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通阳郡南门,是个小城门,平时几乎没人走这边,也就两三个守卫巡视,出去没多远就是阳涸山,不通大路的。流芳小筑的别院就在山脚下面,平时方便大夫们在山上种植些药草。”范轩解释地十分耐心和详细,莫浮箩边听边留意记了下来。若不是早就知道范轩是个开乐器铺子的,此刻看他娓娓道来的样子竟也快像个大夫了。

“他正病着没法给老板干活,老板人好才答应我把他留下的。他现在住在后院柴房里。”雨翠向莫浮箩解释道。

“我出去走走,一会回来。”

院子里,莫兰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小竹,小竹手里拿着一个小香囊正一下一下地绣着,不时还抬起头跟莫兰说上句话。院门口的柳树一派新绿,柳枝拂拂,随风轻舞。这真像一幅画,绘着时近黄昏却岁月安逸。

莫浮箩手下一紧,泛出一截指白,冷声道:“不记得了。”

“先喝口茶润润口。”

“那还不是拜你所赐。”

“拿来!”莫浮箩很快走到伊泽身边,停了步子朝他唤了一声。

“胥眉怎么教的你规矩?”李尤歌往莫浮箩身边移了移,很是不悦。

莫浮箩本欲推开李尤歌,可听了他的话不由一愣,转过头将两眼的光晃晃地注视了过去,很快就读出了一个李尤歌温情脉脉中隐下去的阴狠。

“姑娘你醒了?你还好吧?”沈执羽被莫浮箩那一喊,当真停在了屋门外没有进屋,担忧的声音紧接着传了过来。

“连鹰,你不能死!告诉我他们把雨翠带去哪了?”望着瞬间倒下的连鹰,莫浮箩前一刻还重重的呼吸不由加了起来。

“雨翠住的客栈叫什么,告诉我。”

“好好好!”一人边喊边鼓掌。

“连这个都用上了,看来李尤歌是铁了心让我跟着你学规矩了?”莫浮箩将小盒盖上,也不客气地收进了怀里,转手端起了桌上温晕的那盏茶,拿在手里晃了晃,然后饮下一口。

“你怎么会在这?”莫浮箩看着胥眉,微微皱了皱眉。

“莫浮箩太厉害,我们见了她哪敢有半分不敬啊,若说错什么做错什么让她记上了心,还真是要担心自己的性命了。”

幽荷小巷在通阳郡的近郊,远离了城内的繁华喧嚣,处在一处清静悠然之地。然居建在幽荷小巷深处,出门几十米便是河水山峦,静下心来的时候,连潺潺的流水声都能听得清。

除了青炀散外,仵作还另外现了一种毒药,服用时间不长,还未等毒,中毒者就已经死了。

莫浮箩脚下步子一出,飞伸出左手,一把扯住了李尤歌淡金色段子的边,柔柔滑滑的捏在手里,用力一拽,李尤歌一张脸便如同放大般呈在眼前。

“就是这毒,信不信由你。”

李尤歌伴驾几日,今日一大早就从宫里赶回王府,饭都是在这风雨亭里用的,此时脸上却不见丝毫疲态,只是眉眼隐隐透着几分薄怒,还有更多的是深藏的不被人察的情绪。

李尤歌一大早才刚从宫里回到王府,就听到了这么一个消息。登时便了大火,把伊泽叫到身前训斥了好半晌。

黑衣人的头被死死地顶在树上动弹不得,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抵在脖子上的剑,冰凉入肤,皮肉被割破的痛感一阵一阵袭来。

周青闻言摆了摆手,将药箱里的东西归纳了一下盖上盖子提了起来。“术业有专攻,这解毒非老夫所擅长,姑娘还是另寻他人吧。”

原来,昨日傍晚时分,牵红苑里的某一位美人主子用过了晚饭闲来无事,就决定来找莫浮箩点晦气。可昨天莫浮箩人没在,那美人的嚣张气焰却丝毫未减,竟将气撒到了莫兰和雨翠身上。

雨翠大老远看见莫浮箩,便跑出院子朝着她迎上来。

莫浮箩虽然已经醉了,可本身的凌厉之气却还在,两道目光炯炯地瞪向胥眉,怒道:“酒楼不给客人拿酒,还想开吗?”

招呼着莫浮箩在雅间屋里坐下,酒楼伙计笑嘻嘻地开口道:“爷,这一次还是要茶吗?”

男子慢慢打开钱袋,从里面取出了一枚拇指大小的玉坠,然后将钱袋的口重新拉上。

拜谢后,女子又看向仍旧坐着好似在呆的左凤,笑道:“左小公子年纪尚浅,棋艺已是上乘,假以时日必能成大器。”

“阿箩姐姐你回来啦!”雨翠揉了揉眼睛,笑道。

莫浮箩按照上次李尤歌带她走的路,很快便找到了那扇后门。

“你怎么跟莫姑娘在一块?”伊泽停在雨翠身前,看了眼莫浮箩,又看了眼雨翠,不由挑了挑眉。

“贱丫头,还嘴硬,我这明明看见是你偷的!”晨佩目露凶光,抬起手来一掌扇了下去。

“阿箩,若是你能一直这样无恨也无怨地活下去该多好。”

莫浮箩心里的某处被这琴音激起了千层浪,袅袅荡荡,她颤着眼皮轻轻闭上,这一曲与那一年存进记忆里的音何其相似?

“外面那姑娘王爷认识?”

楼外酒香飘溢,楼内却是处处清雅。踩着木梯踏上二楼,掀开雅间白色串珠叮铃响的帘子,其内更是优雅随性。

此局一毕,在场绝大多数买他赢的看客群情激愤,有甚者竟欲上前拉扯左凤,都被琼楼派出来的小厮拦了下来。

“那个柳珺儿是干什么的?”莫浮箩的话在这僻静的小径里显得格外清晰。

“换了身衣裳,倒是有个女人样子了。”李尤歌眼眉挑了挑,目光里映出莫浮箩的影子。紧接着又道:“说说吧,来找本王何事?”

远处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小声惊呼,就见那抹婀娜背影转了过来,下一刻便迈着细小莲步朝着莫浮箩走来。

“嗯,你去外面吧。”莫浮箩说完,看着仍然站在原地未动的雨翠,挑眉道:“怎么了?”

雨翠闻言轻轻摇了摇头,那一对哭肿的眸子始终望着莫浮箩,刺的她的心更加疼。

莫兰脸上的不悦却是更加深了些,望着莫浮箩忧声道:“你若背着我,还指不定又被闲话成什么呢!我自己走!”说完便挣开了莫浮箩的搀扶,朝着小厮走去。

“兰姨你再坚持下,一会到了王府就能去房里躺着了。”

“我有要事找怀樱王。”

莫浮箩苍白的唇无力地动了动,看着李尤歌的眼神变得由怒转暗,渐渐晦涩冷凝。

“竟然是个王爷……”

莫浮箩只觉得身子一僵,那只被李尤歌抓着的胳膊再一次木了。怎么都挣脱不开,她只能一只手托着背后的莫兰,不让她掉下去。

李尤歌默默地在心里将莫浮箩此时此刻的样子记下。

李尤歌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轻颤了颤。

“不是有你么?”李尤歌边说边一步一步地向莫浮箩走近。“你带我走出这林子,我帮你脱离谒门。”

莫浮箩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将被毒蚁攻击受伤的地方包扎起来,右手用匕在毒蚁头上割上一刀,很快便有白色粘稠的液体流出来莫浮箩快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小心地放在毒蚁的头下,白色液体顺着瓶口缓缓地流进瓶里

“要不要我帮,不要我就走了。”莫浮箩将所有情绪一收,又换上了一张冷脸。

“要要!”伊泽忙不迭地点着头,抬起手在身上摸了摸才想起来东西放在了屋里。

“莫姑娘,我回去拿,你等我一会!”话未说完,便转身跑远了。

望着那道迅跑没了影的高大身影,莫浮箩薄冷的眸子亮了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