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族真是定了一个奇怪而不合情理的规矩。”

“你不就是希望我是这副形象吗?”要婴开口说话了,确切地说,是我听见要婴开口说话了。

由于要婴的故事经常是毫无逻辑可言,我只好时时地打断他,待我稍加整理后,再继续讲述。

本来要德灵确实没打算以“囂墟”交感术来救要昌的,以他的功力,仅仅那首《送歌》就足以唤回大多数人的灵魂。

“我就不信《送歌》对他一点用也没有,”要德灵突然停止了吟唱,以左手掌按在了要昌的天灵盖上,闭目思索起来。

送别是很容易理解的,其实就是对死人的祭祀和致哀,死后再送一程,给家族留个念想。

凯里把酒碗一举,“您对我凯里的脾气了,今夜我们就是朋友,大漠人对朋友是肝胆相照,我们干了这碗酒!”说完也是一饮而尽。

凯里是金兵悍将,向来以骁勇善战著称,历次战斗都是作为先锋与敌人进行面对面的厮杀,十分清楚南朝官军的战斗力,柔弱无力,向来是一触即溃。

而《要家神识》在要氏家史中记载的,则是战国时期的一位先祖要襄子长老所著。

只是包围圈非但没有放松,哈里木甚至还在小山岗下面摆放了无数的铁蔟藜,拉起了几层铁丝网,又命大批弓箭手集聚起来,蓄势待发。

只剩下这根还冒着白烟的黑色炭棒,仍旧被要昌抱在怀里。

托钵僧很显然是想竭力解开这个黄色布囊,拿出什么应对武器,但是随着要昌这个大火球的迅速逼近,长衫的一角甚至开始燃烧起来,他已经来不及做这些事,只好被迫改退为跑了。

但是此时的要昌并没有任何别的动作,只是双手抚胸,表情变得十分痛苦,似乎在竭力忍受着身体内部巨大的疼痛。

这时候我感觉又回到了时空停滞的时刻,因为那猛烈的撞门声突然变得冗长而空洞,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

“什么叫。。。混为一体了?”我听得云山雾罩,只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

这副无比诡异的尊容顿时让我的大脑又变得混沌了,我只觉得脑海里的每根神经仿佛都在分裂开来,经受着烈火的煎烤我的双眼努力地想不看那双慈祥可亲的三角眼,但是却被下了魔咒似的怎么也移不开老太太的视线,那满脸的皱纹被越来越欢畅的笑容挤成了一堆,竟然上下颤抖起来,频率还越来越快。

“你还没有开天眼,当然看不见。”要德灵抬手向东边泛起的黑雾一指,“他和老秃驴就在黑雾里玩呢,那老家伙快要撑不住了。”

这让我感到十分震惊,难道真的有比他还厉害的杀手吗?我正待询问,却听见塞家庄东头传来滚滚雷声。

这指令不是声音,却又真实而无形地印在了我的大脑里。

这时候,我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室内的荧光,在光线的映照下,周围不狠空旷的墙壁散发着一种朦胧的紫色。

隔了足足两分钟,我的眼睛才逐渐适应屋子里的黑暗,发现这间屋子空荡荡的,只有墙角孤零零地立着两排大衣柜,看上去黑沉沉的像是原木打造的。

不过在整个要氏家族两千多年的历史里,像要昌这样具有天赋奇才的异人,总共也就出过三个。作为三分之一的天才,要昌当然在家族里备受重视,从小就接受了非同寻常的特训,长大了也是一直作为长老们或者家族高手的随同和助手奔走八方,历经了无数的艰难险阻。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到了十八岁的时候,却已经是家族解决人里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说实话,我对道教虽然没什么研究,但是从小受一生吃斋念佛的祖母影响,对佛学的一些无我幻虚之境倒是颇有体会,并在大学期间专程去青海塔尔寺和厦门南普陀神学院,和众多活佛大师们做过一些深入探讨,而且还在普陀山观摩了教徒们迎接佛祖舍利子的仪式,亲眼看见清智上师在众目睽睽之下,全身被一层淡淡的五光十色的光环所笼罩,并在众僧高唱佛乐声中缓缓升起,鼻中还闻见一股似有似无的檀香。当时的我确实被这种庄严而又异常的现象所震惊,但是心里总是觉得自己所看见的景象不是真实的,却又为神圣的佛像佛法所震慑,感觉到心灵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令我在后来若干岁月中久久不能忘怀。

“你还会缩骨功吗?”我惊讶于我的新发现,反手拍了拍身后的墙壁,眼睛却紧紧盯着这个奇人。

这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门口的保镖们甚至只来得及跟着冲了进去,却没办法拦住两个酒鬼对马耐先生的冲撞,而马耐和那位发改委主任也被这突发事件搞得目瞪口呆,马耐只是觉得臀部一凉,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也只发现自己笔挺的高级毛料西裤,被地上醉鬼的残酒和呕吐物弄得的肮脏无比。

六点整,要婴从屏幕里看到要梅假扮的郑红艳在宴会厅出现了,和预期的一样,周围的服务员看见“郑红艳”都非常吃惊,几个要好的姐妹还围上去叽叽喳喳地问这问那的。要婴紧张地观察着“郑红艳”的一举一动,生怕她在关键时刻露出破绽。

33号立马闭嘴,转身向外走去,“我还得去拿明天下午宴会厅的宾馆服务人员的资料呢。”。。。。。。

要婴一拍脑门,“只是有点影响政府形象,顾不了那么多——就这么办了,我们再好好策划一下细节。”

他要确保自己的这场处女秀,让人看上去真的是一场意外事件。他笃信教师爷的一句格言——要氏杀局不是血淋淋的刑事现场,而是合情合理的意外。

“你个臭小子!。。。”要婴一书包就抡了过去。

做一个解决人需要什么能力呢?这可能是你很感兴趣的地方,但是我说出来你也许就没兴趣了。

回到屋里烧水煮了一包泡面,边吃边琢磨着昨晚经历的事情是不是一场梦境,那怪异的老乞丐难道就这么死了?

白发苍苍的额头刀刻般地爬满了皱纹,蒜头鼻冻得通红,浑浊的三角眼里却透着深邃的眼神,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要梅也会替身幻术了?”我不由得想起了在马耐事件中,那个顽皮活泼的小美女。

“她现在怎么样了?应该是要氏家族最厉害的女解决人了吧?”

“要梅——已经死了。”

“死了?!”

“是的,已经死了——你不要着急,我接下来要给你讲的故事里就和要梅有关了。”要梅是为情而死的。

刚才不是总说要给你讲那个女中学生的故事吗,实际上,要梅就是执行这次任务的主要解决人之一。

不过在讲述这个故事之前,我必须要解释清楚有关四十岁魔咒这件事。

刚到这里的时候,我曾经对你说过,每个要氏解决人到了四十岁必死,这是两千年来,要氏祖先留给我们家族的一个神秘诅咒。

有关这个诅咒的详细资料,我只知道,存在于《要氏珍籍》里某一部古老的孤本之中,在成千上万部古籍珍本中,宛如一粒极不起眼的豌豆,如果没有专人导引,根本无从查找。

而我得以了解一些有关魔咒的信息,是来自于我大学时期的导师要义老爷子,同时也是最早给我传授技艺的教师爷,与我的关系亲如父子。

他对外使用的名字大家一听就知道他是谁,为了不干扰老爷子的生活,本书中就不提及了。

要义老爷子本人的公开身份就是京都大学中文系的教授,对古籍善本的酷爱达到了痴迷的程度,也正因为如此,他成为对家族秘藏的研究最深入的一位学者。

当然了,家族长老会最终同意他对古本秘藏进行细致研究的原因,也是得益于老爷子著名国文教授的牌头、以及国内古文字学绝对权威的巨大影响力。

作为同时是他公开的学生和家族技艺传承者,我自然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去帮助老爷子整理一些家族史料。

这个整理过程,持续贯穿了我的整个大学生涯。

记得不经意间,老爷子曾断断续续地给我透露了一些有关四十魔咒的信息,因为不够完整,我也只是知道了一点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