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康熙也看过去,果然湖水清可见底,鱼类倒没看见。

纵然是一身血迹一身伤,胤褆依旧是傲慢的,懒洋洋地靠在胤礽身上,“爷不过打伤一头畜生,哪里需要什么原由?”

初听裕亲王和鹏春未得调令私自行动,但转念一想,康熙又释然了,这两位敢这么干,必是有什么足以熄灭他怒火的好消息了,康熙随即下令亲兵和几位阿哥随他驱马先行,辎重队伍随后跟上。

这一次好像是背书大赛,他好像听年家的小二子讲过。

时间回到两人赛完马后。

澳门虽然处在中国这个古老的东方国家的一个角落里,但它毕竟还是在东方,他可以用很少的代价获得在自己祖国只有上等贵族才能享用的东西,比如说华美精致的丝绸、典雅可爱的瓷器、韵味浓郁的茶叶,再加上他在澳门的权限虽然不算太大,不但要处处受忠贞议会的制约,还要处处受中国官员的限制,但毕竟还是离他的国王和贵族们很遥远,就像中国那句老话说的,天高皇帝远,他几乎算是在澳门为所欲为了。所以不得不说,他还是过得非常满意的。所以要想继续留在澳门,继续保留澳督的职位,他务必要做出一番成就证明给他的国王看。而他的砝码就是这个澳门港口——只要建成了,虽然不敢说跟中国的朝廷争利,最起码也能保证葡萄牙在东方的大部分利益,尤其在印度基本被西班牙和英吉利瓜分的情况下。而同时他也能以比较了解东方事务为由,继续留下监督这项工程。

许是心情不错,胤礽难得的没有使皇太子的骄纵脾气,反而看着链接小船和大船的木板点了点头,很是和颜悦色地准备踩上去。

这显然是给递太子爷踏板呢!

“大哥。”见到胤褆,郑克塽还是一如既往地露出白痴崇拜却又灿烂天真的笑容。

——也或许是弟妹们长大后才不会乖乖任由他折腾,他实在无奈才在自己身上试装?

“远离战场?”胤礽看了看四周浩淼无际的海洋,貌似赞同地点点头,“果真离得好远哪,这都快到台湾了,安全的很!”

如今大阿哥的成长他是看得最清楚的一个人,当初准备进军浙江之前做的那些预防准备,都是这一个十来岁的稚童提出来的。他到现在还记得,当大阿哥谈到叛军的现状、目的以及根据他所接触的几位叛党领袖的心理所推测的叛党接下来的反应时,那种意气风发的神态,那种明亮锐利的眼神,都让他隐约可以想见这位大清皇长子在未来运筹帷幄掌控天下的霸气模样。

原因无他,被老爹打死最起码能得个痛快,无逸学堂那简直是折磨的你死都死不了。

赵良栋是个武将,直来直往惯了,也不推辞,就在主位坐了,弄得本想再劝的姚启圣一口气哽在嗓子眼,面色有几分难堪,不过他毕竟也是老狐狸了,掩饰的功夫做得很到家,几乎难以察觉。

不过,朱三太子啊……这个名字真的让人好生怀念——

“好吧。”胤褆瘪瘪嘴,也只能这样了。

胤礽的大阿哥弘皙今年刚满七岁,已经是个半大的小子了,二阿哥弘晋也有四岁了,差不多也快到了知事的年龄。兄弟俩都穿着宝蓝色的衣裳,进了门,似模似样地打了千,规规矩矩地给胤礽和瓜尔佳氏行礼:“儿子见过阿玛额娘,给阿玛额娘请安”。

拜祭过后,随着康熙的一声令下,队伍慢慢出了太和门。

“哈,我看就是吧?”栾辉被逗笑了,戏谑道。这个时代西餐还没有盛行,那种食物看起来确实是夹生的。

顾问行面露喜色,连连应了,把雨伞交给一个小太监,竟是冒雨亲自跑去太医院。

“回汗阿玛,阿玛记得没错。”胤褆点点头,“廷玉虽然年龄小,但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这次也是征得张英大人的同意,只身前往受灾严重的贫民区——这些地方往往是圣恩眷顾不到之处,灾民们又对地动天生敬畏,惶恐得几乎不事生产,廷玉在那里安抚了民心,又带他们收麦子打麦子,重建房屋,掩埋死者,救出被困灾民,为伤者治伤——总之,他能够做的都尽力去做了!”

“什么?!”栾辉甩开湛卢的搀扶,不顾余震的威胁,径直穿过惇本殿,冲进了毓庆宫。

似乎是感受到康熙的安抚,胤礽挣扎着睁开眼,看到康熙脸上焦急的神态,硬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汗阿玛别担心,保成没事……保成可是皇太子呢!”

“那……”胤褆抬起头,困惑地看着容华。

好吧,腹黑好,腹黑只会欺负人,不会被欺负!

“起吧。”胤褆摆摆手,错身而过,“昨儿没什么事吧?”

“回皇上,草民是跟着母亲进宫的。”

“才没有害怕!”俩小孩不约而同地瞪大眼睛,倔强地看着栾辉。

一句话——等着吧,这辈子没机会了!

“哎呀,我不就是干这个的么?好了大阿哥,您放心,我张廷玉别的没什么,可这张嘴可是把得严实,您就放心吧!”

“……”胤褆又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张廷玉立刻回一个无辜的表情——算了,这家伙倒也真是能守住秘密的,虽然不知道当初额娘为什么要找人搜集情报,又为什么找上张廷玉,总之有这么个人在身边,想要知道点什么还是很容易的。

张廷玉则是看着胤褆若有所思,看样子,大阿哥跟太子爷果然还是没有对立吧?虽然他对于夺嫡这种事敬谢不敏,不过他毕竟算是半个大阿哥党,不管大阿哥有没有那心思,都要把未来的路提前铺好。

胤礽踏出慈宁宫的门槛,立刻有内侍上前给他撑好伞,他这才注意到刚刚进去给老祖宗请安的功夫,外头原来已经飘起细雨了。

胤礽脚步一下子顿住了,有些出神地看着院子。

往日里总是郁郁葱葱草叶现今已经有些泛黄了,他这才恍然察觉已经快要入秋了。正在这时,一阵风刮过,胤礽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虽然还是夏天,可这雨水却是冷得紧,太子爷可要注意保暖啊。”

关心的话语在耳畔响起,一件尚还带着体温的披风随即落在肩上——被突如其来的熟悉的嗓音和熟悉的味道包围,胤礽有些愣怔,下意识地微微抬起头。

果然正上方咫尺处,是料想中的那张带着笑意的脸——细算起来,他和胤褆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怎么见面了,他知道原因在自己总是故意躲着胤褆,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着对方——而此时,对方正低着头给自己系披风的带子,那副认真的表情仿佛在为皇父解决什么大事一般,分外迷人。

——两人靠得极近,似乎微微动一下头便能够贴到一起。

披风的系带很快便系好了,胤褆却没有退开,而是低头看着只比自己矮了一点点的弟弟,恍惚有种胤礽会这么亲上来的错觉——

果然,胤礽后退了一大步,唇角微弯,“谢大哥关心。大哥也是来给老祖宗请安的?”

——莫名地,有微微的失落。

“是啊。太子这是要离开了?外面下着雨,路面湿滑,太子可要小心些。”

“嗯,谢大哥提醒!孤还有事,就先走了。”

胤礽说完,由内侍撑着伞,转身迈进雨中,脚步急促却也未曾失了皇太子气质风度。

只是藏在披风里的手却在没人看到的时候暗暗放在心口处:刚刚那么近距离地看着胤褆时,他的心脏竟然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声音极响,速度极快,甚至不知为何想要亲上那张近在咫尺的唇。而那慌乱的一退,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那不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