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四梅去延原城的话语被徐远听了个清楚,他心中盘算到这样也好,她能走出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将来肯定能遇到更适合她的男子,祝愿她能实现理想,找到如意的郎君。

回家的路上,秋天的太阳依旧还是很有威力,火辣辣地照射在每一个同学们的脸上,没过多久一个个已经是大汗淋漓了。陈晓燕放慢了速度,徐远也只有放慢速度,一会儿时间,骑车大军已经把他俩摔在后面了,间或骑过一个落队的同学使劲蹬着自行车,紧赶着前面骑行的大队人马。

徐远还真以为陈晓燕生气了,顺着河里的石头几个纵身跨了过去,忙解释道:“真不好意思,我也不就是想给你溅点水逗你玩吗?”陈晓燕看着徐远十分认真的模样,突然笑着说道:“徐远,你真老实。”陈晓燕说完,从兜里掏出两个煮鸡蛋塞到徐远的手里,一转身向着学校跑去。

同学们发言的时候,刘老师很满意大家对这首词的理解,不住地向着发言的同学点着头。同学们发言完毕后,刘老师才说道:“这首词是五代诗人李煜的《相见欢》,李煜作为一个亡国之君,上阕用缺月、梧桐、深院、清秋,渲染了一种凄凉的氛围,体现了词人内心的孤寂之情。他在下阕用极其婉转而又无奈的笔调,表现了词人心中复杂而又不可言喻的愁苦与悲伤。特别是‘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这句话中包含着深深的思念之情,这种思念之情我是很能理解啊!”刘老师说完后便陷入了沉默之中,教室里安静的也许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两名肥胖的大师傅这时站在灶房门口,手中挥舞着饭勺,给排到前面的同学们按票打饭。他们有时看到调皮的男同学故意拥挤,拿起饭勺就向那名男同学的头上打去,虽然是吓唬,但是菜汤子已经洒在男同学的脸上与衣服上,男同学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大师傅,一长串排队的同学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话音未落,白万友举着拳头照着徐远的头打将过来,徐远自然不敢慢待,急忙躲闪开来。李海娃在一边火上浇油:“咱们夏庄中学还没有一个人敢躲闪白万友的拳头,你算是想找死了。”白万友又是一记重拳,徐远急忙跳在了床上。徐远已经看清了白万友和李海娃的面目,白万友是一个莽夫,李海娃是一个小人,真是一狼一狈,“黄金搭档”啊!

“男生宿舍里为什么没有一个学生?大概都跑到夏庄中心小学去了吧?”徐远自言自语道。夏庄中心小学,虽然徐远并没有进去过,但是这却是一个让徐远牵肠挂肚的地方,因为那里有苏校长的女儿苏霞。既然别的同学能过去看,那么我徐远也能去。徐远心中这样想到,迈着步子向夏庄中心小学走去。

徐茂成打劝着田玉芬说:“儿子大了,离开娘是迟早的事。人家的孩子还走南闯北了,咱们的孩子到夏庄中学念书你就舍不得了,看你那点出息。如果孩子将来考出去了,说不定还要走到更远的地方。孩子只有离开父母才能长大。”田玉芬通过徐茂成这样打劝也解开了心中的疙瘩,她擦干眼泪,拿着剪刀开始拆洗起徐远的铺盖。

第二天早上,太阳从东边的枣树山上爬了上来,真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徐远吃过早饭,赶着大黄牛来到坝滩里,这是徐家沟村放牛人们的集合地点。大黄牛在坝滩里肆意地啃着青草,还不时抬起头来“哞哞”叫唤一声,它也在等着其它的牛快点到来。徐家沟村其他的牛听到徐远家大黄牛的叫唤,也在牛圈里扯着嗓子“哞哞”地回应。

冯老师有点慌神,转而露出了她迷人的笑容,说道:“没事,老师想到一些伤心事,所以一时有点难过,不过看到你们天真活泼的孩子们,我的心情又好多了。对了,你今天下去一定要好好考试,争取考个夏庄乡第一名。”徐远坚毅地点了点头。

听锣听声,听话听音。徐平听到张书记说比较难办,那么这句话的意思是还是能办,连忙表明态度说:“张书记,只要能救出我妹夫,我们就是借高利贷也舍得花啊。这件事就全靠你了,求求你帮帮忙吧!我们并不是没良心的人。”

让徐家沟村人感到更幸福的事情是终于告别了煤油灯,在国家政策的扶持下,一根根电线杆栽起来,每家每户的窑里都拉进去一根根电线。到了晚上,轻轻拉动开关,耀眼的电灯会把整个窑洞照得亮如白昼。

一个人的运气对于一生来说很关键,房清来总能遇上好运气。房清来前几天心中还盘算着延原剧团的革新,没过几天团长梁志成就把他叫到办公室谈起他的想法。梁志成说:“目前咱们剧团只能给戏场庙会演出挣点钱,可以说是入不敷出,并且看戏的观众也是愈来愈少了,现在大多数的人喜欢歌曲、舞蹈、小品等文艺节目。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咱们除了给庙会唱戏以外时间一大把,可以把演员都发动起来,在咱们剧团的舞台上每晚演出文艺节目,靠收门票也应该能挣不少钱吧?你的鬼心眼多,觉得这个主意可行不?”

徐茂才心中纳闷,这个男子是谁呢?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看来不是个平常人。徐茂才疑惑地看着陌生男子,问道:“请问你是谁呢?”陌生男子笑着说:“我叫苗海宏。”徐茂才听到苗海宏三个字,差点惊呆了,一个夏庄乡新来的乡长,怎么穿戴的就像一个农民呢,自己差一点把他看作是要饭的。徐茂才急忙伸出双手握住苗海宏的手,抱歉地说:“苗乡长,应该是刚调过来没几天吧?听说咱们夏庄乡新调来一个苗乡长,还没有见过你。刚才不认识你,很不好意思。怎么单枪匹马来到我们徐家沟村呢?”苗乡长说:“没事,我这么仓促地来到村上,的确会让很多村干部感到意外。春天是咱农民一年的希望,我这是想抓早动快熟悉一下各村的情况,好尽快为咱们乡做出新一年的打算。”

太阳依旧从东边的枣树山升起来,从西边的淘宝梁落下去,没有因为徐家沟村少了几户人家偏离方向,更不会倒转。在家的人们照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地过着平淡的生活。

第二天就是除夕,田玉芬早上炸了一大盆子麻花,烩了一大锅粉汤。吃过早饭,徐家一大家子都走到老坟里去烧纸,大人们每人手里一个篮子,里面放着一厚沓麻纸、冥币、香、苹果、桔子、年茶饭等,他们想让自己的祖宗八代也过个好年。徐远跟在上坟的人群中,手里拿着一个水瓶,俗称浇奠,里面掺兑着酒、菜汤、小米等。徐亮跟在徐远的身后,身子一晃一晃地大步走着。徐宝手里拿着徐远玩过的洋火枪,有时候快步跑在前面,装好火药,向着对面山打一枪,“喷”的一声,惊起几只山鸡与麻雀。

徐远期待着后面精彩的内容,有没有像他父母米宏伟和张红莲来一场枪战呢?可是米宝军却戛然而止。徐远感到意犹未尽,你不说就挑逗的也让你说完。徐远装作不相信的口气说:“我看你是吹了吧?我不相信刘志富的千金孙女会看上个你米宝军?你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想疯了吧?做梦和刘小琴睡在一块的吧?”米宝军听徐远这么一说,心中快气炸了,急躁地说:“我说的话你还不相信?我们真的睡在了一起,谁哄你一句谁就是驴养的,怎样?”徐远看到米宝军生气的样子,好笑地说:“我相信你,你什么事干不出来?你快说你们有没有再做什么?”米宝军这时脸红了,傻傻笑着说:“我们谁都没脱衣服,她背对着我,我只能搂着她,我想摸她的馒头,她的双手抱得很紧很紧的,把我急躁得快爆炸了。”徐远这才明白米宝军为什么要脸红,原来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没有与刘小琴做点实质性事情感到愧疚。

徐茂才叫来徐平帮忙,三下五除二杀了两只叫鸣老公鸡炖在锅中。徐茂才准备妥当后才加入到酒场,满满给张书记敬了三杯酒后说:“那天你划拳把我赢了,今天让你见识一下我这徐家沟村第一拳。”张书记听到徐茂才挑衅的口气,不以为然地说:“你才是村上的第一拳,我可是咱们乡的第一拳,你说谁厉害?”徐茂才挽起袖子说:“来,来,谁厉害说了不算,指头上见功夫。”窑里便吆喝起划拳的酒令来。

酒壮怂人胆,略有微醉的王小海话也多了起来,胆量也大了起来,他在其他人划拳期间端起酒给马宝亮和徐平一连敬了好几杯酒。徐平会意王小海的意思,也给马宝亮敬了几杯酒,在座的其它晚辈也都轮流给马宝亮敬酒,没几个回合,马宝亮已经开始天昏地转了。王小海凑到马宝亮的跟前说起醉话来:“老叔,你看我王小海怎样?”马宝亮半眯着眼睛,点着头说:“你是个好样的。”王小海端起一大杯酒说:“我看起你家三女子了,不知道你同意不?”大伙停下划拳,起哄道:“老马肯定同意。”

同学们把心扑在学习上,彼此暗地里较着劲,这次考试不是徐远考了第一名,下一次考试就是陈晓燕考了第一名。这种学习氛围让已经教学好几年的冯老师感到很惊讶,也很高兴,她希望这届六年级毕业考试的时候能在全乡一炮打红,那时对自己转正也应该有好处吧。

刘志富看到大儿子刘成武骑摩托车已经有点生气了,这时候看到他站在院子里耀武扬威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走到刘成武的跟前,瞪着眼睛说:“你能什么了?不知道勤俭持家,要那玩意干什么?你说这玩意三千多,那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三千多如果买成白面的话够全村人吃上一年了。”刘成武看到自己的老父亲生气了,急忙收敛了许多,咧着嘴说:“这不是五金门市的需要么,骑着摩托车方便给人家送点货,我和老二商量了一下,我就买下了。没有跟你商量,你老不要生气。”刘志富听说是为了五金门市的需要也就不生气了,刘志富婆姨急忙走进厨房给刘成武做起了猪肉嫂子汤白面片,刘成武扶着刘志富走进窑里。

徐茂才发展林果业的提议除了徐家一大家子以外并没有得到太多的人支持,大都认为苹果产业难管理,且又费劳力,家中还仍有劳力的说还不如出去打工挣钱来的快,家里劳力短缺的说还是种点地算了吧。徐茂才看到村里的对发展林果业的信心不高,他的心里犯嘀咕了,已经在张书记的面前保证要在村上发展一百亩高质量苹果产业,这要是跌在地上,那以后在张书记面前还能抬得起头吗?

徐茂成沉稳地扶着犁把,一摇一晃的缓缓前行。田玉芬跟在身后把晶亮的籽种均匀地播进土地。家里少一个劳力生活的担子自然加重了不少,徐茂成犁上一道土沟后,转过身来又要背起粪斗子再把农家肥一把一把撒进沟里。徐茂成这一人算是干两个人的生活,自然十分辛苦。一块地种下来,夕阳已经落下了西边的掏宝梁,云朵被染红了。徐茂成的身子骨像是散了架似的,扛着沉重的犁,赶着牛儿缓慢地往回走,田玉芬拿着零碎东西跟在身后,有时会传来一两声咳嗽。

(走出山沟沟)

舒心的日子总是过上比提心吊胆的日子快的多,这两天,看不到沈浩楠,马二梅的心平静了许多,可是这就好像是大风大雨前的那一刻平静一样,谁知道这一刻平静过后会刮起怎样大的风和下起怎样大的雨呢?

(走出山沟沟)

没过几天,过惯简朴生活的马二梅发觉城里生活好是好,就是费钱,不仅柴米油盐等需要花钱,而且喝的水也要花钱,甚至就连上厕所还要每月收三元钱。如果到街道上转悠一圈,徐宝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都哭喊着要买,花钱花的像流水真让人心疼。马二梅算了一账,在延原城安了个新家,差不多花销了一半家当,这还能得了,看来要勒紧裤腰带过紧日子了。早上吃过饭后也不敢再到街道上瞎溜达,整天引着徐宝呆在家里,顶多到家具店看看徐平,跟着家具店的人们说说话解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