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咱东北的冷面了。”江溪说的东北冷面,是在朝鲜冷面的基础上改良过的,口味上更适合本地人的喜好。

“醒了?”身边动,惊动了钟亦凡:“有哪不舒服么?”

“你陪小钟聊天吧,妈去就行了。”知道江爸不大会招呼人,江妈就想把儿子留下陪客。

存着这样的心情,他直没敢做任何行动,如果不是小烨的病恶化到这种地步,他又被妻子拉整个娘家来施压的话

撑地爬起来,江溪眼睛都红了:“为什么我就不行?”

直站在原地目送钟亦凡走远,远到周晓攸都交了考卷找来了,大呼小叫地问他怎么还没进食堂的时候,江溪才回过神来。

“江溪,我们弄好了,你走不走?”室友帮忙打了水,周晓攸急着赶回去洗头。

其实钟亦凡真要能幸福了他或许也不会觉得这么不甘心,可就在昨天,他从公司茶水间的窗口还看到婚礼的另主角童乐从他们老板公子的车里钻出来江溪不知道钟亦凡知不知道这些,但他是因为童乐这个同事才认识钟亦凡这个老乡的,为此甚至不能让钟亦凡发现他的心意,也就更加不能出于暗恋的目的去破坏他们的婚礼。

江家都是厚道人,这非亲非故的,人家孩子跟着跑前跑后帮了这么大忙,江爸看看时间都已经大半夜了,怕人家孩子饿着,就催着江妈去弄点吃的。

江妈刚回卧室拿出江溪死也翻不到的钱还了钟亦凡垫付的手术费,听了江爸的话忙应了声准备去做饭,被江溪当即给拦下说他去弄。钟亦凡饿不饿他不确定,但折腾了这么长时间,爸妈可是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的,肯定饿坏了。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么?”江妈照顾江爸回卧室想办法把沾了血的衣服换下来,钟亦凡就进了厨房来帮忙。

“不用了,你忙了这么半天也累了,先歇会吧!”

“说什么呢?叔叔阿姨跟我见外你也跟我见外么?”压低了点声音,钟亦凡话里隐隐透着点儿不满:“你拿我当你什么人了?”

抬头深深看了钟亦凡眼,江溪感激地点了点头:“那帮我从冰箱里拿两三个西红柿和鸡蛋出来吧,我给他们做个西红柿鸡蛋面。你想吃什么?我单给你弄。”

“我真不饿,你照顾叔叔阿姨就行了。”说着话钟亦凡转身帮忙去冰箱里拿东西。

等做好饭打点父母吃完都快三点了,江溪帮母亲安顿好父亲上床,又把水跟止痛药全都放在父亲床头,把医生嘱咐的如果麻药退去之后手指太痛就吃半颗止痛药的话又重跟父亲说了遍fanwai,才离开江爸江妈的卧室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么晚了,钟亦凡再次被江爸江妈强行留下来过夜。今天连惊带吓的,江溪饶是年轻也多少觉出累来了,草草冲了个澡就奔向了自己的床。

今晚事情太多,江妈忙得忘记给客人多准备条棉被了,江溪和钟亦凡得以名正言顺地同盖条。先他步躺下的钟亦凡见他上来,体贴地拉起被子角方便他进来,顺便贡献出了自己的条臂膀。

相当自然地靠了过去,好像经过这半个晚上的忙碌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不知又进了步。相拥而眠的姿势不定是最舒服的,但肯定是最温暖的。

可能真是太乏了,这觉江溪睡得很熟,清晨他是被客厅的座机铃声给吵起来的。

江爸江妈为之工作的家具厂老板打来的电话,作为跟小厂子路壮大起来的老臣子,老板对江爸向较为器重,早上到厂里听说出了这事,第时间打电话来问候。接了电话的江妈点都没往工伤索赔之类的方向想,相反厂长主动提出来医疗费误工费全部由他来承担后,江妈还感动得不行。

江溪直觉得父母特别容易满足,可能就是这种心态让他们即使没什么钱也还是能够不怨天尤人的乐观生活着。

江爸有伤,早饭很清淡,清粥小菜的怕钟亦凡吃不惯,江妈特意叫过儿子来往手里塞了钱让陪着钟亦凡去外面吃。江家的家训直有“施恩莫望报”以及“得人恩果千年记”这两条,前者用于自己对别人有恩时,后者用于别人对自己有恩时。钟亦凡昨天出钱又出力的帮忙,虽然医药费昨晚到家就还了,还是让江爸江妈觉得很意不去。

“阿姨,听说你煮了粥不舍得给我吃啊?”听江溪说奉江妈之命要带自己去外面吃早点,钟亦凡就回身自己钻进了厨房,半真半假地抗议。

江妈自然赶忙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怕小米粥配咸菜丝怠慢了他。

“阿姨,您看我拿您这儿都当自己家这么随便了,您要老是这么见外的话,让我觉得自己太自来熟以后都不好意思登门了。”钟亦凡这话说得心挺诚的,他直觉得江妈的乡音格外亲切,就算没有跟江溪的这层关系,他也愿意江妈不要对自己这么见外。

江妈打从第次见钟亦凡就挺喜欢这孩子实诚儿不做假的性子,当即把手里的碗塞到钟亦凡手里。

“成,那阿姨也不跟你客气了,以后这就是自己家。你跟小溪盛粥,我去帮着你叔叔洗脸去。”

江溪其实挺佩服钟亦凡这功力的,两句话就奠定了在自己家的地位。

“对了,你今天要去接”接过最后碗粥,江溪想到了钟亦凡说过这周末程志远要回来的事,结果到了口边的话下又顿住了,他不知道“你爸爸”这三个字钟亦凡能否接受,最后硬生生地替换掉了那三个字:“今天要去接程程叔叔吧?”

可能是听江溪提到了那个男人,钟亦凡把锅盖盖了回去,语气显出了冷淡:“不用我接,他从来都是自己回去的。”

“其实——”其实,到底血浓于水,尤其在经过了昨晚江爸手碰伤之后的这番忙碌,江溪对这点更加深有体会。

“汤匙在哪里?叔叔用那个方便点吧?”飞速打断了江溪的话,显然这是钟亦凡的禁忌话题。

心领神会地默zhaishuyuan了声,江溪把手里的粥碗递给对方端出去,示意自己来找。

无意为程志远说话,毕竟他不是当事人,即使深爱着对方,他也不可能完全了解钟亦凡到底被这件事伤到何种程度。江溪想的,只是不希望对方再被这件事折磨得更久。不过现在看来,可能是时间还不够,钟亦凡显然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平复那种痛。

早饭后,江妈要回趟家具厂交接下出库入库的单据,以及暂时把库房的几把钥匙给临时接手人。早厂长打电话来不光给了江爸非常弹性的工伤假,还特别放了江妈的大假,让她在家安心照顾江爸,什么时候完全好了,两个人再起回来上班,是以江妈吃完饭就先走了。

江爸手痛,吃了半片止痛药后也先回房间休息了。

江溪收拾完桌子就催着钟亦凡先去忙他的事,到底程志远两三个月才回来次,不想耽误他们父子俩的见面时间。

“那行,后天我来接叔叔去换药。”看看现在自己在这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钟亦凡就决定接受江溪建议。

“不用不用,后天周,你也要上课呢,我陪我爸打车过去就行了。”周要去复查加换药是医生吩咐过的,江溪已经决定自己请假陪父亲去了,指望晕车严重的母亲根本不行,江妈去了反倒要多个人照顾她,还不如留在家里也可以少遭些晕车的罪。

“大四了哪还那么多课啊。”再说即使满课的时候他想翘课也是照翘不误的。

“那再说吧。”江溪敷衍着送客。

“等我电话。”路过江爸开着门的卧室,钟亦凡压低了声音用口型说道。

心上暖,江溪轻轻点了下头。钟亦凡扬声跟江爸打了招呼后,才下楼驱车回家去见程志远。

30第三十章心中死结

可能是心中有愧,程志远这几年老了许多,才四十多岁的人,两鬓都见白了。

他没指望儿子会和颜悦色地在家等着自己,坦白说回来没看到那群魔乱舞的堆年轻人在胡闹他已经知足了。

“凡凡,你回来了?”程志远也是刚到,去楼上找了钟亦凡圈没找到人后,才在客厅里坐下来等。

“嗯。”每次看见程志远,钟亦凡的心情都很复杂。故作不在意地“嗯”了声后,径自换起了鞋,没再主动多说个字。

“昨晚听说你朋友的家人出事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今天程志远下飞机就接到了小童的电话,知道他回来要为他洗尘,顺便就说起了昨晚钟亦凡找自己太太帮忙的事。

做父亲做到他这个份上也实在够悲哀的了,想知道自己儿子的消息反到要通过别人的转述。程志远有时候也在想,如果当年选择留下来,在农场的造纸厂做名普通工人,过着家三口妻贤子孝的平凡日子,会不会更幸福些。思量的结果是,他愿意用现在的全部身家去换取当年重新选择次的机会,尤其在看到儿子的性情大逆转之后。奈何,人生从来就没有后悔药可吃,有些东西旦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不需要,能帮的我就可以帮了。”知道这是程志远的示好,钟亦凡还是没办法让自己的口气好些。

尽管对于母亲决绝地走了之六年没有音讯不能接受,但更不能原谅手导演了这场悲剧的程志远。其实他清楚这六年来,程志远直想努力扮演好个父亲的角色,至少在他能力所及的范围内,想要努力做得更好点。

只是太纠结于他认回自己的目的是因为小烨的病,如果没有这个原因呢?他根本不会想要承认自己这个儿子吧?心里那个死结,到底解不开

“那个,你别怪我多事,只是想问句,你跟昨晚那个孩子关系很好?”程志远原本想说“别怪爸爸多事”,可他怕引起儿子的情绪反弹,甚至不敢把那两个代表了父子关系的称谓说出口。

“你想说什么,不用拐弯抹角的。”把钥匙扔在茶几上,钟亦凡屁股坐下来,派谈判的架势。

“凡凡,我知道你怪我,我也不敢要求你原谅,但我到底是是你的爸爸,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你拼命糟蹋自己。”

自从发现儿子竟然跟群男孩子胡闹后,程志远心都要碎了。他记得当初去场部中学给儿子办转学手续时,所接触到老师及校领导哪个不是对儿子交口称赞?那刻,身为父亲的他真是有着溢于言表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