!”高荣丽说完一甩剂子生气地走人了。

“我也一样,感觉轻松多了。”金荣回答完了之后微笑着补充道:“不过,轻松是轻松了,就是感觉浑身上下有些冷。”

“不好,小鼻子又冲上来啦!”丁小峰说着端着三八大盖开始扫射。

董保福看见三本五郎领着一个女人走在前边,赶忙上前打招呼道:“队长,今儿个怎么有时间出来散步呢?”

“都到这节骨眼上了,还说这些没用的话有意义嘛。目前的头等大事就是把美玲的大事办了,总不能让她把……”董保福本来想说“把孩子生在家里。”可是一想孙女就坐在眼前,便马上改口道:“总不能把闺女留在家里吧,女孩子长大了早晚都是人家的人。”

“你们不都挨家挨户地通知乡亲了吗?”张文礼问道。

“见不到你,心里怪想你的。”

“于存江。”高东彬点名道。

“对,不能败在一个丫头片子手下。”有的队员跟着起哄道。

“再说,他跟小鼻子也联系不上啊……我怀疑这事是瘦猴子高福田干的。”

“找了,现在不用她想办法了……”

瘦猴子高福田看到人流逐渐稀少,因此,他指着特派员大个子的人头叫喊声更大了,说:“……看清楚了吗,你们看清楚了吗,这个革命党人就是他们勾引来的,我郑重地告诉你们,谁再勾引华夏革命党人,这就是眼罩儿,这就是下场……”

“你个小鳖犊子很聪明,太聪明啦!”董基明冷冷一笑问道:“你知道报纸上这个人头像是怎么回事吗?”

“大队长提没提去城里营救特派员和你弟弟的事情?”张宝发急不可待地问道——他的身体明显好多了,是高荣丽陪着他到宗家来的。尽管他从大女儿的嘴里得知儿子不会被小鼻子杀头,这是小女儿迎美的功劳,但是他还为儿子担忧,心想:“儿子总在小鼻子手里押着不是一件好事,万一小鼻子知道了实情,翻脸那是不认人的,肯定不会放过儿子的。”他盼望天堂山救国大队出人能同时将特派员和儿子救出虎口,那是他最理想的一件事。他听说大女儿迎春早晨去了天堂山救国大队,在家里就站不住坐不牢了,非要到老亲家宗贵才家不可,想早点听到大女儿带回来的好消息。

特派员大个子从棉袄左前衣襟里一个破口处掏出一沓钞票来,塞到郑志强手里,深情地带些嘱咐的口吻说:“志强啊,我是个苦孩子出身,父母被地主逼死,我杀死了地主,逃离了家乡,到处流浪,是华夏革命党把我收留在门下,并且送我去学校里读书,还送我到军校里学习。在这里我毫不夸张地讲,我的一生是革命党给的,虽说革命不是我的生身父母,但是比生身父母还亲。革命党不但养育了我,而且还培养我走上了革命道路,使我成为一名革命战士,我从心里感激革命党。这些钞票不多,在我手里留着也没什么用了,你就替我把这些钞票教给党组织吧,算是我向革命党交的最后一次党费,这是我向革命党表达最后一点心意,现在我再也没有别的办法来报答革命党这位母亲对我的养育之恩啦!”

“这有什么怪的,凭他的身份、地位,再加上人长得这样帅气,家里肯定有漂亮贤慧的太太,要不然的话,一个单身男人是守不住自个儿身子的。”夜来香右手挡着嘴说。

高长福看着张宝发的样子逗笑似地问道:“我说老亲家呀,这药喝进了肚子里,你感觉肚子里怎么样,不难受了吧?”

“谁家养的狗不护着主人呢?”

“我没听清楚你说什么,你是谁呀?”白仙女又问道。

“这事啊,特派员你不说,我们也不会看着不管的。”高长福将视线转移到特派员大个子身上问道:“特派员,怎么现在你们天堂山救国大队里没粮吃了呀?没粮吃了那可不行,大队里都是些年轻小伙子,没粮食吃那可不行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吃饱肚子怎么去打小鼻子呢?”

“你什么时间起程呢?”

“据我了解的情况,他没跟小鼻子来往,因为他根本不去城里。”张文礼解释道。

高东彬好像没听见董美玲刚才说的话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董美玲好像没听见住持说什么似的,因为她的面部表情没有任何反应,依旧还是东瞧瞧西看看,总觉得自己的眼神不够使唤。

“还不是为了我那宝贝闺女……”董基明微微一笑从侧面回答道。

高福田递给高发家一支香烟,燃着之后问道:“老六啊,我问你一件事,你们天堂山救国大队是谁组织起来的?”

“放假了,我看见高老四回来了……”

锅里的东西已经热好了,高福田放上炕桌,把东西摆到桌上,然后倒上一杯酒便喝了起来。高东彬没喝酒,只是狼吞虎咽地吃着,不大一会儿功夫就划拉饱肚子了,接着又去炕上躺下睡了。

“我不想回去也得回去呀!要不然的话,三本五郎队长交给我的任务就没法去完成了。”高福田从心里不愿意回三家子,城里有吃有住,三天两头还可以到春香楼里寻欢作乐,可是回到三家子那个高家大院里,尽管吃喝不成问题,但是要想玩玩女人那可就成问题了,想玩到春香楼里那样漂亮的女人根本不可能。不比从前,因为他从前曾经许过诺言,陪伴他睡过觉的女人,只要是能怀上他的孩子,他就会明媒正娶地将其娶到家里,让其堂堂正正地做他们高家的媳妇。当时,有很多女人图他们高家有钱有势,纷纷登门卖弄风情,想真正做他们高家的女主人,过上有钱有势人家的生活。随着岁月的流逝,虽说跟他睡过觉的女人不少于一个加强班,但是没有一个女人能给他怀上一男半女的,最后才知道他有不孕不育症,故此敬而远之,不情愿充当他的玩偶。

“在你的管辖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说明你这个当一县之长的没有把你管辖之内的治安治理好,才使东洋军遭到这么大的损失,你说这个责任你能负担起吗?”

枪声震耳欲聋,划破了天堂山救国大队大本营的上空。山上的野兽和森林里的野鸡兔子什么的,不知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大都惊慌惊恐地逃之夭夭了。

“二位大叔,你俩想想,张家堡和一面山那两边的情况,到现在我们还不清楚,我能放下心吗?”特派员大个子用反问的口吻回答道。

“我也有这个想法。”张文礼分析道:“你俩仔细想想,在春节前后,一方面敌人的思想麻痹,容易让我们钻空子,另一方面我们一边打劫敌人武器弹药一边打掉敌人几个据点,敌人还不会怀疑他们内部有我们的卧底,这样白世鹏在敌人内部就能站稳脚跟。”

“今后再遇到这种事,就让他去死。”三本五郎恶狠狠地说。

张迎美还是将信将疑地问道:“他们都是穿着连裆裤的、一个鼻孔出气的坏人,能行吗?”

没等特派员大个子回答问题,高长福看着特派员大个子插话问道:“特派员,明儿个就别走了,在我们三家子这疙瘩多待几天吧?”

特派员大个子最后总结道:“今儿个我们的大队长和副大队长加入了华夏革命党,给华夏革命党增添了新血液,这是我们天堂山救国大队的一件大事,一件大喜事,是值得庆幸的。华夏革命党的大门永远是敞开着的,只要大家按照党员标准的要求去做,达到标准了,党组织就会接纳的。今后希望大家不懈努力,争取早日加入到华夏革命党的组织中来,为革命党的各项工作添砖加瓦,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团结一致,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就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见证人站出来对白世鹏说:“我说这位长官,是这么一回事。刚才那两个当兵的,拿这位摊主的肉不给钱,摊主说他是做小本生意的,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每天全指望他赚点小钱养家糊口。他哀求那两个当兵的说,给个本钱就行。你猜那两个当兵的说什么,还想要本钱,没给你几个耳光子就算便宜你了,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了……看给他打成这个样子了。咳,这年头,没地方去说理呀!”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们爷俩快走吧。”特派员大个子摆摆手说:“大叔,一路顺风,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