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你啐的?”她狐疑的问道。

持续一周之后,刘秀成坐不住了,将杨子熙赶走吧,师父就没了着落,万一有个好歹,医馆的牌子便是没了;可若不赶走吧,照目前的状况看,杨子熙医术高明,虽然手段匪夷所思,却总能见效极快的治好病人的病,将来势必会盖过董神医的名头,说不得还会鸠占鹊巢,霸占整个医馆!

杨子熙没办法,只得又去寻崔氏要一床被褥。

跟着刘秀成去了医馆,杨子熙还未走进屋,便被子暮拉住了袖子。

他一屁股跌坐在巷口泥潭中,屁股差点摔成了两半个,身上沾满了泥水。

她想了想,翻出用剩下的西瓜霜含片,扔进了槽口内。

刘秀成精神一震,连忙迎了上去:“出了什么事?”

“一定!一定!我先代师妹谢过了!”

刘秀成闻言,拉下了脸:“不中用的东西!”他低咒了一声,快步越过崔氏冲进里屋,却见老人斜靠在软榻上,歪着头,嘴角流着口水尚未擦干净,身前的衣襟星星点点沾着秽物。

小家伙一改冷艳高贵的沉默态度,接二连三的冲她发问,把杨子熙给问呆了,后果?自己当时确实没有多想,也许是因为从认识子暮开始,他就比普通的五岁幼童表现的成熟的多的缘故吧?

王员外接过吊瓶,依言高高举起,透明的琉璃瓶触手光滑,一看就不是凡品,这连接的透明管子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竟然能看到水滴在其中流动!

老人仰在竹椅上,身子歪着,正在打鼾。刘秀成凑近跟前道:“师父,王员外家可就在东大街顶头,没几步就到了,您可否别睡了?”

“就是董神医的徒弟啊。”那抓药的伙计努努嘴,“董神医年纪大了,牙齿掉光了说话漏风,所以便由他徒弟替他问诊。刘秀成还未出师,属于半瓶子水晃荡,有时候难免会越俎代庖,你这情况我瞧着不大好,就别按方子抓药了,稍待片刻再去最东头的黄大夫那儿瞧瞧。”

子暮越发生气了,小嘴噘着,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既然说了让他看回去,做什么还架屏风?虽然他根本不惜的瞧她,可她刚才分明就是在骗小孩!

“小姑娘,你开个价吧?也不必开当票了,合适的话我便买下。”掌柜的拿出了个锦盒,将瓶子小心翼翼的用缎子包裹起来,放了进去,扣在掌心不松手了。

“你身上有银子吗?”她冲子暮问道。

老人面色潮红,汗水浸湿了衣襟。双眼紧闭着,仿佛随时都会晕倒!

吃完了午餐,两人稍稍休息了片刻,便再度上路,他们沿着驿道一直走,却迟迟没有发现人烟。周围是荒凉的黄土山丘,罕无人迹,甚至连鸟兽都没有瞧见。

她爬起身,也顾不上行李了,忙兜着圈子开始寻找子暮。驿道边上是小树林,杨子熙一头扎入树林,大声的喊起了子暮的名字。

治疗值?原来治疗人能获得治疗值?那么说梦中的医院都是真实存在的?里面的设备和药品也是可以换取的了?

杨子熙突然注意到仪器上多出了个进度条,上面标志着治疗值,此刻指针正指着0的位置。

站在阳光下,杨子熙才发现这孩子漂亮的惊人。整个人就像是发光体,聚焦了所有的光线,就连见多识广的杨子熙都差点挪不开视线。她身穿一袭玄色锦袍,上绣金线云纹,看起来身份不凡。

这五个人身穿统一色系的衣服,也都是古装,女子头上盘着发髻,男子也束着发。杨子熙逐个查看,不出所料,他们都已经死了,身上没有伤口,看不出死因,尸体却带有余温,就仿佛刚刚停止呼吸。几个人的神情都十分自然,瞧不出丝毫痛苦,却仿佛睡着了一般。其中一个丫鬟装扮女人手中甚至还攥着个托盘,摔在地上的饭菜甚至还有热气。

她抬起头,冲着对面的某个方向直视过去,眼中充满了失望。

槐花端着汤药盘子走了过来,垂着头避开杨子熙绕了圈进了屋,没过多久便听到里面一声脆响,那丫头狂奔而出,直勾勾的盯着杨子熙片刻,随即转身一边跑一边叫嚷:“老太爷宾天了!老太爷宾天了!”

她的叫嚷声惊动了整个医馆,很快崔氏便带着儿子刘旭诚奔了来,她瞥了一眼子熙和子暮,没说什么便进了屋。没过多久里面便传出中气十足的哭丧声。杨子熙觉着无趣的很,老人在世的时候根本没将他放在心上,老人走了又开始装孝顺了,真真的没意思。她拉着子暮回了自己屋,将医馆的地契和房契收在了包裹内,递给子暮道:“你帮我看好了。”

子暮接过包裹,傲娇的道:“你放心,还没人能从我手中夺走过任何东西。”

杨子熙带着子暮洗洗弄弄上了床,抱着被子,她靠着床帮发愣。子暮躺在被窝里,迷迷糊糊的将要睡着了。

杨子熙突然长叹一声,道:“子暮,你说我是不是给咱们俩惹了麻烦?”

子暮半睡半醒间,含糊的道:“什么叫麻烦?”

杨子熙嘴角扯出一丝笑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这个人不喜欢争权夺利,我只想平静的追求医术,至于银子也好,房子也好,都无所谓,可我现在既然答应了董神医,就不能让医馆落在刘秀成手中,刘秀成为人奸诈,还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呢!等过了董神医的头七,我们便离开医馆再做打算。”

“刘秀成算什么东西。”子暮翻了个身,打着哈气道。

杨子熙一愣,随即笑了:“你小孩子家家,不懂世道险恶。所谓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刘秀成是地地道道的小人,不得不防啊。”

子暮不再吭声,没过多久,他便打起了小呼噜。

杨子熙好笑又好气,这孩子别扭又傲娇,却令她十分安心,不知为何,只要在他身边,她就仿佛有了依仗一般,却也不知这依仗来自何处。

想了想,杨子熙也躺下闭上了眼睛,明儿的烦恼就明儿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