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颌首,“就去我住的绣楼,前些日子刚换了人手,很安静。”

那人伸出手推开了门,抬脚走了进去。

一个十二三岁的丫头,能面对这么多人,说出一番让李大太太相信的话,可真让人不能小看。

姚老太太还未说话,李大太太忍不住开口,“是七小姐告诉沈四太太要带我来亭子里治病?七小姐会治我的病?”

两个人正说着话,管事来禀告,“六太太说李大太太的病还没看上。”

李大太太一脸歉意,有气无力地回应,“让老太太惦记了。”

姚婉如早没了方才的气势,在寿氏的几次三番的暗示下开了口,“我没这样说,我只是说七妹妹身体没好,该回去歇着。”

根本不是从她身上抢走的那件西番莲,姚婉如紧紧地攥住了帕子。

童妈妈点点头,“七小姐,六太太说,过几日就让我回去庄子上。”她害怕到时候小姐又要任人摆弄,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事来维护小姐。

寿氏一边攀着父亲和张氏,一边在族里替长辈分忧,她死了或者活着寿氏都是有戏可唱的,不死不活地闹起来,寿氏就算白忙了一场。

七小姐……

“婉宁别怕,”沈氏蹲下身一脸的歉意,“娘亲不说了,娘亲给婉宁做好吃的桂花糕。”

老太太看了一眼丁妈妈,丁妈妈立即道:“六太太一早就准备好了,还让二爷和四爷作陪。”

既然是这样,怎么人会突然走了。

老太太迎出去,看到老太爷微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

“许是家中有事。”老太太声音很安稳。

陈家三爷和承章、承显相处的很好,尤其是最近,经常在一起说话,老太太道:“小孩子顽性大,兴许是想到了什么就走了,天天拘在这里,也没有意思,再说季然不是还有一个表兄……”

说到那个表兄,老太爷脸上就露出奇怪的表情,“到底也没打听出来是陈家的哪个亲戚,说是崔家的子弟,我瞧着又不像。”

老太太道:“这次过来承章不是也请过他?结果他说什么不相熟推脱掉了。”

就算是不相熟,也不能这样说。

不但不懂事,说话也是太难听了点。

这成什么样子?

“不是什么正统的子弟,”老太爷皱起眉头,“没有礼数、教养,可见是难成事,我见过的这些孩子,能超过季然不多……”

老太爷说到这里,忽然想起婉宁,“你说老三家的七丫头会治病?”

“还不知道,”老太太的声音平和,“那孩子……有些古怪。”

之前还病得厉害,忽然之间就一身光鲜出现在客人面前。

不会治病,还说的头头是道,一点不害臊,在李大太太面前提要求,还要天天上李家去。

今天的事,她还没从头理个清楚,怎么和老太爷说。

老太爷不太满意,“老三将七丫头送过来不就是让你管教?怎么还闹出这样的事?”

这也是她觉得诧异的地方。

本来一切都是很好的,京里很安宁,族里也很好,老六媳妇偶尔耍些小聪明,不过都在她的掌控之内。

就是这个七丫头,本来应该被所有人都忘记的人。

不该被提起来,更不该被李大太太认识。

老太太刚想要顺着老太爷的话茬说下去,脸色不由地有些僵硬,跟在她身边打理日常起居的赵妈妈就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张望。

这是出事了。

赵妈妈刚要缩头,就听到老太爷道:“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赵妈妈吓了一跳刚要走出来,就看到外院的管事躬身立在门外,“老太爷,没什么事,就是陈家三爷让我跟老太爷告个罪。”

老太太松口气,“我就说没事,走的时候还让人说一声,是个有礼貌的孩子。”

有礼貌又周全,真是个好孩子,老太太对陈季然越来越喜欢。

这样的孩子谁不喜欢?从来没听过他说别人不好,从来都是那样彬彬有礼,更有一个好家世,陈姚两家联姻,当然要将姚家最好的孩子嫁过去,否则她心里都觉得配不让陈家三爷。

将来有这样的孙女婿,她都会觉得脸上有光。

老太太因婉宁有些皱起的眉头,又悄悄地松开了。

老太爷道:“季然可是有事?”

屋子里一片祥和,老太爷边问边不经意地喝茶。

乔管事的几乎不太愿意开口,可是偏偏堂上的人不太在意他的话,老太爷更没将他一高一低的眉毛看在眼里。

唉,没办法,只能这样禀告,他就装作没听出陈三爷的话外弦音。

当回傻子。

反正这件事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陈三爷说,”乔管事一板一眼地复述,“对下人管束不严,还请老太爷赎罪,改日他再上门赔罪。”

管束不严是什么意思?

上门赔罪又是从何而来?

怎么听起来也不像是正常的话。

老太爷有些坐不住了,从椅子上探起身子,指着乔管事问老太太,“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出了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