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你这是惊吓才对吧!”大长老可没给什么好脸色,“夜深寒露重,族人都该入睡,被你弄起来这么折腾,你这可不是在迎接小主!”

而在这过程中,大长老已从袖中取出一枚埙,眸色清肃,内劲刚圆,如厉色伐刀尖利之音吹奏一声,狠狠地将清越之音撕裂!

“稍等片刻。”大长老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得要等到黄昏时分。”

“哼!”一提到这事儿,二长老就横眉冷竖,“他那个女儿,也不是个好东西,小小年纪,也不知哪儿学的那些阴谋诡计,歹毒心肠,若是真让她继任了家主,那我倒宁愿去死!”

算了!他也大人有大量,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不过……要不要叫残雪找几本什么《相妻教子》《父与子》《父子相处一百条》来看看?

纳兰天阙笑着摇摇头,道,“你去吧,我与大长老二长老品茶论道一番,就不去了。”

更让他觉得悲哀的是,他不能让她感受到安全感。

……

屋外的淡淡风声撩起丝丝涟漪,连空气都似被拨动了几分。微风掠过,屋中微亮的烛火被吹得四处舞跃,最后一阵劲风袭过,微亮的灯光终于转瞬逝去,只余下一屋子的黑暗如墨。

大长老一听这话,明白这是纳兰天阙给他的保证了,瞬间又如打了血般激动,涨红着一张老脸拱手大笑,“多谢太子殿下!”

“是啊!”二长老皱着眉头,忧心忡忡,“自从皇后过世,家主之位无人继任,三脉已是虎视眈眈许久。而大长老、四长老与我至今未曾婚配,没有子嗣,如今嫡系只有三长老膝下有一女。小主从出生至今未曾露面,族中已有许多人投靠三脉,长此以往,恐怕族中会变天!”

“之所以能活到现在,不过是靠着冰蚕蛊依附于身罢了。所以,冰蚕蛊嗜血,她全身再无血脉,才会每隔数日便遭受冰蚕蛊反噬,惨痛异常。所谓的经脉堵塞,也是不过是冰蚕蛊的宿体。蛊毒不能拔出,一旦拔出,她便再也活不了了!”纳兰天阙一字字说来,无一不觉得是在挖骨蚀心,疼痛难忍。有时候,他甚至恨自己为什么知道这些,正因为知道这些,他才会知道她有多痛。

“那我算什么!”他仿佛一下子变得暴戾,一拳打在墙上,狭小的密室内瞬间变得尘土飞扬,灰尘糊住了血肉模糊的伤口也毫不在意。

在人群中如同炸开了个惊雷,连帝朝云也震惊得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搞什么!她从来没见过圣宫圣尊,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未来夫人,婚事,成亲?都什么时候的事!她这个要成亲的人,什么时候被成亲了连自己都不知道?

“哼!”崆峒派掌门嗤笑一声,“老夫最厌烦见着女人当权。女人就该自己个儿回家呆着去,安安分分的伺候男人,在外边来凑合个什么!什么都比不上男人还妄想着独占一片天,红颜祸水祸乱江湖,罪该万死!”

“殿下!草民说的绝对是真的……”

“哦?”帝朝云歉然一笑,“倒是本宫疏忽了。”

“哦?这可就稀奇了!”副宗主移开目光,轻然媚笑,“你没看见人长得什么样子,却能看见御宗的标识,你这眼睛长得可真是别具一格。”

“副宗主……”一旁的御宗子弟送上来壶间茗茶,旁边还附赠了一两个小点,看得座上的宗政烈直接脸黑了,感情他是把这儿当做是茶话会?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在面前,严肃的气氛迥乎不同,谁还有空听他说话!

一柄剑闪耀着剑花白光翻涌的直直袭来,帝朝云一怒,指尖瞬间萦绕起丝丝白气,她指尖轻点,那白气犹如灵蛇,寸寸缠绕上前困住了银光宝剑,困住他,使他动弹不得。

“小女纯属无心、绝无、绝无此意……”那女子面色涨红,眼看着一边的苏长宁还在发呆,没有要帮她说话的意思,羞涩难堪之下,眼眸中滴落出豆大的颗颗泪珠,羞愤之下转身走人,留下一串低低的抽噎声。

“呵,”帝朝云轻笑一声,目光扫过自己的一身装束,眸色暗了暗,“拿套男装来。”

“好……的。”纳兰天阙笑了一声,朝着林冠一笑,“林公子,招待不周,请用。”如此自然,就像是理所应当的主人。

一袭紫衣华服曳地,反射出粼粼光泽的锦服上绣着银线莲纹,帝朝云就这么侧身而坐,半张面庞泛着如丝光泽,勾勒出优美的曲线,无一不是鬼斧神工,迷人心智。一袭墨发长曳半披肩,一半用银簪束起,淡淡月华的玉坠子轻微晃动的弧度,如同神祇。而一旁燃起的微微檀香,白色的烟雾萦绕,丝丝透过,沁人心脾。

“哦?”帝朝云轻翘着的尾音,但凭谁都能轻而易举的听到话里的怒气,却依旧淡淡道,“都这么久了,还没有报上来,若不是我发现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

纳兰天阙瞥了一眼断桥,断桥把饭菜端下去了,帝朝云皱皱眉头,“什么情况?”

太子殿下并未有理会,而是闭眼沉默,直至明额处升起一团亮澄的白光,他缓然睁开眼睛,看向鬼湘夫人却让人怎么看怎么像嘲讽的淡笑,“多谢。”

一行人毫无目的的闲逛着,圣女选夫已经开始了,大街上就变得冷冷清清只剩了些女子,有些女子经过朝云身边,看了看朝云身边的纳兰天阙,都流露出颇为羡慕的眼神来。

走在大街上,果然是热闹非凡,猜字谜射宫灯跳火绳,应有尽有。帝朝云一脸兴致的走到射宫灯摊位上,转头看向纳兰天阙,撒娇,“我要玩这个!”

“有。”掌柜的答道,“这里与南疆接壤,族系有了些改变,依这儿的风俗,每月初七晚上都有火把节,今儿恰好就是初七,今晚上一定会很热闹的。”

掌柜的差点没老泪纵横,差点就跪了,嘴唇抖了半天才恢复过来,颤抖着,“不、不不敢,客官、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这次,他们的本能反应已经不是逃跑了。因为对手实在太强大,或者敬仰已经刻进了脑子里无法自拔,只剩下求饶恕罪!

残雪挑眉,“我家主子从五岁开始喝,喝到如今都快吐了!”

如同霹雳般降临到容寂的头上,他霎时木讷呆滞,面色苍白如纸,似乎因为了这一句话失去了所有和纳兰天阙竞争的勇气,顺着座椅划下,他虽不知道纳兰天阙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也不知道朝云会不会也知道了这些事,但是纳兰天阙说得没错。

“嗖”的一声,楚静停住脚步,瞪大了眼睛,低头看见自己的鲜血正汩汩的向外流淌,而那柄气剑已然不见。

闻言,容寂轻轻一笑,颇为宽慰却暗讽道,“慧淑郡主请起,不知者无罪,况且郡主如此大义凛然,行事果决,大义灭亲,实为女中豪杰,那是该嘉奖,怎么会让功臣身死。”

中间的人给纳兰天阙让出一条路来,他自纷繁人流中缓步走来,手中拿着一枚画轴,让人参不透其中奥妙。

容寂看着座下骚动的群臣,不发一言,却冷静得丝毫看不出慌乱。他虽不知帝水泱是如何知晓他身份的,但是无论如何,今天的结局都不会变!

“我从来不知道,她这么爱我……她不理我……她从来都不理我……”

容项的脸也变得扭曲了几分,狰狞着,仿佛放下自己所有尊严的恳求,“你能让我见见她吗?”

等到安南国君进来的时候,一切都合理得不能再合理,和谐得不能再和谐。

“兹有昏庸太子,结党私营,勾同宫妃,残害皇嗣,罪不可恕。皇家恩赐,免其一死,贬为庶民,永世不得进京!毒妇德妃,牝司晨,祸乱朝纲,谋害贵妃,谋夺后位,罄竹难书,皇家恩赐,留其全尸,赐鸩酒一杯,母家发配边疆,永世皇朝不予录用!钦此!”

此话一出,场面就变得颇有些耐人寻味了,司制阁总管只是一个小人物,怎会有人如此大费周章的想来杀一个小人物?必定是他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有人想来杀人灭口!

“德妃姐姐!”朝云一声急切的轻呼,低下身子就欲扶起德妃,不料树林中枝叶相互交错,略微粗硬的柳枝勾起了她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她猛地一低下身子,猝不及防就拉断了珍珠项链,珍珠如同泪珠颗颗蹦洒在地上。

“主子,四殿下命人来传话,他那边已经开始收尾了。安南太子也意识到了他的威胁,想要联系德妃及母家联手对付四殿下。”醉墨收敛了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然后,狠狠地,撞上他的唇,感受微凉唇瓣温润的温良。

她没转身,却已经感觉到了从身后扑面而来的的寒气,转身,就看见她主子的幻术已然失效,露出了真颜,原本如玉瓷一般的肌肤如今更变得薄如蝉翼,透明得叫人害怕,脸色不止没有血色,更像是没有生气,嘴唇冻得乌紫,她仿佛已经没有力气来支撑自己,撑着橱柜轰然倒下,橱柜上的玉器瓷器随着她的动作被拂下底面一下摔得粉碎。

宋娘娘长吁一口气,瞬间脸上换上一副大方得体却又略带担忧的模样,无限幽怨的对容项说道:“陛下,您去吧,丽贵嫔妹妹更需要您。”

“轰”,宋娘娘僵着脸,一脸不可置信,扯着嘴角:“安公公,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云沧溟见没人动作,不耐开口:“扔出去!”

宋娘娘一下变得愁云弥漫,宋娘娘一下觉得自己前途渺茫。你不要问宋娘娘为什么,宋娘娘会告诉你,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封建社会,女的除了宫斗宅斗就是宅斗宫斗,一点都没挑战性,不能打怪升级,技能会退化啊亲!

“……免了。”朝云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来,哦,不对,她喷不出来。这人真真是她见过的奇葩之最,如此之淡定,惊悚得她差点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