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时光荏苒,星转斗移,当年除了高家人和高家的家丁们能走进这个大院里之外,穷苦人不在交租子时是不敢走进这个大院里的,如今却变成了天堂山救国大队的指挥中心,人们可以随便出出进进,这在以前是穷苦人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变成了现实。

“这倒是个好办法,可是现在处于这种情况,要想出去谈何容易呀!”张文礼犯难地说。

“看这个孕妇这个样子,拉倒吧,不用检查了,像她俩这样的女人,肯定不是天堂山救国大队派下来的人……”矮个子二鬼子说到这儿手一比划道:“走吧走吧,快走吧!”

“他没请你去春香楼里跟那些女人玩玩吗,那多有滋味啊?”

“女人就是絮叨,说一遍就行了呗,可她唠叨起来没完没了,真让人心里不顺呐。”张文礼还在生气地说。

“这里也没有外人,就搁这儿脱下来我给拧拧算了,何必费那个劲儿呢。”丁小峰依旧微笑着一本正经地说。

高发家看到这种情景,一边扫射一边高兴地喊道:“打得好,打得好,给我狠狠打,跟小鼻子不能留情面……”

张迎美微微一笑表示同意,再没说什么。

董美玲听到诸如此类的话不知有多少次了,现在一听到这些话就从心里往外烦。她没吃完饭,筷子往桌上一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这事不好说,有这种可能性。”丁小峰回答道。

“这还能有假吗?”

“大家,小家,回家,农家,穷家,富家,我家,你家,各家,国家……”丁小峰一连组了二十多个词。

这时高发到接话茬说:“小峰说的对,咱们天堂山救国大队里不分男女,一律平等,到咱们大队里来的人就是咱们的队员。”

“除了老六,还能有谁呢?”

“爸——,看你老人家想到哪儿去了。”张迎春看一眼张宝发,然后解释道:“我是说现在不用迎美去找人给他俩说情了,天堂山救国大队的人今儿个晚上要去董家大院的大牢里救他们出来。”

锣声还在大街小巷里阵阵回响、萦绕……

“你们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你们放的那些箩圈屁没有味道,我俩不愿意听。”丁小峰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

“见到了。”

“志强啊,你在敌人心脏里工作,千万要倍加小心呐,千万不能露出马脚,让敌人看出蛛丝马迹来。”特派员大个子嘱咐道。“天堂山救国大队只有从你这里得到各种情报,才能出其不意地打击敌人,直至最后消灭敌人……另外,你把我的事情不要跟党组织说,因为我对革命党做得贡献微不足道,实在对不起革命党啊!”

梦里美的嘴偷偷一撇说:“人家郑翻译官是什么人,长得英俊潇洒,能跟她上床,恬不知耻,没搬一块豆饼照照自个儿长得是个什么模样,赖蛤蟆上脚背——不咬人各应人。”

“世上哪有那么管用的药,喝进肚子里就把病治好了。”宗贵才看一眼高长福反问道:“要是像你说的那样好使的话,那不就是灵丹妙药了吗?”

“小鼻子欺人太甚,光天化日之下就调戏良家闺女。”

“我不认识你呀!”

“噢——”特派员大个子明白了,于是解释道:“他肯定是跟宗福生回来征集粮食的。”

“谁跟你一起回三家子去呢?”

“地主的子弟怎么啦,我们革命党队伍里有不少是地主家庭的弟子,看人不能以出生来评判,主要是看这个人的政治思想和道德品质如何。如果他真心地背离了那个家庭,真心地背叛了那个阶级,仇视小鼻子,愿意跟我们革命党人同心同德,一心一意去抗击倭寇,我们理应欢迎人家才是,没有理由把门关上不让人家进来这个道理呀。”特派员大个子说。

高东彬不信,只是淡淡一笑说:“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两下子。”

董美玲东张张西望望,看见什么都感觉新奇。

董基明从高福田的表情和言语中看出他在担心着什么,于是笑着赶忙解释道:“高老弟呀,刚才我去城西跑一趟,找那个算命先生给看了一下日子,他说正月十九是个好日子……这事我还没来得及回家跟我们家老太爷说这事,不过,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正月十九,我带闺女美玲到你家去相亲。今儿个巧了,正好咱哥俩在这儿碰见了,先提前跟你打一声招呼,你好有个心理准备,要不然的话,我还得打发人给你捎个信去。”

“咱俩今儿个还回去吗?”高发家转身看了几眼“春香楼”三个大字,看起来他对这个地方确实恋恋不舍,要不然的话,不会从嘴里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

“这样的炕我已经睡了好长时间了,也没得什么病啊!”高东彬不耐烦地说。

“那是自然了。我的侄子那是没什么说的,像你们家这样好的条件,就是打灯笼也难找啊。然而,我担心的是您的那位千斤,怕她相不中我的那个侄子。”高福田道出了心里话。

“您说,郑翻译官您说,鄙人洗耳恭听。”

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第三天早晨,在太阳没有出山之前,天堂山救国大队的全体队员左胸前佩戴一朵用白纸做成的小白花,在训练场上整整齐齐列着队,站在刘凤林和另外那五名牺牲队员的棺椁后,死者的家属也列在旁边,以沉痛的心情等候着给这六位烈士送葬。特派员大个子、李春海、张文礼及部分中队领导分别给死者致了悼词,虽说悼词简短,但是给死去队员的家属及全体天堂山救国大队的队员们是个极大的安慰和教育。

“特派员,我老亲家说得对,队员们都忙活一天了,肯定又累又饿,现在也胜利而归了,就让队员们到各家各户吃完年夜饭之后好生睡上一觉,明儿个回吧!”张宝发用商量的口吻插话说完了之后问道:“再说,这晚上黑灯瞎火的,回天堂山救国大队的路又不好走,队员们在往回走的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容易磕了碰了,一旦弄坏了哪疙瘩就犯不上了,我看今儿个夜里就别回啦?”

“说说看?”特派员大个子反问道。

“考虑什么关系,再遇到这种事,就照我说得去做。”

“认识,何止是认识,我们之间太熟悉了,简直是好朋友。”郑志强撒了个弥天大谎,他根本就没见过张文礼,只不过是从特派员大个子那封信里知道了一些情况。他明白,在这个时候提起她的亲人,或许能打动她那颗冷若冰霜的心。过了一会儿,他感到她那颗冷若冰霜的心开始融化了,于是趁热打铁地说:“你被抓到这里来之后,你哥哥给我写了一封信,并转告你父亲张宝发的话,让你好好的活着。你哥哥在信里说,让你趁着这个机会打入到敌人内部,牺牲一些个人的利益不要紧,要为三家子的乡亲们和天堂山救国大队的前途考虑。如果你愿意的话,那么据我所知,三本五郎队长是真心喜欢你的,不管他的企图如何……你想想,只要你把他陪伴高兴了,从他的嘴里就能得到不少重要情报,然后将这些情报提供给天堂山救国大队,这样就为今后天堂山救国大队更快地消灭东洋鬼子打下良好基础,这不也是为华夏抗击倭寇做出贡献了吗?”

“没有问题。”张文礼回答道。

“好啊,太好啦。这是我们三家子这一带老百姓盼望已久的事了。”高长福显然高兴极了,要不然的话,他不会拉住大个子的手像孩子似地手舞足蹈——这个举动引起屋子里的人大笑起来。他环视大家一眼,完后一本正经地说:“不瞒你们说,你们问问我的老亲家,我对我们这疙瘩的山山水水、沟沟岔岔了如指掌,这个忙我帮定了。”

回到天堂山救国大队指挥部以后,四个人闲聊了一会儿,完后大家让白世鹏讲讲现在古城里敌人内部的情况。

白世鹏问那个摊主,只见那个摊主用袖子擦了擦流血的鼻子,然后看了看白世鹏的着装,停了半晌没敢开口。

李长荣摆摆手笑着说:“你俩回吧,后会有期,再见。”

“说我指路不敢当,主要是靠你们二位和全体队员。

“没……没想什么。”张文礼微笑着回答道。

于是,这几个小伙子跟着张文礼来到了西屋。来者一方面是关心张文礼的伤情,另一方面是让张文礼写春联。他们心里担心的是,假如张文礼伤势严重,就不能让他给写春联了,那只好花上几个子儿到老爷庙市场去买了。

高家是三合大院,跟三家子所有大户农家一样,都是土墙茅屋,不过茅屋的房盖,很明显是秋后用稻草苫过的,尽管房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皑皑的积雪,但是从房檐头还能清晰看见那新旧稻草的茬口。

“不是跟别人,跟大姐说有什么不可言传的。”

“要有人来整治他们那就好喽,否则,咱们就要成亡国奴啦!”张宝发感叹地说。

“太好了,就要这样厚的纸。”葛文亮接过那纸高兴地在手里摆弄着,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架“飞机”,于是微笑着对于存江说:“这玩意扔出去,那些家雀儿看见了之后,以为是老鹞子来抓它们呢,肯定会被吓跑的。”

“金荣,对了,我忘跟你介绍了,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张文礼指着李春海说:“他就是成立不久的天堂山救国大队的大队长,这不,那几位你不认识的都是天堂山救国大队的队员,大家来打算把你从高家大院里营救出去。现在好了,你回来我们就放心了,不过,你大哥丁大山和桂花他们两个人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呢?”

“我想方设法弄到一笔钞票,要不然的话,咱俩今后在一起怎么生活呢!”

“有没有钞票这不要紧,我能干,我养活你。”桂花看着炕上熟睡的孩子补充一句道:“还有咱俩的孩子,我都能一起养活,这就是咱们一家人的天伦之乐。”

“举家过日子,这事不是闹着玩的,要想生活,没有钞票是不行的,我还得找我叔叔,让他给我弄一笔钞票,只有这样,咱们才能生活下去。”

“他能给你钞票,做你的美梦去吧!”

“我想不至于吧!人们常说:‘侄儿身边站,不算绝后汉。’他膝下没有根苗,到时候不靠我靠谁,桂花你说呢?”高东彬故意向桂花跟前凑了凑问道。

“这我不知道,反正我恨死他啦。”桂花咬牙切齿地回答道。

“我也恨他,当初要不是他给咱俩弄成这个样子的话,现在咱俩也不至于走到这步田地呀!”高东彬又把桂花搂在怀里,熄灭了灯,屋子里又是一片漆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