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个,你把你刚刚最后那句话再说一遍……”

那人蹲□子,侧边的一缕亮光让云凤看清了他的脸,原来是他。

郑福喜道:“皇上累了,诸位大人先退下吧,江南平匪的事情,明日朝堂上详议。”

云英猫一般的依靠着他:“……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云凤心中越不安,她总觉得阮俊诚的眼睛里似有一种可怕的东西,让她害怕,却又具体说不出来是什么,她突然拽住阮俊诚的衣袖:“你不要为难他,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虽不是良善的人,却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害别人。他……”

这么想来,不免唏嘘感叹。

峙逸点了点她的鼻子,无奈道:“除了你,还有谁?”他这话说的轻描淡写,眼神却别有深意,云凤看着那闪着精光的眸子,有些害怕,掩饰着别过眼:“……我去洗洗……”

阮家抄了,那本书却不见了。而且没有落在皇上的手上。

却被那人捉住了手腕:“你是谁?”

峙逸漫不经心道:“没得什么大不了的。看把你吓的。”掸了掸衣袖。

她觉得她的心都碎成一片一片了,感觉喉头一股腥甜,什么东西几乎要涌了出来。那一双美丽的手此时紧紧攥着峙逸灰色袍子,攥得骨节处都青白毕现了。

身后一个将佐道:“呵,莫不是搞错了?这传说中的恶妇竟是这么个柔弱美人,怪不得那艾侍郎如丢了魂一般。”

兰璇后背都吓出了一层薄汗。

阮俊诚一边说着,一边暗暗打量云凤神色,却见她哪里是听得进去,一双眼睛虚晃晃的也不知道望着何处,分明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阮俊诚看着云凤脸上不断转换的神色,心知依照她的脾气,这些年应当也吃了不少苦,温柔道:“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你在怪我吗?”

峙逸笑一笑:“我记得艾寿以前就跟我说过这儿子很是不长进,不如死了好的,可是有这回事?”

“这个……”那婆子分明是对这府里不甚熟悉,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只是乱转,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峙逸一边扣着领扣一边漫不经心道:“你说的事情我原是知道的。”忽而嗤一声笑了,想着那么精明自傲的一个人,怕是也想不到自己就这么中了套了吧。

“你说出来便是。”

云英有些奇怪,大冬天的才出去了一个白天,怎么就要用得着洗澡了?一双大眼睛仰视着艾老夫人,透着懵懂。其实心里在打鼓,莫不是这老太太知道了些什么?

启瑜之母褚贵妃权势滔天,自梁皇后去世,实乃后宫之主。而启玥因母亲身份卑贱,自小被泼妇一般的赵贵妃抚养,儿时的启玥被那赵贵妃百般□,却还要小心翼翼的笨拙讨好,其中痛苦难以一一明说,直到赵贵妃去世,启玥才算慢慢有点尊严。

以色事人本就不长久,是那些出身下流的低贱女子谋生的途径罢了。

启玥喝了一口茶,道:“最近太忙了,身体有些吃不消,精神也差多了。”

小丫头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小姐不要误会,小婢只是……只是……想家了。”

兰璇笑道:“早就听说这周二小姐是京城里才貌无双的美人儿,又是同爷打小熟稔的,今儿倒是真要去见识见识。嬷嬷先去,我随后就来。”

启瑜没有再说什么,整个人怏怏的,一点都没有报了仇的愉悦,将玉牌揣在怀中,就要作势告辞。

艾寿家的这才进了里屋,捡了个矮凳子虚坐着,冲着兰璇笑得谄媚。

那账房不再同金老板调笑,一本正经的将账本推过来:“原是算好了的……”

峙逸恭恭敬敬的冲他行礼:“九王爷。”面上带着笑意。

峙逸俯下了汗水淋漓的身子,与云凤目光相撞,莫名的哀伤却在云凤眼中流转。

纵使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周文晰说起伤心事来,还是忍不住落泪,云凤曾几何时见过自己爹这个样子,想起他受的委屈,心疼的抱着周文晰的手只是哭:“爹……爹……”

云凤压根就没听进去他的话,就着月光,摸到床边,一边捧出她的饰匣子,一边自说自话:“我听见太监最爱财了,他冲你狮子大开口吗?要很多银子吗?这些东西其实我倒不常戴,你都拿去用吧。”

一直在一旁默默打量郑福喜神色的峙逸笑起来:“这是内子云凤。”

柳妈看她这样,急了眼了:“我的奶奶啊,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爷是个有本事的男人,身边怎么会少了女人呢?快别哭了,你要以后还想像现在这么着过好日子,可不能让他知道你这副样子啊,你在他面前越大方越不在意,他才会越把你当回事……”

谁都可以编排你的过去,你反驳不了,因为你的说辞无从证实。

“累了吧!身子好些了吗?”峙逸柔声道。

峙逸“嗤”的一笑,微微松开云凤,?“……还不可以吗?我饿的厉害呢。”一双眼睛亮如星子,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云凤。那目光近于压迫了。

假山里光线暗,峙逸的眼睛看起来特别黑。

柳妈却道:“不急,麻烦管家大人先喝杯茶,咱奶奶换身衣裳再去,这么个样子切莫冲突了老太太。”

月桂“腾”的站起来,“哼”了一声:“状元爷瞎说八道什么啊?”转身就大摇大摆去的去了,却不小心一下子撞在门框上。

也不知躺下了多久,忽儿感受到轻柔的触摸,睁开眼,身上不知何时披上了条丝被。

峙逸进到内殿的时候,启玥正坐在皇帝身边,手捧着汤药一口一口送到父皇嘴边。

艾老夫人心中又酸又痛,一时老泪纵横:“我还是跟你爹去了的好,省得被你活活气死……”不住哭骂,屋里屋外更是乱作一团。

她原以为阿诚去了,她的一颗心就死了。

杏花本来就年纪小,又贪玩,半路才从枣花手里得来的纸鸢,正玩得意犹未尽,开心不已,见时候确实不早了,也没什么风了,只好郁闷的匆匆收线。

小婉心中大快。心想这兰璇也是个懂道理的。知道她小婉不可小觑,要巴结她来了,自己可要好生利用这个机会才好。

做父亲的也没有旁的办法了。

纵使这样,云凤也是爽得□:“……恩恩……右边点……真舒服……”

峙逸冷笑,不待他说完:“犯错?他犯了什么错?”

只是这御医告诉她兰璇肚里这孩子有滑胎的迹象,有可能保不住的时候,她先是头脑轰的一下乱响,然后就是纳闷。

峙逸看那名牌,笑起来:“这名儿倒是风雅的很,翠竹轩,改日定当捧场。”随意把名牌放在了桌上。

周文晰吓得蹭的站起来。

兰璇心中妒恨翻涌,她得不到的,她却这般看轻,莫大讽刺,面上却淡笑:“妹妹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原是我好久以前的玩意儿,也不知道自己随手丢在哪了,竟不知被哪个粗心的送到妹妹这里来了。”

周灿家的给她换衣服,连外衣都没换,就罩了一件红喜服,正待要把她鬓边孝花拔掉,继母却摆手阻止了,云凤要说话,怎么也开不得口。眼泪都急得落了下来,一个红盖头照头蒙下来,世界全被蒙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