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又向薛谦询问了薛纷纷近一年的身体状况,适逢薛锦意在旁,薛谦便道:“锦意比我懂得多,你不如问他。”

只看一眼便要将人的心尖儿融化,薛纷纷示意莺时噤声,上前坐在他身边将他拳头放在毯子中。室内火炉烧得旺盛,不透一丝寒气,饶是如此薛纷纷依旧不放心,她一冷便觉得所有人都不暖和,是以便又从柜子里携了一床毛毡。“如今小豆花是爹娘的心头肉,若是生病了我可折煞不起。”

傅容禁不住上前走了一步,眼看着就要到薛纷纷跟前,甚至未来得及道出一句“夫人”,便被薛纷纷截住话头。她抱着小豆花站起身,对身后孔知秋软声道:“娘亲,今天小豆花在我那里睡好不好?我屋里又添了几个炉子,夜里烧得很旺,不会冻着他的。”

傅容反握住她手,颔应道:“让您二老挂念,实在不孝。”

然而他一着急眉头便要皱起来,唯这一点跟小小年纪不大相符,为此薛纷纷没少操心,常常给他揉平眉头担忧道:“长大了该不会少年老成吧?”

薛纷纷毫不留情地揭穿:“可惜我不会死,我是要长命百岁的人。”她顿了顿,轻飘飘一笑,“即便我死,也不会让你进傅家的门。”

这可称得上薛纷纷头一回不客气地顶撞薛锦坤,可见其生气程度。

薛纷纷抿唇,罕见地不躲闪不排斥,举起双手握住他粗壮结实的手臂,“你若是三年之内不回来,我便带着他改嫁。”

临别时薛锦意向她要了莺时去拿药材,这种时候自然身边的人越少越好,薛纷纷欣然同意。

顿时心中有所不忍,分明是想说安慰的话,怎奈到了嘴边变成了叙述事实,“乌塔族人生性残暴嗜血,对我大越疆土虎视眈眈多年。虽说不久前才归顺大越,但新族长年轻气盛对此极不服气,几天前对西北寮城起攻打,已有不少百姓受难。加急文书连夜上奏,眼看这事拖延不得,皇上才让人快马加鞭地赶来支会我,即刻动身回京。”

薛纷纷已经没了跟傅容闹别扭的心情,眼下孩子安然无恙最要紧,是以拽着傅容的手掌放在肚子上,“将军给我暖暖这里,暖暖就不疼了。”

何清晏颔应下,她素来不懂与人争执,此番前来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生怕两人见面又是尴尬。何巡抚今早回来,得知薛纷纷在此居住后特意来看了看,并道了几句客气寒暄的话才离去,让她只管放心在这住,吃住都不成问题。

薛纷纷自觉好笑,也当真低笑出声,“将军是否至今仍未搞清楚状况?我说要回粤东,便是打定主意要回去。我说不需要你陪同,也没有玩笑的意思,你为何说我胡闹?”

被傅容抬手推开,他捏了捏眉心一脸倦色,拿开覆在眼上的绸带,“今日喝的不少,不如到此为止,傅某先失陪。”

傅容拦住她欲往床上走的身子,轻松带到怀里稳稳放在腿上,捏起她下颔对视,“买的什么药材,是否身体又有不适?”

可气坏了陆大人,奈何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晓。他曾携妻子一同苦口婆心地劝说过几回,奈何姑娘不听,依然故我。这些天风言风语已经过火,陆大人没得办法,只好将陆井沛锁在家中,任她如何反抗端是不肯放人。

她推了饭碗站起来,走到他身旁绕着走了半圈,装模作样地摇摇头,“旁人都说笑一笑,十年少,正是因为将军不笑,是以才如此老相。”

薛纷纷丢开茶杯便往外走,“我去看看。”

下一瞬她露出诧异,旋即恍然,兴趣盎然地看着她,“你便是傅将军的夫人,平南王之女薛纷纷罢?”

眼看时间无多,傅容便打消了本欲上楼探看的心思,大抵是认错了。薛纷纷眼下正在永安城将军府,临行时地还卖乖讨巧地说:“我就在这等将军,哪儿也不去。”

“说什么?”薛纷纷等了半天等不到个所以然,脚步一转从她身侧绕过去,径直踩在木质楼梯上,“他们说他们的,我吃我的,有何关系?”

何止不心疼,简直是当成真正的男子来养。端看他对何清晏的态度,谁能想到这是姑娘呢?若不是何夫人于多年前过世,想必也不会造成今日况味。

薛锦意放下茶杯若有所思,“去苏州府?”

他话说的似真似假,薛纷纷注意力完全被上半句吸引,“你又要去哪,为何出去两个月这么久?”

薛纷纷瘪瘪嘴无限委屈,“都怪将军你,才害得它死了。”

直到临走时才告诉薛纷纷此签还有后两句,薛纷纷挑眉揶揄,“方丈怎么这就可说了呢?”

接下来连续几天都在外处理此事,该加爵的加爵,该赏银的赏银,不能让百姓对大越失望。为此杨书勤少不得向他抱怨,“这萧世盛打的仗,却要咱们跟着擦屁股!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

没等傅容开口她又问:“将军纵欲过度吗?”

便见李云龄眸中一亮,一改方才苦恼困窘之色,喜不自禁地握住薛纷纷的手,“纷纷,你可真聪明!”

月色正浓,微风照拂,傅容停顿许久徐徐,“夫人可曾让谁做过一幅画?”

若真如此,应当尽早断了他所有念想。

说着不顾薛纷纷抵抗,握着她盈盈细腰不断往里深入,姿态蛮横霸道。

红罗幔帐随之落下,映出床上两个纠缠人影,暧昧恍惚。

店主脸色一变,“那您是……”

“既然百川开了口,我便不好再说。”杜氏敛眸拈起绢帕点了点唇角,由始至终都没正眼看薛纷纷,“是我反应过激了……只是提起春华宝婵,就想起我那没福气的女儿……心里难过罢了。”

起初薛纷纷没明白他何意,待到他灼热手掌碰上自己腰间,烫得她浑身一激灵,这才顿悟。当即身上腾地一热,脑海里霍地闪过成亲当晚看到的那些个压箱底——

一直到了正室,都能听到傅容的笑声,低沉浑厚。

薛纷纷随在他身后出来,神情蔫蔫地哦了一声。

“那不就是了。”她摇头晃脑,理直气壮,“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若是不花钱,将军你如何挣更多的钱呢?”

本欲将这事一直藏着,只他一人知道便好,现下却忍不住想问:“傅夫人近来可有丢了东西?”

傅容垂眸看了看,放慢脚步道:“门口备了马车,想去哪里跟车夫说一声便是。”语毕想起那晚薛纷纷生气的原由,不由得补上一句:“夫人想看赛龙舟吗?”

一直到戌末时分,屋外月朗星稀,天气愈炎热,到了晚上仍旧闷热。薛纷纷每天晚上都要洗澡,白天出汗出得多,一日不洗便浑身难受。

然而这一眼在傅容眼里颇没威力,傅容一只手掌便能将她的脸整个盖住,“夫人不可这样看我。”

她被斥得委屈非常,加之傅容面无表情时颇具威严,泪珠控制不住扑簌簌滚落脸颊,“既然成了定局将军为何却不肯正视,你之前三天不回来难道不是逃避?留我一个人应付母亲苛责,你就知道挑时机回来。将军方才为何不直接留在绘了院得了,合着谢氏盼了你许久,何必又来我这里置气!”

府里厨子手艺口味偏重,做菜多放油,薛纷纷咬了两口玉米饼便放下了,拧着眉头显然吃不习惯。唯有糯米团子合她胃口,偏偏离的远又不好意思多吃,只跟面前的韭菜锅贴做斗争,一张红润小嘴油汪汪的。

便见傅容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蹙,“你怎么在这?”

闻言沈景仪蹙眉,免不了要说教谢氏一番,惹得谢氏无言,连看薛纷纷好几眼。

屋内薛纷纷坐在榻上微垂着头,手紧紧握着云纹扶手,指尖泛白微微颤抖,任凭莺时如何劝说端的一声不吭。傅容上前让身旁的人都退下,在她跟前的紫檀镂雕五开光绣墩上坐下,“薛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