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把手中烫手山芋递给莺时,并狠狠指责一番,“我看你是愈没有脑子了,小心我将你送人。”

不多时去而复返,将三个纸包放在薛纷纷面前,“小姐请查看一番。”

薛纷纷也笑,痛快地答应,“那好,不过你得只贴我一个人的心。”

他竟然跟人说这些……

薛纷纷被他握得手腕子疼,娇声呼痛,倏忽果见他松开了些力道,却依旧牢牢固固地握着,没有放手的意思。

傅容掸了掸肩上尘土,整个在河坝劳务身上没有干净的,去巡抚府总不能过于腌臜,他正欲回住处换身干净衣裳,后头士兵匆忙追上来道:“傅将军,今儿个陆捕头又来堵您了,底下人没让她来里边,您看如何处置?”

薛纷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而眯起眸子不见方才倦怠之色,反而兴趣盎然地问道:“你同我大哥是如何认识的,他怎么知道你是姑娘家?”

原来大哥不是不开窍,而是早就藏了这么个宝贝。

他本是苏州府军卫千户,后不知因何离职,日前才来往永安,薛纷纷对于此事一概不知。

她这才放心,盯着傅容霍地在他嘴角落了一吻,弯起眸子好似偷腥的猫,“将军最好。”

连日大雨停歇后,御雪庭的芭蕉树因为长时间雨水浸泡,芭蕉叶蜷缩萎靡,尚未成熟的芭蕉甚或掉落变质。芭蕉树本喜潮湿,薛纷纷不知该如何照料它,三两天过去依旧不见好,她愈闷闷不乐。

薛纷纷有模有样地跟着回了个礼,在他对面竹簟盘膝而坐,将手中竹签递了过去,“还请方丈为我解惑。”

薛纷纷在他身上乱找一通,总算在衣襟里找到一小白瓷瓶。

一把将她提到跟前面对面,“这么想要孩子?”

李云龄低头解释道:“前几日夫君从边关回来后,鲜少进家门,回来时大都是深夜时分,问起去哪儿也不说……就连房中那事,都是极不上心,敷衍了事……他说是在战场上累极了,可以前从未见这样,所以才想来问问您,是否男人从边关回来都是这样……”

这会儿他只想着回屋休息,哪有工夫应付这些个问题,“好。”

薛纷纷尚未来得及问他买那花茶做什么,眼前不远处便逐渐出现紫禁城东门景象。

从未被人如此碰触过,强烈的刺激袭来,薛纷纷倒回床褥上,咬着手背尖细难耐地轻哼。

“实话跟我说,今天出去见着了谁?”

“不敢不敢。”到底是常年在御前当值的,看人脸色工夫一流,旋即赔笑道,“夫人来租马,是打算出远门?”

言下之意,她们早已是将军府的人,何时轮得到你插手管旁人家务事?

没曾想傅容一笑,“脚洗好了,夫人是否该褒奖我些什么?”

薛纷纷恶声,“把你卖了,大雨天扔在街上乞讨,反正你喜欢淋雨不是吗?”

“将军是要出去?”她抿唇找话题,企图打破尴尬光景。

薛纷纷只当他在为自己找借口,“哼,分明是走丢路了。将军可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也不跟人支会一声,下回你不见之前能提前通知下吗?好给人个心理准备。”

既然旁人愿意夸她,薛纷纷再推脱也说不过去,只好抿了一口茶佯装镇定,眼睫毛垂得低低的遮住了秋水眸子,“皇上若是想喝,我下回再做了便让人给您送去。”

翌日一早薛纷纷赶在卯中起床,饶是如此傅容已经起来多时,听闻莺时说他正在正堂候着,说是薛纷纷收拾好了便去找他,两人一同出门。

当晚傅容回来时薛纷纷特意观察了他反应,饭桌上不住地往他身上瞟,见他举箸夹菜,举手投足之间都十分镇定平常,免不了在心里唾弃自己几分,怎么就信了莺时的话。

“你说的不错。”傅容赞同道,严重厉色一闪而过,“这御雪庭确实有谢氏的人。”

她倒是跟这事杠上了,三句话兜不出这个圈子,傅容只得跟她坦诚:“我今日刚回府,便有丫鬟来寻说你在闹事,这才去的绘了院。”

薛纷纷正意兴阑珊地听她谆谆教诲,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抬眸对上对面谢氏眼里来不及收起的得色,微挑了唇角,话里真假掺半,有意将话头引到谢氏身上:“回母亲,矛盾谈不上,不过那天在吃饭,我随口问了句前两天在庭院里,将军同谢氏说了什么。没想到将军非但不答,还对我摆起了脸色,后来便不欢而散了,至今没见他回来,想来大抵跟谢氏的对话有关吧。”

傅容笑,“嫌我年纪大?”

谢氏露出果真如此的表情,旋即捏起绢帕沾了沾唇角,“夫人这一走便是大半月,将军也是的,若是路上遇见什么好歹可如何是好,竟然也不见派人手寻找。”

“胡言乱语!”傅容正色,训斥道:“此话日后万不可再说。”

傅容道:“你在外面候着便是。”

历时十来天总算抵达永安城,傅容归家心切,却因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得已只能先把何清晏打点好。遂先到了军卫,把他交给副将杨书勤处理:“给这小子随意安插个职务,需要体力的最好,不必手下留情。”

回到巡抚府上时傅容仍旧未归,倒是巡抚夫人拉着她话了一个时辰的家常。薛纷纷最不善于应付这些,好不容易从正堂回到屋中,便见八仙桌上摆放着一把十字弩,正是傅容今日在军卫所用的那把。

傅容回来时她睡意正酣,身上盖着蝴蝶穿花毛毯,模样恬静安然,原本焦虑烦躁心情在看到她后竟有所好转。

薛纷纷放下挡在面前的手,杏眸弯似天边月牙,粉雕玉琢的脸上泛着盈盈笑意,慧黠皎洁,声音娇娇软软:“容容。”

正好薛纷纷决定提前离去,傅容对此并无异议。

傅容立在一旁问她:“想吃哪种?”

与此同时,另有一道不疾不徐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她说的是实话,傅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地嘴边掀起意味深长的弧线,“那你为何要撕了?”

薛锦意把食盘方才一旁红木桌几上,不答反问:“为何躲着我?”

然而听说他们仍未圆房,薛夫人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不圆房说明对方没把纷纷当回事,圆房了又替女儿觉得吃亏,左右都是担心她受委屈。

季夏子春面面相觑,几人无法,只得一条条街寻下去。

傅容四下看了看,不似季夏那般紧张失措,脚下一转去了薛纷纷的房间,果见里面船上恹恹地趴了个人,脑袋歪在一旁双目阖起,模样痛苦看着可怜兮兮的。

临走了还称赞了声这茶委实不错。

傅容焉能不知她的想法,目光从她笑眯眯的小脸上一扫而过,“不必了,我自己去。”

竟然连“夫人”这个掩人耳目的称谓都懒得用了,可见是真的引起了重视。

傅容语塞,勉强将一碗粥喝完,只吃了三分饱,却再也不想碰面前食物。倒是薛纷纷心情很好的样子,一连喝了两碗粥,才意犹未尽放下勺子。

目送大将军愤然离去的身影,莺时一脸担忧,“小姐,您方才怎么不把实情跟将军说呢?”

傅容怔了怔问道:“给我的?”

显然薛纷纷对这个答案很满意,“我也觉得,难怪最近视野开阔许多。”

若不是新皇登基,临时调停,傅容如今恐怕还在边疆战场上,更枉论指婚成亲了。天子打的注意傅容焉能不清楚,他意欲扶持萧家,命萧世盛领兵出征,夺回边关城邑主权。可惜萧世盛是个不争气的,主权没夺回来,反倒连吃两场败仗。

薛纷纷不欲与他多说,这档口正好莺时两人打点完毕,正立在门边朝她看来。

“小姐,咱们当真要……”

薛纷纷被傅容桎梏着动弹不得,只拿一双眼睛瞪他,“将军今日困住了我,明日我依旧会走的。你不必跟来粤东,有这功夫不如好好操心一下明日该如何收场,街上肯定传你坏了陆姑娘清白,到时你想解释,恐怕也没人听了。”

察觉傅容力道略有松动,她趁机从罅隙钻出,走到门边滞了滞,旋即头也不回地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