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国庆看到徐平一大早起来唉声叹气,嘴里面唠叨道:“一看就是没出过门的年轻人,想婆姨了吧?”一句话说在徐平的心坎上,但是徐平嘴里却说:“谁还想婆姨了?男人天生就应该在外面闯荡挣大钱,女人天生就要守在家里养儿做饭守妇道。”

徐平帮忙给马二梅把庄稼地锄完后就到了数伏天了,庄稼在强烈的太阳光底下长得愈发茂盛了,这时,庄稼地一般是不再需要人们怎样务劳了,受苦人可以避一避酷暑,闲一闲劳累的身子。

黄二毛坐在拖拉机上,晚风轻轻吹过,听着徐大平唱着悠扬的民歌《三十里的明沙二十里的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黄二毛想到了自己那时刚好二八一十六岁,像是一朵娇羞的花骨朵一样含苞待放,经媒人介绍来到徐大平家看家,没想到这个憨后生人不仅长得人高马大,而且有一副好嗓子,在她面前唱起了这首优美的歌,听得自己心里直痒痒,害羞的她一直低着头没敢看一眼徐大平,后来就嫁给了他。结婚生了孩子后,再也没有听到那么动听的歌了,有时徐大平在地里干活累了,会喊上那么几声,也只不过是拦羊嗓子回牛声。今天徐大平买了徐家沟村第一台拖拉机,心里面高兴的绽开了花,自己心里面也痛快,感觉又像回到了十几年前。

刘志富发觉自己说话已经不是很好使,让刘成才到地里掏玉米茬子,刘成才偏偏要到果树地砍黄蒿,这不是明摆着和自己唱对台戏了吗?刘成才敢在刘志富面前耍这么扛硬的谱,是觉得他现在好吃好喝好穿戴不必依赖你刘志富了,有曹兰花那个财神,他的生活不用愁吃愁喝了。

米宝军神秘叨叨低声说:“昨天下午,在咱们自习课的时候,我有一道数学题不会,就走到老师办公室去找冯老师问问题。到了办公室门口,看到办公室的门半掩着,不见一个老师,我就站在办公室门口等待老师,突然耳边传进来斯留斯留的声音,我爬到门缝上往里瞅,你们说我看到门后面的景象是什么吗……”

徐远这些孩子跟在老师的身后走进办公室,这是四个老师公用的一间办公室,左右两边各摆放着两张课桌,正面有一个大书架,里面插满了各种书籍,墙上张贴着几张伟人画,还写着“为党的教育事业而努力奋斗”几个大字。由于多数孩子已经报过名了,其它三位老师正都坐在椅子上议论着孩子们上学期考试的成绩。一位年轻漂亮的女老师看到徐远这些孩子走进办公室,眼睛里闪烁着欣喜的光芒,笑着说:“早都盼望给徐远上课了,来,徐远,老师给你报名。”

徐远这群孩子几步就跑到三轮摩托车的跟前,一眼瞅着曹兰花和摩托车。曹兰花看到孩子们跑过来了,笑着说:“啊呀,几年不见,你们都长高了,我都分不清你们分别是谁家的孩子了。”曹兰花打开携带着的皮箱,拿出很多孩子们见都没有见过的糖果和点心递给孩子们。有些孩子已经只会发愣了,不知道该不该接,徐远走到跟前说:“兰花婶子回来了?”

徐家沟村立即陷入一片悲凉的哭声之中,听到哭声的徐家老小立刻跑到徐茂成家里,看到一家人只顾围着老娘的遗体痛苦的哭喊。徐海富老汉一把拉起徐茂成说道:“人已经走了,不能只顾着哭了,家里有没有准备好的老衣?”徐茂成哭的像个泪人似的点点头。

房老师坚定地说:“你行,你肯定行。这个学期就由你当班长。”徐远还能有什么疑虑了,放下书包帮助房老师打扫起卫生来。

“我儿子说他们相互喜欢,他们彼此都动了心。不然的话,我也不会邀请你老人家出面啊。”宋建军又给徐海富递上了一支烟,笑着说。

从这天开始,宋保发隔三差五就回来到徐家沟村。卖货郎这种营生,来到一个村次数多了自然所卖物品就不畅销了,但是宋保发不在乎,他在意的是能看到徐玲。

雪整整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天放晴了,地上的积雪差不多有一尺厚,满眼尽是银装素裹,琼枝玉叶。徐家沟村家家户户开始清扫自家院子里的积雪。徐远起了个大早,拉着徐玲在院子里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围上了自己的围脖,笑着问徐玲:“姐姐,你说这个雪人像谁呢?”徐玲摇摇头。徐远高兴地说:“他戴着我的围脖,当然像我了。这个雪人是我长大后的样子。”徐玲乐呵呵地说:“我的小兄弟就是聪明,姐姐可比不上你啊。”

眼见为实,这是徐远第一次亲眼目睹了驱鬼招魂的事情,难道世上真有鬼?徐远常常能听到大人们在一块说鬼的事情。徐家沟村麻湾滩有灯笼鬼,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灯笼鬼便会出现,样子像是一堆火,移动的速度很快。什么事都不能少了房清来,他说有一次看到灯笼鬼,便倒穿着鞋,灯笼鬼就不会移动了,脱下鞋把灯笼鬼一下就扣死了,鞋底下留下像雪一样的东西。黄二毛更是说她遇见过吊死鬼,吊着很长的舌头,把她吓了个半死。徐远原来以为大人们说鬼话是吓唬小孩子们的,没想到今天亲眼看到神婆婆李兰英驱鬼招魂,心里面感到很是害怕,假如自己遇到鬼,那真是会吓破胆的。

“徐远是块学习的料,他的脑子很聪明,转动的很快,可不能再像徐玲了。”开学后没几天,房老师遇见徐茂成高兴地说。“不会的,徐远绝不会辍学回家,请房兄弟放心。”徐茂成态度很坚决,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

机缘巧合,徐平做木活的薛家庄村恰好有户姓谢的人家,婆姨的在生下第三个儿子后没多久得了一场大病走了,谢家祥一把屎一把尿把三个孩子拉扯大,现在大儿子谢军军眼看着就要奔三十了,这么大的年龄还结不了婚,谢军军已经做好了打一辈子光棍的心里准备了。

怀胎十月,严格算其实是九个多月。进入农历九月,马二梅挺着又大又圆的肚子,扳着指头算了算,笑盈盈地对着徐平说:“总算快熬出头了,就这几天是预产期。”徐平推脱了手头上的木活,专门呆在家里等待着小宝贝的降临。田玉芬整天笑吟吟的等待着抱孙子,高秀英也来到了马二梅的家中,两亲家精心照顾着马二梅。

徐远自从当上老大后,他走到哪里,后面总会跟着一群小伙伴。这一天,徐远带领小伙伴们来到房清来家的夏苹果院子里饱餐了一顿,准备撤离的时候,房清来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路口,一群小朋友顿时傻了眼,心想肯定会挨打了。

这时,徐玲在院子里招呼着徐远,徐平小两口围坐在奶奶身旁说话。徐茂成对徐平说:“徐平,今天下雨了,正好可以歇工休息一下了,你一天也是太累了。”

高前进走远了,房清来左右张望不见人就溜进了曹兰花的窑里。房清来看到曹兰花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去,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淫笑,说道:“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也想让你滋润一下。”

陈家庄村有几个泼皮二流子后生,他们对曹兰花垂涎已久,有事没事都会跟在曹兰花的后面,说着骚情话。曹兰花起初没有太当回事,还和他们开玩笑,没想到他们得寸进尺,更加放肆起来,避开人的时候会故意扑到曹兰花面前一把搂住她在身上乱摸,曹兰花气急败坏地拳打脚踢一番后,他们才会灰不溜秋地走了。

徐海富老汉不愧是说了一辈子媒的行家,笑着说:“这还是有收有退啊!收了礼钱,这门亲事就定下来了。乖孙子和孙媳妇赶紧给长辈们喝定亲酒啊。”徐平和马二梅给每人敬了一支烟和倒了两杯酒,在座的长辈们也都备着礼钱给了马二梅。

徐平和马二梅走出民生大厦天已经黑了,整个延原城华灯初上别有一番景象。人行道两旁的路灯就像两条会发光的带子一直伸向前方,一排排商铺的霓虹灯闪烁着各种颜色,环绕延原城的几座山上也发出一缕缕明亮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