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徐家沟村距离夏庄中学四十里路,上学后不可能每天都回到家中,需要在学校住宿。田玉芬这几天忧心忡忡,她担心徐远在学校没有人照顾,到时候饱一顿饥一顿,睡觉时会不会着凉。田玉芬每想到这时候就不由得眼泪婆娑。

徐远问道:“破锣声,槐米怎个价?”“破锣声”听到这样的称呼,他已经习以为常了,笑眯眯地说:“每年都能收到你的槐米和杏仁,咱们是老熟人,价钱是最高的,槐米一斤十五元,杏仁一斤八元。”

徐远转过头来看到冯老师心情失落,放慢了车速,与冯老师并排而行,问道:“冯老师,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徐平听后笑了说:“那就依你,看你有本事生个儿子呢,还是生个女儿呢?”马二梅笑着说:“我没本事,你有本事生一个看看。”徐平眉头一皱说:“没有我,你有天大的本事给我生一个。”马二梅“咯咯”地笑着说:“这么说还是你的功劳大。”

自从马二梅再次怀孕后,田玉芬格外照顾着马二梅,不让她在地里干一点活。马二梅每天只管做着中午饭和下午饭,想出去溜达一圈时,拿着小筐子到菜园子里摘点新鲜蔬菜。窑里的水瓮每天都会被徐远准时担得满满的,根本不用家里人费心。马二梅的心情很舒畅,她有徐平的疼爱,公公婆婆对自己还十分爱惜,而且儿子徐宝懂事不用操心,作为一个女人这可能就算是最大的幸福了。

房清来听到剧团招聘人,心想怎么说也是和自己的喜好有所关联,急忙挤进人群中,看到两个英俊青年打量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房清来大声喊道:“我很愿意干,哪怕不要钱。”没听说过干活不要钱的,围着的一群人的眼睛齐刷刷地看着房清来,并且有人已经骂骂咧咧道:“真是个傻逼后生。”两个英俊青年在人群中挑选了一个身强体壮的后生,又指了一下房清来,其余人看到没有自己的份又都四散开来。

“你是徐家沟村徐茂才吧?刚听到村里人说村主任到果树地了。”陌生男子问道。徐茂才心想既然你知道我是村主任,为什么还直呼其名呢?有些生气地说:“嗯,我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陌生男子爽朗地笑着说:“看来徐茂才是个好干部,能一心扑在果园里,我想这片果园以后肯定有个样。”徐茂才听到陌生男子的夸赞,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把村民引导了一下,没费多少苦劳,还不敢受到这样的夸奖。”陌生男子点着头说:“你没听说好点子胜过票子吗?没有你引导,全村谁会想到栽植果树呢?”

常二娃一家进城后,徐家沟村最想进城的人是米宏军的婆姨张红莲。张红莲担心自己不在身旁米宏军会胡搞,提出要和米宏军一起进城在工地里做小工。

宋保发听见丈人苦口婆心的劝说,却不以为然地说:“现在门路正开了,明年更是个挣大钱的好买卖。我想明年再干上一年后就收手,以后一辈子的光景日月就不用愁了。”徐茂成见自己的劝说收效甚微,只好叹着气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徐平的窑里仍然传出吆五喝六的划拳声,可是徐茂成的耳朵里却听不进去,他在担心新的一年里宋保发会不会平安无事?祈求上苍能保佑他吧。

徐茂才告别刘成武来到房清来的家中,这时候,房清来家婆姨娃娃正凑在录音机旁有滋有味地听着民歌,房清来睡在炕上眯着眼睛跟着录音机哼着曲子。录音机差不多有一个木箱子那么大,全身长着各种按钮,两旁的闪灯五彩缤纷。徐茂才纳闷,村里人传说房清来没有挣下钱,什么时候有钱买了这么豪华的录音机,这要费多少电池呀?徐茂才咳嗽了一声,房清来这才睁开眼睛看到徐主任站在窑里,忙吆喝婆姨给徐主任倒茶递烟。徐茂才脱掉鞋子坐在炕上,抿了一口茶说:“看来清来兄弟今年收入不错嘛,怎么舍得买这么一台大录音机呢?”房清来笑着说:“这不我一年忙在外,婆姨娃娃寂寞难耐。买一台录音机回来,哄得他们高兴开怀。”房清来说起话来仍然风趣幽默,逗得徐茂才哈哈大笑说:“清来兄弟四六句越长能耐了,出口就成章了。”房清来笑着说:“还好,还好,这辈子就有这点喜好。”徐茂才自知跟房清来调侃根本不是对手,就直奔主题说出发展果园的事情来。房清来听后笑着说:“发展果园是好事,清来心里有点堵。要是不到城里去,一定发展十来亩。”这等于没说,到底发展不发展,关键在于明年去不去延原城,急性子徐茂才有点生气地说:“你就不要逗笑了,给个痛快的话。”房清来笑着说:“延原城,有剧院,我在那里当保安。要是明年能如愿,给我果园也不干。”这句话最明确了,房清来铁定不发展果园。徐茂才听出房清来的意思,不发展果园跟你还说什么话了,连忙溜下炕,拖拉着鞋子走出了窑里。房清来在窑里传出一串顺口溜来:“茂才是个好干部,带领大家栽果树。如果发展三百亩,全村人民都能富。”徐茂才听到后,笑着自言自语道:“房清来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哪。看来人不可貌相啊,回来的时候提着一个塑料包,人家里面却装着一个好东西。”

米宝军很得意的把徐远拉到窑外,凑到徐远耳边低声说:“告诉你一件大好事,我和刘小琴睡了一觉。”徐远真是感慨米宝军的厚脸皮,他说的不羞不臊,连他自己已经感觉满脸通红了。徐远惊讶地看着米宝军的眼睛,米宝军神采飞扬地说:“还不相信啊?那天刘成武婆姨汉引着刘小浪到外地赶事情去了,店里就剩刘小琴一个人了。我那天下班后来到店里,和刘小琴说了一会话准备离开的时候,刘小琴说她一个人晚上照门市害怕,让我陪她。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了。到了深夜,门市里只有一张床,起初她让我坐在椅子上爬在柜台上睡,我很不高兴了,死皮赖脸钻进她的被窝里,就这样我和她睡在一块了。”

张书记笑哈哈地说:“现在的年轻人好吃懒做,想当初我们下乡是和老百姓们一块干的。你看你高前进长得胖乎乎的,就知道你吃不得一点苦,以后要好好向我学习才行。”高前进拍马屁没想到却让张书记数落了几句,高前进满脸窘的通红,一句话也再没有说。

栽植完果树这天,徐茂才肩上的担子突然轻了许多,总算完成了对张书记的承诺,他在酒缸里舀出几壶子老玉米酒,叫来在村的爷们,在自家的大炕上摆起了酒场。高前进和王小海坐在炕的正面,徐茂才坐在高前进的身旁,徐茂成、马宝亮、徐平、谢军军等果农也都坐在大炕上。徐茂才给每人敬完一圈酒后,高前进开口道:“很感谢徐主任给我们准备的这场庆功酒。徐家沟村一百亩高标准果树能保质保量按时完成,感谢在场的每一位同志,特别是王技术员不辞辛苦,丢下自己的果园跑到咱们村将近一个月为我们指导,来,让我们每一个人为王技术员敬一杯酒。”在座的大家依次为王技术员端了一杯酒,盛情难却,王技术员不好推辞,只能一杯杯全部喝下肚,一口气喝了好几杯。

米宝军激动之余有点生气地说:“你走的时候,为什么不给我打一个招呼呢?”刘小琴停顿了片刻说:“就是说了又能怎样,你总不会也跟着来吧。”米宝军看出刘小琴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自信满满地说:“你走到哪里我就会跟到哪里。”刘小琴感觉到眼睛有点湿润。

听到摩托车进入自家院子,刘小琴和刘小浪急忙从窑里跑出来,刘志富婆姨汉也赶紧走出来,村里一群小孩子也都飞快地跑到刘志富家的院子里,其中就包括米宝军。刘成武看着左邻右舍的人们都惊奇地看着摩托车,他呲着牙乐呵呵地说:“新买的,三千多,骑上的感觉就像飞一般。”刘成武这明显属于炫富,看来他进城后的确是挣了钱了,这不比曹兰花当年坐着摩托车回到村里引起的羡慕眼光少。

徐平把徐茂才扶着睡到窑里,向徐海富婆姨汉告别后回到家中。这一晚上,徐平睡在炕上一直琢磨徐茂才口中的项目能是什么,能是发展林果业吗?那样真是太好了,有了乡上、村上的支持,徐平仿佛已经看到了满园的苹果树挂满了一个个灯笼般的红苹果,徐平不禁心头一乐。如果不是林果业呢?徐平暗暗下定决心,不管是发展什么项目,我徐平第一个要报名,第一个下大力气搞,而且要搞他个夏庄乡的第一名。

春风吹拂着田野,阳光温和地催促着小草探出了头,小树发了芽,杏树、桃树已经含苞待放。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是新的开始,也是新的希望,徐家沟村的人把希望播种在地里。阳春三月的时候,徐家沟村的田间地头到处都是吆喝牛儿犁地的声音,喂了一冬的大黄牛身体十分壮实,套着犁迈着稳健有力的步子,缓慢而又坚定地行走着。

沈浩楠打开一间房子,里面站着四五个头发染着各种颜色的青年,他们紧紧抱着徐宝,由于孩子的嘴已经被塑料胶带粘住了,不能发出声音。徐宝看到马二梅,身体不住地扭转,可是孩子的力量才有多大啊,他怎么可以在四五个年轻后生的手中挣脱呢?马二梅看到徐宝哭的红肿的眼睛,流露出惊恐和哀求的眼神,她奋不顾身冲向徐宝跟前。黄毛青年拿出一把水果刀架在徐宝的脖子处,大声呵斥道:“你敢过来,我就敢刺进去。”马二梅急忙站住,红毛青年严厉说道:“希望你不要不识眼色,到时候让你欲哭无泪。我们沈大公子是个多么痴情的人啊,你就满足一下他这点心愿吧。再说那样又不会少你二斤肉,说不中还很舒服呢。”

晚上睡觉的时候,徐宝睡熟了,徐平又跟马二梅大战了几个回合,心满意足地闭着眼睛,回味着无穷的乐趣。马二梅凑到徐平耳边说想搬家,徐平微睁开眼睛不问为什么要搬家,就说这些天忙的昏天暗地,如果确实不想在这住了,等忙过这一阵再搬家。

马二梅听到沈浩楠说他是房东的儿子,心中放松了警惕,仔细打量起沈浩楠来。沈浩楠身高足足有一米八,全身瘦得不长肉,穿着一身黑西服,打着红领带,脚上穿着一双黑亮的皮鞋,五官长得还算端正,典型的一个公子哥,只是留着一头长头发,还扎着一个小辫子,真不知道是真的公子,还是假的公子。

熊熊的炭火燃烧起来,把整个屋子烤的暖烘烘的,徐平一家脸上流露出甜美的笑容。到了晚上,明亮的电灯照的满屋子十分亮堂,徐宝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神奇的东西,绳子一拉亮了,再一拉黑了,徐宝纳闷说:“没看见有油,怎就亮了?”徐平听到后,高兴地说:“这叫电灯,是靠电发出的光,是不比煤油灯亮多了?还不呛。”徐宝点点头。徐平说城里还有比这更神奇的东西,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按钮一按,就会出现很多画面,想看什么是什么,想听什么是什么。徐宝急切地说他很想看到,也很想听。徐平抚摸了一下徐宝圆圆的脑袋说等挣下钱一定买给宝贝儿子。

大半前晌,老杨头约摸应该出发再到下一个村了,在学校操场里集合了秧歌队伍,组织腰鼓手生龙活虎地跳了好一阵子,算是对徐家沟村的谢幕演出。老杨头伞头一转,组织大伙走起过场,锣鼓声停住,老杨头唱到:“锣鼓声住到村头,请诸位亲友把步留,来年有缘咱们再相会,我们还要去下一个村。”秧歌队伍随后跟着应和。徐家沟村的男女老少有一种依依不舍的感觉,眼巴巴地把秧歌队伍送出了村口。

“喝就喝,你那点酒量吗,捎带着也会把你喝醉了。”徐平笑嘻嘻地说。

(走出山沟沟)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霍国庆坚强地埋葬了亡妻,守待了一个多月后,安顿好三个孩子,一脸憔悴地回到了家具店。到了冬季是家具店的旺季,霍国庆不在家具店的日子,仅靠徐平一个人根本无法忙的过来,徐平只好捎信叫来了师傅,又到延原桥头人才市场雇了一个木工。当前已到了腊月里,家具店三个人忙活还是供不应求,生意好得让闫老板的脸上笑开了花,霍国庆也回来正是时候。

徐平走进闫老板的房间后,却发现闫老板一脸镇定,不像是担惊受怕的样子,她穿着一身浅粉色的睡衣坐在床边,面若桃花,眼巴巴地看着徐平。原来这娘们是发情了,徐平心想应该没事,就笑着说:“老板,没事吧。”徐平转身准备离开,闫老板大声地说:“你出了这个门,我就告你非礼了我。”

“你说你们老板是个女的?”马二梅有点诧异地问道。“怎么了?现在的社会男女平等,女人当老板的人多了。不过这位女老板长得又胖又丑,她的脸还不如你的脚后跟好看。”徐平意识到了马二梅所担心的事情,他尽量把女老板说的一文不值,好让马二梅的顾虑小一点。“哦。”徐平这么一说,马二梅还多少有点放心了。

黄二毛收拾完酒厂残局后,心中兴奋的睡不着觉,他硬是把睡得迷糊的徐大平叫醒来,说今天高兴自己也想庆祝一下,让徐大平表示一下。起初徐大平还没听明白黄二毛所说的话,直到黄二毛搂住自己,喘着粗气,在身上胡乱地抚摸起来。奥,原来黄二毛是想和自己睡觉了,那好,正想解解酒了。徐大平把黄二毛一把压在身下,畅快地做起运动来。

刘成才喘着粗气说:“大英,我想和你睡觉,不知你让不让?”高大英心想真是个傻子,不睡觉跑到你的房间里干什么来了?口上不好意思地说:“随你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