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府腆着肚子登上公堂,扫视了一番众衙役,瞧见他们脸上不情不愿的表情,心中不觉十分不悦。难道他想大半夜的把这些个家伙都挖起来升堂吗?还不是因为那见鬼的威胁,说什么天亮之前不放人就要他的命!

杨子熙啐了一口,便没有再说话。她对于自己充满了信心,王员外那么孝顺的人,为了老娘是怎么也会将她捞出去的。

小妾宝儿却突然樱唇轻启,瞪圆了眼睛,手带着勺子直抖,西瓜瓤落了一裙子!

王员外脸上绽出笑意,起身回礼道:“哪里的话,是我冒昧登门,还望师爷不要见外。”

子暮肺都要被气炸了!少了一半的灵魂,却没想到竟然沦落至此!什么阿猫阿狗的鬼东西都敢给他蹬鼻子上脸了?

杨子熙:“……”

至于未踏足灵堂……的确是有此事,那也是因为我师兄不让我去拜祭,我年幼力小,拗不过我师兄,他剥夺了我拜祭师父的权利,却又倒打一耙,说我不孝,真真是无可辩驳了。

却见刘秀成领着送葬队伍,直奔凉州衙门去了。

他好容易爬起身,冲着屋子跺了跺脚,骂道:“死丫头!我们走着瞧!”刚说完便听到门开的声音,刘秀成唬的飞也似的逃了。

“师父啊!师父!您怎么就去了呢?”他仰天大声嚎叫了一嗓子,响彻全院,随即他便直奔董神医的屋子去了。

杨子熙作了难,说真的,她并不想继承仁和堂,凉州地处边境,并不太平,不是久留之地。她受够了战火的影响了,再不愿意被牵扯进纷争中,最好便是选择一个僻静的地方,开一家自己的医院,没有名气无所谓,可以慢慢攒;她有这个信心,终有一日她会拥有这世上最出名的医院!

槐花见杨子熙没有冲自己发作,忙松了口气,逃也似的去了。

其实给他点钱也不是不可以,任何用银子能打发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她需要一个固定的栖身之所,需要一个稳定的病患来源,凉州医馆是个不错的选择。

刘秀成对内宣称杨子熙是他的远方亲戚,以此掩盖杨子熙的来历。杨子熙听崔氏这么打听,便含糊道:“我原是董家镇人,镇子遭了难,家里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说罢便摆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杨子熙瞥了眼子暮,没有再做纠缠,转身进了屋。

半响过后,刘秀成回过神来,却不敢再靠近宅院。他舍不得走,又不敢上前,只能远远的瞧着,过了许久,那男孩突然转身进了院子。

她纠结搬的挣扎了片刻,最终恋恋不舍的拿起了医用剪子扔进了扣槽。

那人恐是急昏了头,寻着个大夫便拉着走,也不管是不是董神医。两人一路穿街走巷来到一所普通宅院前,男人推开栅栏门,里面的妇人便满脸是泪的迎出来道:“瑞儿她……”

“你也不怕他拆穿你?”子暮泼凉水般的道。

刘秀成声音一软,半跪在地上,拉着老人的手道:“师父啊!您时日无多了,可我们一竿子还的煎熬着过日子呢!我们不能没有您啊!人参雪莲,要什么都成,我给您弄来,您可得长命百岁才行!”

“你早饭还没吃的吧?走,我们去找个酒楼吃顿好的!我今早又得了五两银子!”杨子熙见他连塞了几块点心,知道他还没有吃饱,“吃完了饭我们去布行买几件新衣服穿,没有替换的衣服可不成。”

输液之后,杨子熙只剩下等待,满屋子的人没人敢吭声,奇怪的医疗方式令他们心中惴惴不安,却也因此抱着未知的希望,期盼着老人好转过来。

青砖石墙琉璃瓦,在凉州城也算是罕见的了。

她想了想,冲着子暮自言自语般的道:“你说我该怎么做呢?投入董神医门下可好?混个药童学徒,将来开医院也算是有来历有门路。”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子暮还在睡,杨子熙望着床顶发呆,接下来要做什么,她已经很清楚了,积累治疗值,不断提高自己!开医院是她的理想,但现下她不过是个小孩,如何取信于人?这才是最需要解决的问题。

“五十两?”掌柜的摇了摇头,“小姑娘,要知道这虽然是好货,但也不值那许多银子的,我顶多给你这个数。”说完掌柜的比出了个三。

“你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找找看。”她冲着子暮道。

子暮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了句多事,但还是从另一边帮忙扶住了老人。

“哦,许是中午吃撑了?我就说,小孩子暴饮暴食是不好的。”杨子熙见他依旧没有反应,便以为他没有胃口,于是干脆拿过粥罐独享起来。

他有可能在林子里迷路,有可能掉进河里,还有可能滚进沟里……各种不好的念头浮现心头,杨子熙急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