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看了一眼座位上的傅钟毓,他虽不说话,但看得出来对傅容当真关切。两人常年关系僵硬,只拉不下脸罢了。

薛纷纷要问的话一直没能等到机会问出口,倒是小豆花哭闹着要找娘娘,薛纷纷没得办法,只好带着他先行离席。

她后半句是用粤东话说的,语飞快,晦涩难懂。

她说得诚心实意,又礼数周全,通情达理,实在教人找不到理由拒绝。

她说的是气话,然而这些事情又有谁能做保证,是以傅容一顿,语气带着难以名状的复杂严肃,“若真有那日,夫人只需每年去看我一次便可。”

好片刻依旧不见有离开的意思,薛纷纷坐蓐针毡,抬手扯了扯孔氏深青对襟褂,“娘亲,我累了,想休息。”

仍旧不见薛纷纷有任何动作,傅容移到短榻上将她抱在怀里,“夫人怎么不说话?”

眼瞅薛纷纷脸色愈加苍白,傅容只见她捧着肚子,却一时没想到其他地方,只当她体寒的病况犯了,况且一摸小手果真冰凉无比,遂对陆井沛失去耐心,冷厉沉声命令车夫:“改道,从一旁小路走。若是陆姑娘再阻拦,不必谦让。”

“夫人有何需要尽管吩咐,家里什么都有,我稍后让人送些药材来。”她立在双耳菊瓶旁似乎手脚都没处方,明明是在自己家却比任何人都显得不安,一说话便耳根泛红,“若是有何怠慢的地方,您只管说。”

傅容直视前方,冷静地陈述,“各地尚不安宁,我不能让夫人独自回去。若是你在客栈待得腻了,便换个地方。”

说罢便要起身,未料想脚下一个趔趄,左右两旁上前扶他,他一手撑着檀木圆桌一手摆了摆,“无碍。”

未料想她会不答反问,傅容想了想道:“败仗,割地,弃城。”

薛纷纷赶到陆家府邸时,恰逢陆井沛正在厅堂跟陆大人闹事,父女俩谁也不肯退缩,倒让陆夫人夹在中间难做人。

她偏头看向傅容,对方正手肘撑在桌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不解地问:“将军不吃吗?”

不顾莺时在身后跺脚呼唤,一溜烟便去了隔壁客房,敲了两下门见没上锁,便直接推开走入房间。

他威仪十足的眸子在众人身上扫视一遍,不怒自威,行人不敢再看,识趣地陆续四散开来。

他不免加快步伐,迫切地想处理完这边事情,早日赶回永安城去。

饭饭早晨去街上买马蹄糕等早点回来后便一言不,问她原因也嘴巴紧闭摇头不语,一派惶恐。薛纷纷只以为她在街上受了刺激,便没多放在心上,象征性地安抚几句了事。

何清晏目露哀戚,垂眸不语。

薛纷纷眸中骤亮,一听里面就有不少内涵,“大哥来找什么人?”

此事三言两语解释不清,傅容便挑了重点于她讲,“长江决堤,皇上下令大修河堤,需要调用我精兵一万去苏州府,来回便要月余。”

她这才心情好些,站起来掸去身上尘土,扭头觑见傅容正从书房里走出。那地方是禁地,底下家仆丫鬟都不敢接近,否则少不得要被他一顿斥责,时间长了大家都心如明镜。哦,这是将军十分宝贝的地方,闲杂人等一概免进。

方丈笑笑却不觉尴尬,“阿弥陀佛。”

地上有她扔的纱布和巾栉,可谓一地狼藉,真真是个娇惯坏的姑娘,做事从不想着善后。

便见傅容脸色十分难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听下人说今天萧夫人来了,是她教你的?”

薛纷纷大窘,这事儿要如何跟人说?

薛纷纷停下手边动作,抬眸只能觑见傅容的胸膛,她不敢轻易承认,莫非是画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落在了谁的手里?

没想到这人……薛纷纷偏头睨他,难不成方才兜圈子也是故意的?思及此她顿时扑哧一笑,没想到威严无比的大将军也会偶尔使小性子,只然而他是为了什么呢?

他汗水顺着下颔滴在薛纷纷脸颊,好似被轰然点燃了感知,薛纷纷不能自已地一阵收缩,如坠云端。

手下薛纷纷身子一僵,清晰无误地传到他掌心,傅容面色一黑,握着她肩膀的手不由自主加大了力道。

“我就看看。”她小心翼翼放下那画,做足了离开的姿态。

她对此积怨已久,今日总算频临爆边缘。

她忙不迭地摇头往后缩去,“不要,我不给……我说过不碰你的!”想了想不大对,又赶忙改口,“你说了不碰我的!”

傅容挑眉,坚毅五官染上揶揄,“夫人说什么?”

此次入宫是因皇上召集,边关战事暂缓,萧世盛好不容打了一场胜仗,将外族逼退三座城邑。谁不知这一场生长多半功劳在军事卿云身上,众人心知肚明,只不说破罢了。

顿了顿薛纷纷又道:“是用你赢来的钱,花了我五两银子呢。”

薛纷纷嗯了一声,显然没反应过来他此话何意,偏头认真思索片刻,摇了摇头道:“似乎没有,也没听底下丫鬟说起,皇上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正堂里傅容等了约莫大半时辰,此刻终于等得人来,放下茶盏乜眼看去,顿时愣了愣。

恰好子春出府买了新的七香嫩容散,以黑牵牛、皂角、白芷等研磨成粉,洗澡时涂抹在身上,可使肌肤细嫩光滑。听闻是街上一家脂粉铺的招牌,薛纷纷曾用过一两次,觉得效果不过便又遣子春去买了。

原来昨日谢氏一早料到薛纷纷会去找麻烦,在薛纷纷离开御雪庭时,她原本是要通传傅钟毓和沈景仪二人的,然而路上遇到了傅容,便同他道明了缘由。话语都拿捏的十分到位,说薛纷纷气势汹汹地去了绘了院,担心她闹出事端伤了谢氏,届时面子里子都不好过,请傅容前去探看一番。

薛纷纷一壁哭一壁将他往外推,平素里只会笑意盎然的小脸如今挂满泪珠,看着好不可怜。许是心中压抑得多了,现下一股脑儿地往外抖搂,词不达意,语无伦次,“我不管,我最烦你了……你去谢氏那里,省的我看到你就不高兴……”

因着薛纷纷在此,频繁提起原配反而不妥,便见沈景仪蹙了蹙眉打断她话,“雪霏已经过世多时,日后少挂在嘴边,免得扰了她安宁。”

“近来总待在屋里闷了些,便想着出来走走。”她在薛纷纷和傅容身上逡巡一圈,视线最终定在芙蓉身上,目露哀戚,“将军同夫人感情真好。”

谢氏脸色稍变,“是有此事。”

薛纷纷睫毛轻颤,不看他反而伏在短榻上面朝里,“我要睡下了,将军请出去。”

薛纷纷莫名,“那是因为我从没穿过。”

傅容一顿,“大抵是连日赶车,休息不周的缘故。”

季夏讪讪,只好安慰:“这……听说是皇上旨意,将军也是不得已才……”

难怪上回在福船上,何清晏提起家父便一副苦涩为难的模样,薛纷纷了然颔。

他一只手把薛纷纷的脸挡得只剩下双澄澈眸子,见她乖巧地点头后才放开。

薛纷纷这才面色缓和了些,目光落在他身上,“六哥是否一夜没睡,不如早点回去休息吧,不多时我便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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