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转身,挥了挥脑门上的汗,笑着感叹道,“继续赶路吧,唉,老了,竟然这样就累了!”

而山腰处,却突然环上层层浓雾,像是耸立在云端般的韵白色,由绿沉向茶白的完美过渡,直到插入云霄之中,还能看山峰之巅结起的层层霜雪,仿佛隔着数尺,也能感觉到的逼人凉意。

大长老看见二长老这个样子,像是已经习惯了般,再次叹一口气,“那孩子根骨是好,难得一遇的奇才,但是心肠太过歹毒,心思又缜密得可怕,害人的手段不知道是从哪里学得的,天衣无缝,露不出一丝破绽。可终于逮着她一次了,就是不知道她又干了些什么事!”

……

临近西偏苑,隔着并不远的一条小径和两堵墙,能够听见允香凄厉的哀嚎声,让人听着都觉得痛苦不堪……更何况,心里清楚地知道,这是她的最后一搏。

她今日并非装着昏迷不醒,而是实实在在的昏迷着。他说要采取的特殊方法,不过就是打了一个赌,因为他了解她。

纳兰天阙怯怯的声音,“你疼么?”

而如果是醉墨,则什么也不会说,只会在心里暗自皱眉。

床上的人依旧没什么动静。

“这……”他们踟蹰着,商议了一番才试探道,“太子殿下,您真能代替公主殿下做决定?”

沉默之中,纳兰天阙轻轻挽起袖子,指尖如刀刃,瞬间划破了他的手腕,鲜血艳红,滴滴坠落,他将手腕置于她唇边,任凭鲜血如同流珠,一颗颗顺着她的唇畔划进唇齿,染红了她苍白的唇色,在白皙如羊脂玉的肤色衬托下,更加显得鲜艳妖媚。

帝朝云头转向一边,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他。

而显然,江湖人的想法肯定与知情者不同,他们定然是认为两人相识在前,定情在后,此刻已经情深意切到成亲的地步了,不然,谁会相信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会订婚成亲?他们惊讶的,是圣宫圣尊居然拿请恩令做聘礼!天下武林至尊之物,送给了御宗宗主,加上御宗在武林所占的半壁江山,这下,岂不是整个武林都是御宗的了?

“我说!我说!”宗政烈无奈垂头,“这一切都是我在筹谋,陷害御宗。传言是假的,证据也是假的!但我本无此意,实在是有人说,能助我将江湖势力手到擒来,我才起了歪念!”

众人睁大眼眸,看着外边有两个侍者押着一个人进来。直到逐渐走近,才看清押着的人是谁!而宗政烈差点没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宗政烈一下就愣在了原地,脑子里面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千万不能让她查看尸体!本来以为没人懂,所以睁着眼睛说瞎话好不乐哉!现在居然冒出来了个朝云!他千算万算算漏了居然除了仵作之外还有通医理之人!若是真的被查探出来了还了得!

宗政烈和青山被哽住了,但他不会给他们任何思考对策的机会的,副宗主淡笑一声,“既然你没办法找出来是哪些人当时在那儿,那我帮你找,在阳明山见过这位农夫的弟子,出来。”

而今日,坐堂内,偌大的内殿密密麻麻的集结满了江湖人士,现任武林盟主居主位,咬牙切齿的盯着一个人。

“贱人!害我妹妹性命!”他可不管,直接松开手中的剑,不用武器,双手凝聚内力,一掌就悍然向帝朝云劈来!

柳扶月看着苏长宁自始至终没看过她一眼,才向着了迷似的盯着这女子眼睛都不眨,气得哼一声,瞥向这女子,“是哪家门派的,这么没规矩,到处乱跑。”

“烦我又不是烦你!长得漂亮,不拿出来用用太可惜了。”帝朝云丝毫没有心虚之感,当着他的面把外衫一垮,正好瞥见了他垂眸冥想之静态,狡黠一笑,直接旋身坐进了他怀里,轻轻挑起他下巴,“你还不是一样,美人儿,天天对我使美人计!”

帝朝云转身,脸上是不同与见其他人时礼仪周全的微笑,而是如春日阳春绽开明媚的笑,就连音调也变得欢快粘腻,“夫君来了啊!”

“林公子。”帝朝云缓缓起身,挂着一抹完美的微笑,缓缓拂过桌上铺陈的佳肴,淡然浅笑。

当然有一个人不怕死的揽过帝朝云,然后颇为寂寥的说,“我以为我更倒霉一些,后面跟着的不胜枚举的少侠公子呵。”

帝朝云蹙眉,楼下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尖叫怒骂的声音,显然是出了乱子,半晌,吴叔满头大汗的跑进来连连鞠躬抱歉。

她浑身的劲气一提,被掰断的手指甲如同植物般诡异的生长着,变长变硬,手指端藏着的漆黑,一看就是剧毒无比的毒药。然后以凌厉的气势飞身向前,如一道黑色的穿堂风,狠狠地往纳兰天阙身上抓!

“姑娘,虽然看不见你脸,但身段这么好,一定是个大美人儿!”

太子殿下无奈的萧索,醉墨涟歌走上来,分别给了个“惹上我家主子你好可怜”的眼神,断桥残雪则默默跟在低气压主子身后,努力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涟歌目送吴叔离开,进来过后瘪瘪嘴,说,“我猜主子想的一定是‘西楼’的饭菜都一个味儿,早就吃腻了,今晚上就是要出去吃吃还有没有其他好吃的。”

“哈哈哈哈,好。”帝朝云一听到这话,笑了出来,心里面很高兴的,嗯,经过千挑万选选上来的人果然是极好的。

朝云未曾起身,只是微微点头,醉墨立刻移开剑后,抛下四字,“不可再犯。”

涟歌继续摆出来一套茶具,“这是鬼老用他门前的那棵乌金檀木做的茶托、茶荷,天下间仅此一套!”说完还挑衅的看了一眼残雪。

这,是他永远的心魔。

纳兰天阙也小小的惊异了一把,淡笑,轻叹,“第六重,竺落皇笳。”

容寂将目光转向楚王,道,“楚王爷,你还有什么话说?”

纳兰天阙!

楚王有些着急,他既然闹出这一招,便是实在不想自己以篡位之名登上王位,那样不仅后患无穷朝臣不服,史家笔刀也会把他戳死,不能享受虚妄的至尊之位,夺了又有何意思!

她轻轻一怔,抬头看见了的一张细腻温和的脸,那一双眸,晕着世间付出最为真挚的柔情。

对于容项这个争权夺利了一辈子,想着博取一世宏图大业的人来说,这无疑是对他最好的惩罚。也是,最能让她感受到快意的惩罚。

“昨晚上我说睡觉,你没把我踢下去,还‘嗯’了一声,你不是同意了是什么?”无辜的眨眨眼睛,一下噎得某人说不出话来。

三子已失其二,唯剩二子容寂,虽异乡长大,但无从选择。

德妃看见押进来的她以为已经魂归西天的表侄子,正瞪着一双如铜铃大的眼睛满是恨意的看着她,心中“咯噔”一下,身子控制不住退后几步,从内而外的感受到了恐惧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