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事被搅得头疼欲裂,最终扔下一句:“老爷发话的,一切依照小神医的意思办!你们若不服,且到老爷跟前分辩去!”

王员外抿紧嘴角不说话了。

但有两个关键问题,一是王晓石目前的状况并不好,不说别的,频频发作的哮喘病令他身体虚乏,此刻动手术极有可能挺不过去,所以第一步得调理好他的身体。二是动手术也存在障碍……她的空间医院目前正处于停摆状态……

然而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是有七个儿子的爹?晓石从小病到大,王员外早就放弃了替他寻访名医,连董神医都说是没救的,还能有什么指望?在王员外眼里,这个儿子迟早都是要没了的,渐渐的在他身上的心便淡了,将来若是有一日白发人送黑发人,也能少些哀痛。

“可不是吗!”秋纹扳着手指道,“三少爷一年十二个月,倒有十个月病在床上,眼看着是没有几年阳寿了,前儿老爷还说要给他娶一房妻室冲冲喜,可凉州城里又能找到什么好人家的女孩儿愿意嫁他?挑来挑去也只寻了一家闺女,听说还是因为家贫,养不活弟弟,她家人才松口让她入我们王家冲喜的,我瞧着也是白折腾罢了。”

王家是马贩子出身,因此虽然身家富贵,却没有迁至内地。家大业大规矩也就大了,虽说是商贾之流,王家对于嫡庶之分倒也并不轻忽。王善仁又是个长情的,老妻亡故之后,他虽然纳妾纳了一堆,却一直没有扶正任何一个,无论是最偏爱的十三姨娘胡氏,还是儿子生得最多的五姨娘毛氏,他都没有丝毫给她们抬抬身份的意思。

她进了屋,却见王家的孩子都聚在一处,里三层外三层将子暮围了个严严实实,打头有个小胖子正手舞足蹈的比划:“……可瞧见曾先生那模样了没?吧嗒一声,戒尺就崩断了!嗖的一声,擦着曾先生的脑门便飞了出去!简直就像是话本子中说的暗器!!”

王家虽然大富大贵,到底是商贾人家,见识有限。王员外本人在塞外经营马场,暗地里也向大夏人贩卖私盐,所以他从未想过让子嗣将来入仕途,只要继承他的家业即可,请的先生能教会读书认字就也罢了,没必要寻个大儒回来,

子暮叼着筷子,抬眼望天,想了想道:“什么叫几月几日生?”

他这话倒也不是全无道理,事实上在当下,脑膜炎之类的病还就是绝症,这也是一开始那家人冲来医馆便要报仇闹事的原因……他们也没指望医馆能治好孩子。

休克抽搐是精神性病症的特征,这孩子明显是急症发作到了后期了,刻不容缓,再不救人就没得救了!

眼瞧着杨子熙咽下最后一口甜味萝卜汤,子暮忍不住放下筷子,问道:“你最近是怎么了?究竟出了什么事?”

兑换!杨子熙毫不犹豫的按动了按钮。随即只听医院走廊中响起了刺耳的声音,各条卡槽内的治疗值疯狂倒退,飞速从五百变成了四百,又变成三百、二百、一百……当刻度回归到零的时候,刺耳的声音终于停下了,可图书馆的大门依旧没有打开。

杨子熙抢在小家伙发作之前,开口道:“你们想要什么?”

杨子熙好脾气的抢过发绳,再度掰过小家伙,一边给他重新梳头,一边安抚道:“配合一下啦,我们仁和堂今日重新开业,总得有些吸引人的地方,你打扮起来又漂亮又醒目,就帮帮忙做个广告吧?作为补偿,我给你弄苞米吃如何?没吃过吧?味道可好了!”

前院的医馆成了个狭长的长方形,大门朝东街开;后面的内宅也是个长条形,大门朝西街开,双方出入都不在一处,唯有院子中央的水井,被围墙围成了公用之所,两侧开门,但却不相通。黄大夫和孙大夫等人要从宅院到医馆,都得绕一个大圈,从西街到东街来。

杨子熙与刘旭诚接触并不多,她只知道刘家的儿子深居简出准备科考,并不知道那夜他敲门寻医的事,更不知晓前儿柳师爷带人上门追查,刘旭诚也参了一脚。

杨子熙:“……”好不容易酝酿的感慨,被这么一说倒成了矫情。

当天傍晚,杨子熙和子暮用餐归来,韩烨的屋子已经空了。被褥整整齐齐的叠好垒在床铺上,桌椅板凳也被归置到了原位,他走的干净利索,就像他的人一样毫不拖泥带水。

他连声冷笑道:“我说潘队长,你莫非真知晓些什么内情不成?”

杨子熙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冲着柳师爷怒道:“柳师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吗?衙门的死囚尸体送与我试药,反正人都已经死了,也都是没有亲属收尸的主,不过是在卷宗上核销个名字。怎么师爷前日才收了我的银子,这回反倒带着人来抓我,诬告我行妖作祟了?”

刘旭诚却没有马上动身带路,他眼珠子一转,又道:“我听闻知府大人曾下了五百两银子的赏银,为捉拿朝廷要犯,却不知这妖人可值得五百两?”

柳师爷是个官迷,更是个爱财的官迷,这话可是戳到了他的软肋上。他犹豫再三,却又不敢直接出卖宋知府断了自己的后路,心念一动便生了个主意。

“可是……”柳师爷抹着额头的冷汗道,“这回可不同,来的是丰州铁骑!”

韩烨转过脸,眼神专注的望着杨子熙,眼前这女孩对他而言近乎是再造之恩,他却不知该怎么回报。

“不管治不治得了,总得试试看不是吗?我也就弄来了这丁点儿,如今也管不了了!我若不能重新站起来,还不如去死呢!”说完,刘秀成拔出瓶塞,咬了咬牙,闭上眼一口气将里面的液体都灌进了肚子里。

杨子熙心中十分窝火,见鬼的!这算是什么事?前脚才坑害过她,现在反倒理直气壮的登门要求她出手相助了?还一副她不治疗便是无情无义的模样?

柳师爷厌恶的撸开她的手道:“法子倒不是没有,说了也简单,不过是银子开道罢了。只是不知道你们家还出不出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