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安低喃一句:“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握住萧言缄的手,紧紧地捏了捏,扭头望向萧言缄,抬起手在萧言缄的鼻子上刮了下,冲她一笑,“两个人比一个人好。”

纪安抬起头瞄了眼纪鹏,心想,像他爸这种自来熟的人还用她招呼啊?暗叹口气,比了请了个“行”的姿势,把纪鹏往贵宾室里请。

萧言缄收到吴英那饱含深意的眼神,知道吴英想歪了,很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她暗暗咬牙,发誓绝对不再让纪安沾一滴酒,至少在外面不行。

萧言缄把酒杯压住。“安安,阿君的肚子里有bb,不能喝多了酒,你们以茶代酒。”

萧言缄在纪安的耳边低声说,“觉得贝妞的这套忍耐功夫如何?”纪安要是有苏贝儿一层的功力,又何至于每回都让杨扬激到跳脚。

李云锦一个人坐在沙发边上,旁边放着一对拐杖。她看到萧言缄,赶紧招手,“唉,这孩子,站门口发什么呆啊,快过来。”

吴英又看了眼纪安,把车驶进小区,在停车位上停下,说,“到了。”

纪安呼出口气,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她相信自己能在她和女王陛下之间找个平衡点。世界并不会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而改变,她也不会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什么不同,她还是她,唯一不同的是让她看到这个世界又多了种颜色——灰色,融合了黑与白的灰色。女王陛下另一面的颜色吧。想到女王陛下,纪安的嘴角噙起笑意,今天自己的两通电话肯定也会让女王陛下难受半天,然后让女王陛下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要不然,女王陛下不会连说话的语气都那么悠沉,连挂她两通电话。呵呵,大老板被她欺负了,然后还只能窝在心里纠结她们家的孩子不懂事。纪安咬着嘴唇有点坏坏的闷笑,活该,谁叫女王陛下爱上她这个傻蛋。她也活该,谁叫她爱上女王陛下这个女王!嗯,她们两个一起活该!

纪安回过头去,看向罗圣明。

“我……我就是去买了颗钻戒,在跟她吃饭的时候,往她面前一放,让她嫁给我,嗯,然后她没作声,我就退了一步,说我嫁给她也行,然后她就笑了……呃……”纪安歪了歪脖子,“好像就这么成了。”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丁琴又用n传来消息,“老大,你不用蒙我,我不是小孩子。你自己也承认了你和萧总的关系,如果我宣扬出去,对你和萧总的名节都不好。你说得对,我拿了你的钱是犯罪,那麻烦聪明的您帮我想想办法,看用什么好处封住我的嘴,让我即得到实惠又不牵扯到违法犯罪。”

“什么道理?”纪安怔了下。

“难怪萧总对你特别不一样,你升职也升得这么快。”丁琴的声音更小。

纪安的头左右摆了摆,再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摆在眼睑上、被切成片的苹果滑落到桌子上。她睁开带着两分迷醉的眸子朝萧言缄望去,嘴里还含着桔瓣,一半桔瓣在嘴里,一半桔瓣在唇外,朱唇微启,无限诱人。

“扑——”纪安突然大笑出来,然后踢掉拖鞋爬到沙发上跪坐着,兴奋地挥着手,“原来你今天吃醋哇?”

萧言缄抬起手,摸上纪安的脸,打量她脸上的肌肤,说,“晒伤了,得保养修复下。”话音一转,说,“你坐下,我给你做下脸。”说完,就去翻捣她的瓶瓶罐罐。

萧言缄看到纪安迷迷糊糊的样子,本想让厂医配了针药送上来,可又看到办公室里人来人往,人多嘴杂事情多,于是让吴英把纪安送到医务室去。她估计办公室的人又会为刚才的事情议论,为了平息公司的言论和无端猜测,把事情划到一次员工偷懒被老板抓包上去。她回到办公室,把行政部的人叫去,让他们出张通告,写明纪安上班时间躲在楼厅睡午觉,记小过一次,罚款两百,同时通告全公司除行政部相关后勤工作人员外,任何无关的人员不得私自到楼,“以后别再让她把你的手机拿去,以防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你不方便联系人。还有就是别凡事都依着她,你是她的保镖,不仅要保护她不被别人伤害,也得防止她做出自我伤害的事情。”

吴英点头,走到纪安的身后去站好。

苏贝儿望着纪安,嘴角噙起淡淡的笑。她知道纪安是为了萧言缄约她的,她比萧言缄了解纪安。纪安不喜欢被事情牵扯到,但是她喜欢躲在边上冷眼观看,如果跟她有牵扯的事情,她可以不插手,但是一定要看清楚弄明白,了解清楚事情的动向,然后早先一步躲开。而她,让纪安看不清局势,所以才约她出来,明谈。

第四十七章

苏承轩和苏承志两兄弟以及苏贝儿都过来了。他们哥仨人见面就是一番唏嘘、感慨!苏承轩和纪鹏都是经历过中年丧子之痛的人,更是同病相怜。晚上,三人找了个地方喝得酩酊大醉。苏承轩和纪鹏更是抱头痛哭。纪鹏一个大男人趴在桌子上嗷嗷地哭,他为了那个儿子,跟最爱的人离了婚,这些年忍了多少委屈,还被亲生女儿恨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萧言缄点头,“怕你饿着。”她趴在办公桌前笑咪咪地望着纪安,“快吃吧。”

“该!该他受的!”李云锦仍然愤愤不平!过了下,话音一转,说,“我前几天问过医生,骨折对捐髓没太大的影响,抽髓是抽脊椎里的髓。只要准备工作做好了,抽髓对我没有什么损伤。”她的话音一转,对萧言缄说,“言言,你去告诉纪鹏,要我捐髓救他儿子没有问题,但有一点,我不救童家人!”

敲门声响起,萧言缄走过去把门打开,就见到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在门口,问,“发生什么事了?”

吴英将双手背于身后,双腿分开,呈军姿站立,目光如炬,清晰的两个字从嘴里吐出来,“保镖!”她的视线从旁边的几个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童园园的身上。旁边有人不甘心,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带着倒刺的仿制军刀就朝吴英冲上去。吴英的眼眸一沉,随即动了起来,她一个跃身跳起,两个连环腿踢出,第一腿踢到那男人的手腕上把刀子踢飞,第二腿踢出去的时候,猛地大喝一声,“杀!”狠狠地一腿踹到那男人的胸口上,把人踹飞出去。那人摔在地上,趴在那里,动都不动不了,哼哼叽叽地直抽气。旁边几个刚想动的男人一看到这种带着凌厉杀气的阵势,一下子就吓软了,纷纷朝后退去。这从哪里请来的这么凶的保镖啊!

“你干什么?抢劫啊!”那小个子男人大叫。

纪安醒的时候,萧言缄还窝在她的怀里熟睡。不着寸缕的身子仍然交缠在一起,犹如两条相互缠绕的蛇。纪安在萧言缄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再轻轻地翻过身,然后一看时间,发现已经快到十点钟了。她一惊,翻身下床,匆忙洗漱完毕,然后摄手摄脚地走出去,轻轻拉上门。

萧言缄挑了款满车的车型,然后用自己的卡刷卡付账,付完钱,把自己的卡和纪安的卡混一块儿放了下,才又抽出纪安的卡还给她,“你卡里的钱够。”她不想让纪安知道是她付的钱,省得那孩子又在那里别扭!

萧言缄的话语一转,说,“我不希望用老板的身份压着你,但希望你在冲动的时候考虑下影响。”她偏着头,想了想,说,“其实,我是希望你能在任何场合,都把我摆在和你平行的位置上。”她承认,她已经公私不分了,可她和纪安走到现在也没办法去区分公私,真要区分,最终的结果就只有纪安离开公司。

给纪安做了回全身体检,然后买了一堆跌打散淤药带回家。

吴英笔直地站在那里,一本正经地说,“她没事!只是暂时晕过去而已。”自己下手还是有轻重的,最多杨扬醒过来的时候会脖子酸痛,和连续好一阵子恶心反胃。她那十几拳用的绵力,

“干啥?”纪鹏沉着脸冷冷地盯着童霖,“别怪当哥的没招呼你,有些人不是你能动的。”

萧言缄摇头,“不疼。”这伤,比起纪安心里的伤,根本就微不足道。况且,后来医生缝针前还打了麻药。“对不起,安安。”

纪安直直地盯着她,摇头。

萧言缄伸出手去扶住纪安,被纪安甩开。纪安冲她摇了摇头,说,“我以为我们会相爱一辈子走一辈子,彼此珍惜一辈子。我以为我可以成为你的港湾,可以在你累了倦了困了的时候给你一个幸福的拥抱,可以在你冷了寂寞了的时候给你温暖。言言,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你的一颗真心,一份真心真意。你跟我说,你有事忙,你说……你说你的生意忙,我理解你,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可是你的忙就是不顾自身安危地跑去飙车,还在飙车的时候接电话。你的忙就是跟人起哄接吻。言言,我不想怪你,真的不想。我不想你伤心和难过,我只是想你幸福,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心里有我还可以轻易和别人接吻,为什么……在这时候,还要让她在这里?言言,我也有血有肉,我也会痛,很痛。”纪安蜷在那里,全身抽成一团,悲声恸哭。“我给了你我的全世界,我努力地用尽所有来呵护你,你为什么……言言……”纪安伏在床上,紧紧地抓住被子,声声悲泣从肺腔里溢出,被一声抽泣,都像是一次呕血。

杨扬去扶萧言缄,被萧言缄推开,两个保镖上前把萧言缄搀了起来。萧言缄的手都在抖,她说道,“马上送安安去医院!”她被保镖送上车,再让保镖去通知了吴英把纪安往医院送。

“啊?哦。”纪安又啃了口苹果,“那我自己一个人去,妈那里有我就好。”

你又不是女王陛下,谁稀罕摸你啊。纪安的脸上乌云密布,“汪副总,点菜吧。”她快点吃完饭回去加班,然后等女王陛下应酬回来吃宵夜。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童霖指使的?”

纪安低头看了他一眼,说,“测咱俩的血配不配。”

纪安一下子怔住了,“谁?纪子龙?爸的儿子?”

“嗯。”纪安应了声,她不会做不成熟的举动的。

“我有。”萧言缄说,“我有她的住址,你先跟我回去,我们慢慢想办法。”她转过身,出了保安室,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喂,我是萧言缄……你马上赶到xx酒店506号房帮我找一个叫李云锦的人,不管她在不在,马上回复我。”

“纪叔,我跟你说件事。刚才在公司,有人代纪安收了一个包裹,发件地址是:四川省丰都鬼城黄泉路444号,里面装着一大一小两只死老鼠。所以我怀疑是您平时得罪了谁,那人弄不到你,找安安下手。”萧言缄有点后悔不该把纪安介绍出去,谁知道那天游艇上有没有纪鹏的仇人,纪家人把纪安藏起来,不是没有道理的事。

“嗯。可以说她们能有今天,跟苏彤有很大的关系。梦霓的性子比较温和,和苏彤有些像。但杨扬不同,杨扬从小张扬、蛮横、叛逆、捣蛋,苏彤都没少被她欺负。杨扬能在上学途中跑去抓鸟或者是蛇什么的,然后悄悄地放到苏彤的文具盒或者是书包里,苏彤为此没少受惊吓。就连苏彤那么淡定宽容没一点脾气的人,有时候都能被杨扬气到抓起扫把满教室追着杨扬打。也就是这种打闹出来的情份吧,苏彤对杨扬也有点不一样,稍稍上了那么点心。”萧言缄说到这里的时候,缩了缩脖子,还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言语里面有点小小的得意。

纪安把她抱得更紧,不让她动,“听我把话说完。”

“关我什么事?”纪安冷冷地问。

纪安一看到萧言缄笑得意味悠长就知道有问题,一想就明白过来,顿时吓得呆在那里,叫道,“言言……”

“对,是有人了。可是这个人却让她感到了寂寞,这个人家财万贯却让她一个人在午夜去搭公交车回家。”汪雅佳看向萧言缄的眸光变得锐利,脸上浮起一丝讥讽,“而纪安心里的那个女人却把自己的座驾送给别的女人,并且与那女人出双入对。”汪雅佳说出这些话,都替纪安不值。

“嗯。”纪安点头。

杨扬翻阅了一下,说,“ok,这个我会搞定。”她看着萧言缄,吐出口气,吹动额前的头发,站起来,说,“我先出去了。”

纪安推门进屋,萧言缄就从屋子里迎了出来,把纪安抱住,可怜兮兮地嚷,“安安,我好饿。”纪安曲指弹了下萧言缄的额头,又扭头在她的唇上啄了下,“我很快弄好,乖,要是太饿,可以先吃个水果垫一下肚子。”

“我自己去找。”纪安咬牙叫道:“不用你们去,你们谁去找,我跟你们谁急。”女王陛下就是让他们气跑的,他们再去逮人,非得逼急、坏事不可。

纪老爷子皱了皱眉头,哼了声,问,“这到底怎么回事呢?”板下脸,顿感严厉。

纪安望向纪老爷子,问,“爷爷,你们在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到现在,我想请问你和爸,你们有真心待过她吗?有当过她是咱们纪家的媳妇吗?还是只是想收买她让她为纪家做牛做马?爷爷,她先是我的爱人,然后才是纪家的媳妇!她做的事,远远超过了一个媳妇该做的,在外,得不到一个名份就算了,在内,得不到你们的认同还要处处忍受利用。爷爷,我只想问你一句,一个媳妇做到她这份上,还不够吗?”

第七十二章

纪老爷子的拐杖在地上重重地一跺,叫道,“这媳妇能跟别家的媳妇一样吗?”她要是男的,他姓纪的屁都不放一个!

纪安抹去脸上的泪,喘了口气,说,“我知道我们是两个女人,于中国的传统不符,所以我们的爱情里付出的艰辛比常人都要多很多,承受得都要多很多。在公司,我们手上都戴着结婚戒指,却不敢向公众公布我们的婚姻关系,甚至当流言涌起时,要用她与我父母亲的‘干亲’关系来做掩护。爷爷,难道在家里,还要我们忍受指责吗?”她叫道,“你们明知道我离不开她,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善待她,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们一个宽容点的生存空间?爷爷,看着她那么累,我心疼啊。她只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不单单要撑起自己那么大一片事业,如今爱上我,还要撑起我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