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由觉得今天老师的心情真是好到过分,想了想却没有特别想吃的,毕竟这几个月他也参加了不少饭局宴会了,有名的酒店吃了不少,便顺口道,“现在才知道小师兄为什么那么喜欢去大师兄家蹭吃的,外面再好的菜都没有家里饭香。”

“阿颉发展的好一点,老师以后就更好支撑了,还是要谢谢您。”刘颉的口气没有半分不同,但就连坐在副座的陆由都能感觉到其中的微妙不同。

陆由连忙跑过去,一路跑步一路想着剧情,他知道是自己荒唐了,自己拍不好,耽误的是整个剧组,说不定还要影响后期制作,怎么能是一个人的事呢?赵濮阳担心得看着陆由,心里不由为小师弟抱屈,明明就已经很紧张了,大师兄还不鼓励小由,这么逼,不怕逼坏了他吗?

陆由苦笑了下,“没有,小孩子说的话,童言无忌。”

徒千墨知道南寄贤明白了,于是两个人都不再多说。

李陌桑看着陆由青白的脸色,“不知道是不是徒千墨真虐待你,肿着一张脸回来像死了一样,真怕多骂你两句你就去自杀!现在还不赶快给我好好补回来!知不知道你浪费了多少胶片,都是钱啊!”

陆由后背一僵,徒千墨还沉浸在被陆由深深崇拜的虚空快感里,“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签契约,这里——”他手指着陆由锁骨向下的一块,“烙上我的印记”,徒千墨的大脑漂浮着,第一次,他想要一个专属自己的m,他也愿意用一纸契约去约束自己,如果陆由一辈子都是他的,跪在他的脚下,身上带着属于他的标记,陆由太崇拜他,这种崇拜,让他太满足。徒千墨的欲望又开始升腾,这一次是他自己动,他试图去用欲望侵犯陆由的口,用他最能证明自己所属的最坚硬的欲望去撬开他,“嗯?”

苏卓望着徒千墨充血的眼睛,“我还要告诉你!就因为,上上上个星期,小陆儿没有交读书笔记——南哥演唱会的职粉团,这就是慕董,给小陆儿的警告。”

李陌桑摇着头,“你们俩的语气,就像有人马上要去见阎王,一个还恨不得另一个早点死”

陆由再试一次。

慕禅左手一撑桌面,整个人从桌上立了起来,直直压过去,他站得太狠仿佛要碰到徒千墨鼻子,徒千墨不自禁地向后一退,慕禅大步进逼,“你的人,做演员三天憋不出一段戏,我要是你,就亲自带着红酒麻绳向李陌桑请罪,拉了他回家去一顿藤条抽得他知道什么叫灵感是打出来的——别瞪着眼睛看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慕禅立起眉毛,徒千墨想辩解却终于闭了嘴,慕禅敛了目中神色,“戏是打不出来的,的确。打不出来,更说明他不是这块材料,要是该他的,不用打也出来了!”

陆由知道这也是师兄爱惜他,只能答应了,刘颉亲手扶他出去,陆由哪好意思,就算屁股上疼也只好忍着,到了厕所门口,就更是奔一样的进去,可进了那小格挡,又不好意思脱裤子,正自犹豫,却听得刘颉叫他,“小由,先出来洗手。”

陆由这才敢起身,又鞠了一躬出去了。

刘颉拿出师兄架子逼他走,他倒好,一不动二不说话,就一直站着,刘颉当时真是火气上来了,好说歹说,真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甚至害怕来不及,将三个化妆师两个造型师都叫了过来,还请自己的助理帮忙在离医院最近的酒店开了房间,好让陆由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陆由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宁愿在病房外守着也不肯走人,根本不在乎《晚照》开机,也像是忘了徒千墨曾经为了这部片子付出多少心血,甚至,还连自己手机都关了,刘颉平时性子温和,但说实话,毕竟是徒千墨门下待了几年的,他们做师兄的,还从来没有支应师弟师弟不动的,更何况,今天是什么日子,刘颉伸手就抽了皮带教训陆由,陆由倒好,心思全用在和师兄斗心眼上了,刘颉皮带抽过来,他就跪着挨打,刘颉气得下了狠手,陆由居然在他一皮带挥过来的时候,用脸去迎,这一下下去,脸上就是一道宽三厘米的肿痕,无论怎么化妆,都盖不下去了。

陆由伸手接了酒杯,笑得一片阳光灿烂,“谢谢周先生,老师,老师不许我喝酒的,我,我不敢惹他生气。”

“嗯,小由知道的。”陆由答应着。

谁想到,陆由这孩子,究竟还是胆小的,哭也不敢尽情发泄,就这么趴了一会,就连忙揉着眼睛起来了,“老师——”

陆由控制住了全部的好奇,打开了箱子。箱子里,除了两个小匣子,什么都没有。

大功告成,徒千墨带着陆由在卡狄散步,再次碰到慕禅,慕禅居然也揶揄着向陆由要签名,陆由原以为他开玩笑的,没想到他还真带来了《犀角》公演那天的照片,不是给媒体的通稿照片,看来是慕禅自己拍的,陆由不好意思签,还是徒千墨笑说要他就当练手,先收一个最大牌粉丝。

徒千墨扶了扶麦克风,“这是一个误会,如果看过昨天的舞台剧就会知道,所谓梦,只是曈曚《晓梦》作为《犀角》的序幕而已。我想,是陆伯母有些误会。”徒千墨道。

徒千墨有些紧张,“怎么了?”

陆由真是瞠目结舌,他从来不觉得徒千墨也是一个会反省的人,徒千墨道,“你病了之后,我想到很多事。不止是你,曈曚,阿颉,从前的眉笙,今天的见寻,当然,还有别的许多人,曈曚说,我总是擅于制造假象,让别人沉溺于虚无的梦幻里,而后,我再用游戏结束了推开——”

赵濮阳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那我还给大慕哥去。”

徒千墨的表情很专注,他没有向电影中演得那样在陆由目光经过的时候抬头微笑,而是,微扬琴弓,奏出了一段,绝对可以叫人沉下来的音乐。

王悉臣看了一眼桌上的袋子,百香果,西番莲,杨桃,无花果,番石榴,鹤首瓜,青枣,黑提子,柑橘橙,还有四五种苹果和盒装的红草莓,他看了看,掰了一根粗粗壮壮的小香蕉,剥开咬了一口道,“不怎么甜。”

徒千墨心颤了,原来,这种时候,你最关心的,还是自己。他稳住了声音,“我可以帮你解约。”

慕禅只是望着水池,“将水池清干净我就告诉你。”

陆由一字一字念着,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自己口腔里,喉管里,蹦出的每一个字,都那么绝望。明天、明天、又明天,我的明天,又在哪里。

“听,听到了。”这时的陆由一点也不在乎旁边有没有人在看了,他是真的怕了慕斯了。

徒千墨的气场还是很强大,他走进更衣室的时候,有一种无法逃避的肃杀气息,陆由没有抬头,只是正在套袜子的手顿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