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含章看了宋凌心一眼,心中有些莫名的不舒服,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景韶。

景韶把小橘子的皮剥了,掰开递给身边的人一半,慕含章接了,顺手帮他擦了擦沾上汁水的手指。

“快起来,我好好的,让你背着成何体统。”慕含章左右看了看,街上的小贩都已经收摊,路上空荡荡的,只有河对岸的歌坊还热闹无比。

慕含章点了点头,付钱给店家。

“君清……”景韶细细地吻着身下人的脖颈,在那形状优美的锁骨上轻轻啃咬。

穿过茂盛的竹丛,一间巨大的石屋映入眼帘,石门厚重,周围把手的重兵已经换成了景韶的亲卫,姜朗站石室前,见他二前来忙上前行礼。

景韶闻言,立时跳下马来,示意军队继续行进,自己则钻进了马车里。

右护军听得此言,一个机灵就清醒过来,“我与王爷的情谊,便于右护军与左护军那般”,王妃当日的话,言犹在耳,看看前面两人,再看看面无表情的左护军,顿时如遭雷劈,差点掉下马去。

慕含章缓缓摸了摸在胸口乱蹭的脑袋:“嗯,我知道。”景韶待自己的一颗心再清楚不过,但人心总是不知足的……果然还是自己太贪心了。

“树倒猢狲散,每个人都得寻条活路不是。”景韶笑了笑,一把扯下了整个帐幔,露出了一面凹凸不平的墙。

慕含章看着这样的郝大刀,紧抿的唇忍不住微微上翘,转眼看到小黄已经把他腰间的布袋咬破,拿爪勾把里面的肉干掏了出来吃得正欢,终忍不住闷笑出声。见郝大刀抬头看过来,忙敛了脸上笑容:“郝将军果真是有情有义的大丈夫,君清佩服。只是,我此生怕是不能再参加会试了。”

景韶闻言蹙眉思索,若是他夸奖蜀军的英勇,宏正帝就会想起蜀军在大皇子手中毫无建树,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君清,你……”景韶顿时说不出话来,这也太坑人了,亏得赵孟还对军师佩服的五体投地。

“等等,”景韶叫住了这个刚刚调到他身边,为人却如此机敏的小卫兵,“你叫什么名字。”

“我们也……认不准……成王是……谁,只看那人与……他人服饰……不同,又立在……在……中帐前,以为他就是……”那人立在中帐前,面对着突袭的骑兵面不改色,浑身气度清贵不凡,若不是发现他基本不会武功,谁会想到那不是成王?

景韶挠了挠头,这他怎么会知道呢?于是,笑着坐到自家王妃身边,把人抱进怀里,凑到一只耳朵边道:“我猜是《凤求凰》。”

“叫卫兵打一盆热水来,你们都出去。”景韶直接把药夺了过来,没有给军医任何提起上药的机会,挥手把人赶了出去。

景韶带着兵马冲进关内,一批西南军迅速从山上涌下来,勒紧缰绳高呼一声:“骑兵先行,步卒横刀!”以内力发声,声若洪钟,震慑四方。

未等后面的杂役营搬出营帐来,一队人马突然从门中冲出来。

慕含章微微颔首:“这事交给我好了,今晚我定能劝服他。”

“你有心了,但这种事还是少做为好,我是军师也当与将士同食。”虽这么说,慕含章还是拿起了筷子,“你去拿些碎肉来喂虎崽吧。”小黄此名,他还是叫不出口,总觉得叫一只老虎小黄有些蠢。

“哇唔~”躺在房完,转身进屋,就听得里面一阵吵吵嚷嚷,许久之后,扛着家传混元刀的郝大刀才被自家夫人拽了出来。

“这种地方若是露富是很危险的,你今日给那猎户碎银子就不合适。”慕含章劝解道,抬手给他夹了些菜。

景韶看到了这个符号,蓦然瞪大了眼睛。

“这样啊,”景韶沉吟片刻,“那你去取东西吧,后日再去别院。”

伸手解开外衫的衣带,脱下那一层雪色薄纱,景韶看了看他的表情,见他还是一副沉稳冷静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在那泛着粉色的脸颊上亲了亲。军中存的都是烈酒,后劲十足,慕含章的酒量只算一般,纵然就喝了几杯,这会儿酒劲上来,定然还是不甚清醒的。

带着四个大活人太显眼,景韶骑上小黑,独自朝京城奔去。

慕含章轻勾了勾唇,缓缓伸手拿扇子指了指台下跪着的几人:“他们几个,都是,也都不是。”

景韶摸了摸那大黑脑袋,沉声道:“查!”

慕含章动了动,转身面朝着景韶,看着他的睡颜。原本以为要分开几个月甚至几年,说不难过是骗人的,甚至已经做好打算,若是他几年不归,自己就去战场附近做生意,没想到这家伙早就算好了。

“行了行了,少罗嗦了,快滚吧,本王要睡觉了。”景韶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哄人。

皇后闻言,猛地抬起头:“皇上,将在外,家眷留京,可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继后狠狠地把杯盏磕在小几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在埋怨本宫、埋怨皇上吗?”周围的宫女闻言,纷纷跪了下来。

慕含章看了一眼丝毫不为忠臣烈士哀痛的王爷,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次以身殉国,也算圆了范大人千古留名的愿望了。”

景琛看了一眼慕含章,在景韶示意无碍的目光下,便敛下眸子,沉声道:“今日在朝堂上你做的很好。”

“我就是气不过,这事十有八|九是景瑜做的!难道就让他得了便宜去?”景韶愤愤地说,这事父皇心中当是清楚的,只是苦于目前没有线索,口说无凭。

“那可真是好事,以后就可以叫娘了。”景韶见他看树上的花,伸手轻跃,将一把开得正艳的夜合欢递到自家王妃面前。

环顾了一圈低头干活的亲兵,景韶沉声道:“此事若有泄露半字,杀无赦!”

“王爷有所不知,这内宅如今被王妃管得滴水不漏,每日的事比以前多了何止一倍,奴婢看着那账本都头疼。”多福实佩服王妃,每天那么多的账目、事务,竟然全能分得清楚,有问题的帐一眼就能看出来,现的管事们都不敢糊弄了,回起事来也是事无巨细,他处理了这一上午,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慕含章一睡就错过了早饭,王爷交代过不许打扰王妃,东苑的下人们也没敢叫他。多福皱着一张包子脸应付来回事的管事们,替熟睡的王妃处理内宅琐事。

景韶坐起身,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若是开战,定然会去,只有,有把握平定三藩!”明亮的烛光映着景韶坚毅的侧脸,有着掩饰不去的骄傲,沉稳有力的声音,仿佛已经置身战场,面对着三十万将士,豪气冲天地宣战!

景韶点了点头,转身骑上小黑又奔了出去。

四皇子刚刚回朝,急于表现自己,见父皇不悦,上前一步道:“儿臣听闻西南遭逢春旱,百姓困苦,如今贡品被劫便是雪上加霜,减贡虽属无奈,但可向西南百姓彰显天子仁德。”

“哥!”景韶立时打断了兄长的话,“北威侯手中的兵权虽不及茂国公,但他的兵权在西北,现在正准备在西北贩马,这比茂国公有用得多。”

慕含章皱了皱眉,认出了说话之人,乃是他同窗五年的杜英豪。慕家族学的山长乃是族中的一位中过探花的族叔,因为名气很大,家中的其他亲戚也会把孩子送来读书。这杜英豪就是北威侯夫人的亲侄子,因为看不惯慕含章总受先生夸奖,便处处跟他作对。

景韶微笑着看他:“我已然娶了男妻,有没有子嗣本就不重要,况且,自从见到你,其他人便再难入眼了。”

“君清,”景韶心疼的把他抱进怀里,“生在王侯之家,有些事情,莫要强求。”

转眼到了四月初三,城南的庙会热闹非凡。摆摊的、卖艺的、求签的、耍猴的,人头攒动,不一而足。

不理会宋凌心的哭喊尖叫,景韶有些头疼地站起身,内宅的这些女人,没有一个省心的,自己这一世要想多活几年,就得远离这些祸害。抬眼看向一身白衣的自家王妃,那张俊颜温和而恬静,突然有一种举世皆浊,仅此一瓢清饮的错觉。忍不住伸手把他搂了过来,摆摆手让多福带着众人去院子里看着梦兮反省,自己则带着自家王妃回房去了。

“啊……别……”慕含章的身体现在十分敏感,哪里经得住这般对待?

“王爷!”兵书尚书见这尊大佛来了,忙笑着迎接。

于是,等萧远坐着轿子晃回来时,就看到某个与自己没什么交集的王爷,吃着属于自己的灌汤包,喝着自家酒楼的米粥,跟自己老婆聊得正欢,只觉得额头的青筋突突的跳:“微臣见过成王殿下!”

“他本是走江湖的一个大侠,因为缺钱才金盆洗手跟着我干正事的。”景韶睁开眼,平躺下来。

“混帐东西!”景韶听完,抬手摔了手中的杯盏,想必北威侯夫人为了保住他儿子的名声,才把下人撵的撵,放的放,不许任何人再提起。一个戕害手足的不义之人,皇室是不会同意他成为世子的。

“这可是好事,”慕含章脸上的表情渐渐舒展,心中欢喜不已,这证明娘亲这段时日过得很不错,身体也好,才能在这个年纪又怀上,忽而想起王管家的话,冷静下来,缓缓敛了笑意,“府中近日似是不太平,这事先莫声张,明日我找个熟识的太医来。”

邱氏闻言,脸上也不由得泛起冷肃,悄声道:“我正是担心这事,才不敢请太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萧萧、娜娜、芝麻糖圆、helen20121、甜宝宝2009、白月如霜、七月立夏、瓜瓜几位大人的地雷~╭(╯3╰)╮

谢谢:似水约定、君的手榴弹~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