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稼收割完后,高前进进驻徐家沟村,组织全体村民到山上大会战,经常不怎样干活的曹兰花也拿起镢头,跟在高前进的身后上山劳动去。高前进不是个傻子,他看到了曹兰花想吃掉自己的眼神,知道曹兰花会是自己下一个玩物,他对着曹兰花说:“你明天不要劳动了,我到你家收税去。”

只羡鸳鸯不羡仙。徐平和马二梅结婚后,相敬如宾,恩爱有加,新婚三个月头上,马二梅怀孕了,徐茂成一家老小更是喜上加喜,徐平干活更加有劲了,干活以外的时间就回到家里精心照顾马二梅。徐平和马二梅的幸福生活着实让徐家沟村的不少婆姨女子们羡慕不已,特别是对曹兰花触动很大,自己不得已嫁给“睁眼瞎”刘成才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虽然徐家沟村有几个男人一直在她面前骚情,但是他们都是打野食的货,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爱过她的。现在社会不同以往了,趁着自己还有几分姿色,不如离开刘成才,去寻找一个真正爱自己的男人。

马二梅阳面睡到床上,她感到软绵绵的,好像身体落到了棉花堆一样,有点惊奇地问:“这是什么床?这么舒服啊。”

公共车颤颤巍巍地走动了,人们随着车子的颠簸而起伏不定,马二梅心里感到难受,脸色顿时蜡黄,额头处渗出豆大的汗珠,身体软绵绵的,肚子里恶心得厉害。徐平知道马二梅这是晕车,急忙把靠近自己的车窗打开,清新而凉爽的空气吹进车厢,让马二梅心里好受了许多。

徐海富老汉把酒和烟放在炕上,不慌不忙地道:“我说马宝亮侄儿子,现在社会不同了,小两口谈恋爱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只要他们俩是真心相爱,作为大人应该高兴才对。你看他俩的事?”

刘成才的眼前忽然模模糊糊地闪过好像是徐平的身影,当他顺着身影看的时候,隐约看到两个人抱在了一起。刘成才定了定神,轻手轻脚地走到马二梅家的院子里,老黄狗认识他这个邻家也不叫唤了。上天没有给刘成才一双明亮的眼睛,却赠与了他一对好使的耳朵,他很清醒地听到从窑里传出来呻吟声,一种好像自己做梦时发出过的声音。刘成才呆呆地站在院子的一角,他的下面好像也有了反应。

热恋中的男女,只要经历了难忘而又艰难的第一次,彼此就会在甜蜜的回味中渴望着下一次。随后的几天,徐平不论干什么事,脑海中都会浮现出第一次时的情景,她那光滑的皮肤,水嫩的双乳以及丰满的臀部都历历在目。亲爱的梅啊,你什么时间才能让我再搂在怀里呢?闻着你淡淡的气味,吻着你甜甜的嘴唇,抚摸着你柔软的皮肤。这辈子能和你相亲相爱地生活在一起,我就是少活几年也愿意啊!

马二梅刚走到村口的转弯处,看见徐平骑在车子上站在路边,冲她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今天来不了了,走,我的美人,上车。”徐平说着就慢慢蹬动车子,车子慢慢走动,马二梅小跑了几步,轻轻一跃坐到车子的后座上。

徐茂成老娘看着孙子傻傻地笑,心里也跟着高兴,这傻小子一大早就吃了蜂蜜了,心里肯定有什么好事了。她突然想到昨天天快黑的时候,那个后庄漂亮的姑娘马二梅把家里的牛赶回来栓在院子里的洋槐树上,窑里也没有进来就急匆匆地走了。这两个孩子是不是有意思了?他俩如果能成,那真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啊!徐茂成老娘心中有了这颗疙瘩,对着魂不守舍的徐平说:“马二梅是个好孩子。”

“是相思,也不知道她是给谁做的?”徐玲当然不知道,但是徐平知道那肯定是给自己做的,所以他更加想要放牛,他对着徐玲说:“小妹,那就说好了,今天我放牛。”

徐海富老汉过足了烟瘾,喝了一口茶说:“宝亮,三叔今天后来,不用说,你也应该知道我是干什么来了。我是为我那孙子徐平说你们家的二梅来了。两个娃娃从穿开裆裤时,我就看两个能合得来,现在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他们互相都有那个意思。再说大人们也都知根知底,关系还处的不错。我那侄儿子茂成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茂成媳妇也是一个开通达理的人。我看这是一门好亲事,不知道你的意思呢?”

又来了几位放牛的人,等到黄二毛和张芳兰来到旱坝地时,太阳已经爬到了半杆子高,人们商定了今天还去对面山上的树林地去放牛,马二红就蹦跳着去赶牛。

房老师用手捋了一下山羊胡子,对徐茂成说:“茂成老哥,你们家徐玲这段时间生病了还是怎么了,一个星期都没来学校上课了?”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走了后,我会想你的。”徐平说的话也许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见,他的心扑通捅地跳着,脸色红作一团,没等马二梅说什么他就匆匆走了。

“快了,应该在二月左右。不和你瞎说了,赶紧要回家喂猪去了。”田玉芬说完就走了。

徐平听父亲徐茂成把话说完,一脸无奈地说:“我知道分家是你们怕拖累我,再说分家也没有你这样分的,好处都我们占了,拖累都是你们的,这不行。要分家,那么结婚欠下的饥荒也对半分,这个我和二梅也商量过。”

“这个不行,在订婚的时候给你老丈人的承诺是不给你带一分饥荒,咱们不能言而无信啊!”徐茂成坚决地说。

徐平焦急地说:“咱们欠下的饥荒,光靠你们两个种地,一年下来也就够还个利息,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把饥荒还完。再说我妈的身体又这样,我真不忍心看到你们一天到晚累死累活的样。”

“这个你不要管,你妈的身体就那样,天气好的时候就不太咳嗽了,还可以给我们帮忙,等到光景稍微好一点,再到延原城的大医院给她看一下。一份耕耘一分收获,我们整天劳动上,光景总会有个盼头的。再说你弟弟徐远还小了,徐玲再过两年,能有个好人家也差不多能出嫁了。你就不用操心,过好你们的小日子,比什么都强。”徐茂成说的话有种有种不容违拗的感觉。

马二梅在一边听了仔细,心里面流淌着一股股暖流,这是被一个父亲对子女的爱深深感动了,她笑着对公公徐茂成说:“爸,你就别坚持了,徐平做木活说什么也挣钱来的快,饥荒就让我们还一点吧,奶奶年龄也大了,身体又不好,以后要钱的地方还是挺多的。”

儿媳妇能说出这样的话,徐茂成非常满意,心里面也是一阵暖流,他说:“二梅,你是个好姑娘,能走进我们徐家,是我们的福气。你们过好了生活,我就是再累,心里面也是高兴的。至于饥荒,这个没有商量的余地。从今往后,咱们就分家门另家户了。这个时候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想吃什么就自己做的吃。不想做饭了就到我们这边来吃。”

徐平和马二梅看到父亲态度坚决,不容悔改,心里面想,你不带饥荒,照样还不是能还账么?不争了,等手头有钱了背着父亲能还多少还上多少,也算是为坚强而劳累的父母减轻负担吧。

徐茂成心里面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到了地上,意味深长地说:“从今往后,徐平你就是一家的顶梁柱了,记得干什么事千万要有分寸,要懂得勤俭持家,要懂得人情世故,要懂得承担责任,要懂得……”

“娃娃们比你强多了,你就不要嗦嗦了。今天还到不到地里干活去了?”徐茂成还想说什么,被田玉芬的话打断了。

“今天全家人好好休息,我去放牛去。”徐茂成说着便穿上雨鞋,身上披了一块塑料布,赶着大黄牛走出了院子。徐平和马二梅继续围着奶奶说着话。田玉芬急忙洗刷完碗筷,拿出针线做了起来。

徐茂成和徐平分家的时候和和气气,谁也不争不吵,并且能处处感受到父子之间的情意。这和马算盘子与马二红之间的分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马算盘子是村上的会计,打算盘的高手,给老队长刘志富服务过多年,现在又给新村主任徐茂才服务。他的婆姨是同村米宏军的姐姐米宏丽,老两口共生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名叫马大红,大媳妇名叫郭毛女,他们生下了一个儿子名叫马林,几年前马大红摔下涯畔离开了,留下了孤儿寡母。二儿子马二红越长越不像话,给人一种游手好闲的感觉,马算盘子还总担心马二红会打光棍,没想到他在城里混打了一段时间还自己把女娃娃引回来了,这让马算盘子婆姨汉凝结了几年的额头舒展了许多。

儿子长大就要分家门另家户,再说孩子们都有自己的光景,不能给孩子们拖了后腿,马算盘子和徐茂成在考虑分家时的想法是一致的。马算盘子把分家的想法说给婆姨听,米宏丽一千个不愿意,说马二红刚结婚,不懂得过光景,到时候怕光景日月过不下去。

马算盘子心想就是你这个憨婆姨把马二红惯坏了,从小到大怕这怕那,不敢让孩子做这做那,与徐茂成的大小子徐平年龄不分上下,人家学会了手艺开始挣上钱了,而马二红呢?只会张口与自己要钱。不过人各有命,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小子,却会遇上喜欢他的人,并且看似喜欢的死心塌地。

马算盘子还是拿定了主意,一定要分家。这天晚上吃过饭,

姜莲莲站在锅台边洗刷着碗筷,马二红想着马宝亮家中的几个赌博人,可是兜里没钱了,他准备走出屋外散散心。

“二红,你要到哪里去?”马算盘子问道。

“出去散散饭食。”马二红停住了脚步说道。

“你回来,我有话要跟你说。”马二红这次还算听话,转过身来走了回来,问道:“什么事?”

“听说徐平分家了,我也有这个想法,不知道你有没有意见?”马算盘子说出了分家的事,马二红有点不高兴地说:“就你那点家当,还分什么家了。我坚决不同意。”

马二红说的话哪像是一个结过婚的男人说的话呢,马算盘子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说道:“可是不分家你永远长不大。你只有当了一家之主,你才会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哪样都来得不容易,这样才会有自己的光景日月。”

“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我怎么没长大,我没长大会给你引回来个儿媳妇,相比较徐平,你说你少出了多少钱,你少费了多少心思?难道这些省下来的钱和心思用在我的身上就不可以吗?反正我肯定不同意分家。对了,家里有没有钱了?我想用点。”马二红满嘴歪理,呛得马算盘子说不出口。锅台旁洗碗筷的姜莲莲听着马二红的话,虽然觉得不在理,可是她不敢打劝马二红。

“哪还有呢?这些天你拿走多少你还不知道。”一旁的米宏丽焦急地说。

“我不管这么多。明天卖上几袋子玉米,我要急用钱。”马二红现在就像是一个旧社会的地主老头,要起钱来踏一脚喊一声的。

马算盘子被马二红气的够呛,他第二天卖了一些玉米,把钱给了马二红,马二红就直接跑向了马宝亮的家中。马算盘子看着他的影子,眼前一片模糊,这样的儿子真是个气老人货,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马算盘子就再也没有提起过分家的事。

(走出山沟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