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茂成笑着说:“那就对了,我的希望是你能争取考出去,不用像我和你哥一样拿镢把,戳牛屁股了。”徐远点点头,心中蓦然升腾起对学习的渴望,走进窑里拿出书本对两个星期落下的内容开始仔细学习起来。

看到刘老师除了上课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徐远庆幸自己陷得不深,否则一个星期根本无法解脱出来,那么这辈子的学业就彻底荒废了。

徐远虽然很乐意帮助家了收割庄稼,可是他的内心里一直思念着陈晓燕,为了尽早见到陈晓燕,他决定星期天下午就去学校。如果两个人在周日闲暇的时光里在一起,那该有多么惬意啊!徐远拿定主意,亲自炒了一罐头瓶子洋芋丝和一罐头瓶子西红柿,又在书包里装了几个大馒头。徐远已经吸取了上个星期的教训,如果上周没有陈晓燕的照顾,那徐远真不敢想象自己会饿成什么样子。

徐远和陈晓燕慢悠悠地骑着自行车,两人有说有笑,有时两双含情脉脉的眼神便会交织在一起。陈晓燕的内心非常喜欢徐远,她这一星期对徐远的付出是一般的女孩子做不到的。徐远的心也是肉长的,虽然对苏霞的喜欢还没有完全泯灭,可是面对陈晓燕对他这种无微不至的关心,他的内心已经慢慢地被陈晓燕占据了。

徐远看了一眼手里两颗圆滚滚的鸡蛋,目送着陈晓燕活泼的身影渐渐远去,心里面嘀咕道,人老实也不能这么逗着玩呢,还好有鸡蛋吃。陈晓燕人真细心啊,将来谁要是娶了她当老婆那肯定会幸福一辈子的。会是谁呢?如果没有苏霞一定会娶她。

徐远仔细地揣摩了几遍这首词,突然感觉与词人之间产生了情感共鸣,这种思念之情何尝不是前几年对苏霞的苦苦思念呢?那种滋味真是别有一般在心头。徐远长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刘老师,看到他眼睛水汪汪地凝视着窗外的月牙,看来刘老师也在思念着心中的那个她啊!

等到徐远排到大师傅的跟前,菜已经没有了,只剩下黄灿灿的小米饭。舀菜的大师傅咧着嘴说道:“看来今年的学生都能吃,一大锅熬洋芋已经完了,明天要多做上点。”盛米饭的大师傅笑着说:“现在才吃第一顿,慢慢的就会没人愿意吃这种菜了。”徐远看到只剩下小米饭,心想没菜也得吃点呢,不然的话,晚上饿的会睡不着觉,他拿出四两米票,盛米饭的大师傅给他的饭碗里盛了多半碗。

这可气坏了白万友,咬牙切齿地说:“李海娃你个龟孙子,你还等什么?一块上啊。”李海娃跳上了床,一个饿狼扑食扑倒徐远,像个死猪一样压住徐远。徐远拼命挣扎,无奈双拳难敌四手,白万有和李海娃四个拳头恶狠狠地在徐远的身上抡了起来,徐远只能双手护着头,两只脚乱踹,有时还能碰巧把白万友和李海娃狠狠踹上一脚。

“徐远,你去中心小学吗?我也去。”身后传来了陈晓燕的声音,徐远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去,陈晓燕小跑了过来,两只纤细的胳膊来回摆动。“听宿舍的同学们说中心小学正在搞剪彩仪式,还有文艺表演呢。”陈晓燕跑到徐远的身边,气喘吁吁地说。

徐远放牛回来后,就把自行车从藏窑里推出来,看看哪里的螺丝松了拧一拧,试试刹车灵不灵随手调一调,给链子上了一点润滑油,骑着自行车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感觉整个自行车没有毛病后,方才拿出布子把自行车擦洗了一遍。

徐家沟村的孩子们站在自家的硷畔上看到徐远今天放牛去,都急忙到牛圈里牵出牛,蹦蹦跳跳地赶着牛陆续来到坝滩上。徐远看到徐亮摇头晃脑地赶着牛走过来,呐喊道:“兄弟今天也去放牛?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骑车的队伍越汇越大,夏庄乡的其他完全小学的六年级的学生也在老师的带领下,骑着车子往夏庄中学赶。夏庄中学就仿佛是孩子们的希望,孩子们现在是满怀热情向着希望冲刺。

张书记有点难为情地说:“我虽然是个石油协调办主任,我管辖的区域内,哪里要布井曹厂长要听我的。可是这处理偷卖原油的犯法事,是人家内部的事,我不便插手。”张书记说着就直接往院子的厕所里走去。

徐平迫不及待地走进延原城,拿着一沓子票子买回来一台十八英寸的大彩电。电视机这个东西对于徐家沟村大多数人来说还没有见过。彩电拉回来当天绝对不亚于谁家娶媳妇嫁女子的热闹场面,徐家沟全村男女老少都围在徐平的窑里和院子里,期待着一个塑料盒子里跑出人影来。

房清来笑着说:“团长真是高,想到一个招。如果实现了,肯定挣不少。”梁志成听到房清来的四六句子带着拍须遛马的味道,脸阴沉地说:“不要贫嘴拍马屁,我要你给出主意。你说能行咱就干,到时把你派上场。”

徐茂才向新来的苗乡长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村上的情况,徐家沟村原本人少地多,这些年村里人陆续进城务工去了,剩余的大都是年老的、没本事的人在村里种地,在原张书记的领导下,去年年底村上发展起这一片幼园来。

马三梅与王小海两人的爱情愈发如胶似漆。正月刚出,王小海就来到徐海富老汉家中。岁月不饶人啊!徐海富婆姨汉明显年迈了许多,满脸皱纹向人们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满头白发向人们倾诉到时间的流逝。徐海富老汉咳嗽了两声,心有余力而力不足地说:“王技术员啊,按理说呢,你的媒我是必须亲自出马,可是我现在已经人老眼花,满口的牙齿已经也都掉完了,说起话来也走风漏气,眼看这就要埋进黄土里的人了,还请王技术员能原谅呀!不过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人才出,有徐茂才这大主任保媒,我想你俩的婚事应该不存在任何问题。”徐海富老汉不忘记把徐茂才也培养成牵线搭桥的媒人。

来到坟地里,一个个堆起的土堆预示着有人长眠于此,上坟人先来到最上面的一个坟前,徐平拿出鞭炮“噼噼啪啪”地放了一长串。徐茂德、徐茂成等跪在前面,拿出麻纸、冥币点了起来,嘴上还说:“爷爷、奶奶拿钱来,拿钱来过个好年。”徐大平、徐二平、徐平、徐远等跪在后面也说道:“老爷、老奶奶拿钱来。”等到火灭了后,在饭桌前撒上年茶饭等祭品,倒上浇奠,虔诚地磕上三个头,转到下一个坟前。当徐远跪在奶奶的坟前时,奶奶的音容笑貌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使劲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以表示他对于奶奶的怀念之情。

米宝军沉默了一会说:“刘小琴迟早是我的一盘菜,已经睡到一起,就不信拿不下她,到时候再向你汇报。”米宝军真不愧脸厚,什么话说起来都觉得无所谓。徐远笑着说:“祝你好运。”米宝军高兴地跑回家里去了,徐远望着米宝军跑过的弯弯小路发起呆来,男人和女人之间真是琢磨不透啊,为什么米宝军会对刘小琴有想拿下的想法呢?怎么样拿下呢?刘小琴的馒头长得是什么样子呢?徐远越想觉得越下流,不知不觉中两脸已经通红一片。虽然徐远想不清楚这些问题,但是至少让他的内心对男女之间神秘的事情有了冲动,也让他对女孩子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奇心。

徐茂才今天是真心想把张书记灌醉,划拳的时候没敢有一点大意,赢得多输得少,还好张书记划拳输了旁边有两个代酒的。几番唇枪舌战后,三斤老玉米酒已经下肚,每个人都八成了,这时候徐平把老公鸡炖熟了端上炕,乔红梅端上来些烙饼,徐茂才连忙拿起勺子在鸡肉盆里舀了几块好肉端给张书记。张书记大口吃起来鸡肉来,满脸通红地说:“好吃,这鸡肉比大饭店做得好吃多了,这是谁做的?你们徐家沟村还有这样的能人?。”徐茂才急忙叫来徐平,让徐平给张书记敬几杯酒,张书记笑着说:“这酒要喝,我认识你徐平了,以后乡政府如果有招待的话还要你多跑几回呢。”徐平给张书记敬了三杯酒说:“没问题,能给张书记服务是我徐平的荣幸。”

马宝亮接过了王小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说:“我家的三女子哪有那个命了。”王小海又端起一大杯酒递给马宝亮说:“老叔,我说的是大实话,我已经和你家三梅好上了,你家三梅就怕你反对。”大伙又起哄道:“不反对。”马宝亮接住酒杯又一饮而尽,爽快地说:“我不反对,孩子的婚事自己做主。”高前进拿出一支笔和一张纸递给马宝亮说要写个证据,马宝亮双手发抖着写下三个斜斜歪歪的字:“不反对。”后面还写上了他的大名。大伙看到马宝亮同意马三梅与王小海的婚事,每人举起酒杯灌起了马宝亮。等到酒场散去的时候,马宝亮已经烂醉如泥,徐平、谢军军和王小海轮流背着把马宝亮送到家里。

秋风瑟瑟吹起,田野间较小的野花似乎在颤抖,玉米地沙沙作响,叶子已经开始枯黄,硕大的玉米棒子露出金黄的果实,弯弯曲曲的土路上飘洒着一片片落叶,行人们骑车走过,身后会飞起几片落叶,这是徐远往返于家与学校之间路上的美丽景色。多么美丽的季节啊,也是一个多么富有诗情画意的季节啊。

刘志富不愧是徐家沟村的首富,一线六孔齐刷刷的石窑洞显得很气派,屋檐是清一色的蓝色石板,院墙用红砖砌成,墙外是一个大园子,里面栽植着苹果树、桃树、葡萄等各种水果树,树的间隙是菜地。走进窑里,地下摆放着一排古朴的柜子,挂着一个洋气的钟表,柜子的对面则是一排沙发,窑的后掌用隔断隔开作为厨房,刘志富婆姨正忙活着做饭。左右各有一个过洞,左边是刘志富婆姨汉睡觉的窑洞,右边是刘成武一家居住的窑洞,自从刘成武婆姨汉走出村后,这孔窑洞就只有刘小琴和刘小浪姊妹两个居住,其余三孔窑洞大概皆是储存粮食的地方。

为了调动村民的积极性,徐家沟村的班子成员都走到教室外面商量了一会。徐茂才提出谁家发展苹果产业,村里免费提供顶天峁村集体土地,这多少还打动了一部分爱占小便宜的村民,总算报够了一百亩苹果面积。村主任徐茂才首当其冲,报名发展十亩果园。徐茂成和徐平父子俩各报名发展十五亩。马宝亮也有谢军军这个劳动力,报名发展八亩果园

徐茂成婆姨汉刚走上院子,听到村口响起了拖拉机,徐茂成心想肯定又是徐大平拉着化肥回来了,就头也没有抬起看一下。田玉芬却站在硷畔上张望着拖拉机,突然她把手中的家什往院子里一扔,似乎忘记了疲惫,飞快地跑起来,一溜烟跑到村口处。徐茂成这时才看到原来是徐平一家坐着拖拉机回来了,他也顿时忘记了疲惫,迈开双腿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