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有些胆怯,却仍是故作平静,微笑道:“已是深夜了,齐王妃不去休息倒有闲情来我这儿。”

萱诚展露许久未曾有过的笑颜,“没想到你会来这儿。”

苏晴依见秦煜挂着一脸笑意,看起来心情大好,不过她却一如往日冷面对人。

柳文生上前作了个揖,道:“萱诚姑娘实在对不住,中看病的人太多所以来晚了。”

虽然萱诚不知道这个毒妇会如何为难自己,但是她面色依旧淡漠冷静,“不然会怎样?她是会张着血盆大口吃了我,还是会将我大卸八块、五马分尸?”她侧目见慧兰低头不语,又道:“你就说我在梳妆打扮,稍后便去。”

忽感一阵眩晕,险些晕倒在地,幸好宁心立即上前扶住她。

郭嬷嬷满眼惊诧,“齐……齐王殿下?”

秦赫忽然紧握侍女的左手,赞美道:“你的手很漂亮,白皙又修长。”他揉捏着侍女的手,迷离的双眸直直盯着她如雪的面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都多少天了,你的病还未痊愈,不如我去找人给你看看吧。”

秦煜伸手扯过身旁的侍女,笑道:“如此美人足以倾倒众生,你竟然画不出来?”见画师满面透红,低头不语,秦煜面色微怒,“你若画不下来,朕就砍了你的脑袋!”

话音刚落,就见几名绍兵拿了绳,将她的双手捆绑,拴在了马后,薛氏虽然挣扎不休,却无济于事。

过去口口声声唤她“欣悦姐姐”,现在却要将她押入兵营,沦为娼妓,难道景嫣真的如此冷漠,丝毫不顾曾经的姐妹情谊?那个在清云观遇到的娇弱善良的女子已经不见,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个为了权力,为了争宠而用尽心计的妖妇。

绍国姓潘的大将只有潘扬业,萱诚这才注意到他,知道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是潘扬业之子。

她看了看潘圣卿,一鼻一眼,真是像极了他的父亲,不过从他的谈吐气质中可以感觉到,他虽然容貌上很像他的父亲,却没有继承潘杨业的轻佻贪色。

虽然他是潘杨业的儿子,不过秦赫在场,萱诚自然不会因为上一辈的恩怨而怒责他,更不会让秦赫下不来台。她面上仍带着笑意,赞美道:“潘将军眉宇轩昂,气度不凡,不愧为将门之后,果然是大将之材。”

听见她连连赞美,又略带崇敬之意,使这位年轻大将的双颊泛起少有的红晕,从面颊到耳都红透,他低着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秦赫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腼腆的模样,方才如痴如醉的盯着萱诚的脸,现在却不敢抬眼看她。秦赫愈发愤然,却不作声,继续喝着手中那杯已经空了的酒樽。

窗外晚日寒生,皎皎月下,盈盈柳丝随风摇曳。

几尊芳酒欢饮下来,浓浓醉意哄起心中私语,阵阵酒香如雾弥漫。

潘圣卿已喝得酩酊大醉,就在迷蒙夜色之中,忽见烛灯下有一个女子正轻盈盈地向他走来……

“潘将军,你没事吧?”

声音极是轻柔,使人心飘飘然的。

在半梦半醒之间,他忽地抓住那名女子的衣袖,虽然感觉到女子在挣扎,却始终不肯放开她,“花香纵然袭人,也比不过美人的温柔乡。可惜圣卿与萱诚姑娘无缘,无奈只有独自一人度过余生。”

萱诚满面羞红,尴尬地侧头不敢看他,“将军,你喝醉了。”

他眼眶迷离,醉意未消,目光仍在凝视她的容颜,几乎忘记了秦赫的存在,“难道姑娘没听说过,酒后吐真言这句话吗?”

秦赫终于忍不住,愤然起身,冲他喊道:“好你个潘圣卿,竟敢在本王面前调戏本王的爱妾!”

一阵怒吼忽在耳边震响,使他霎间酒醒了大半,立即放开了萱诚的衣袖,忙对秦赫道:“圣卿一时糊涂冒犯了萱诚姑娘,请齐王殿下赎罪!”

秦赫与潘圣卿自小玩到大,现在又是他的心腹,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把关系搞得不可收拾。

他沉吟片刻,嘴角微扬,走向萱诚身侧,大掌从她腰间缓缓移至香肩,指尖轻抚着脸和颈脖,道:“将军若是喜欢,本王把她送与你,如何?”

萱诚没想到他竟在陌生人面前做出这种亲昵之举,面色瞬时羞红,如火在烧,始终不敢抬眼。

潘圣卿清楚秦赫这一举动,他并不想把萱诚送给自己,所以也不敢再有非分之想,低头道:“圣卿不敢。”

秦赫故作坚持,“为了一个女人而坏了我们两人的关系也不值得。”

他垂眸道:“圣卿实难消受。”

秦赫轻微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勉强了。”不等他道出一字,便开始赶人,“来人,送客。”

一位老人上前道:“潘将军,请。”

潘圣卿看那人的手指向门外,显然是要赶自己走。他转头,凝视萱诚许久,半晌后,终是踏出房门离开了齐王府。

秦赫转身见萱诚垂眸不语,神情散淡,像是这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

“你想随他离开?”秦赫忽然开口问她。

“现在的萱诚不过是殿下的玩物,想送便送,想弃便弃,就如方才对潘将军不是早已经有答案了吗。既然如此,殿下又何必问我。”她神情淡然,声音说不出的冰冷。

他的双眸凝固在她清冷的脸庞,喉中似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一时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