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沉思许久,忽然扬了扬衣袖。

李穆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言语之间有所指:“这未必是条好出路。”

阮俊诚笑起来:“你想问我是怎么进来的吗?哼,我自有法门,你放心便是。”

当然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她同峙逸,原不是现在这般。

云凤皱着眉头,抬起头:“怎么了,今儿个外间谁惹着你了吗?”

是不是那本书?那本官府一直在找的书。

月桂见到他这般气派,身后还跟着四个随从,到底不敢惹他,揉着头嘀咕一声:“你走路不会看路啊!”就要从侧边溜过。

云凤颇有些忐忑,低着头从眼缝里头瞟峙逸,却现他手边衣袖被撕去了半截,“呀”的一叫:“这是怎么了?”

这么说完,峙逸就要抬脚出去。衣袖却一紧,竟是兰璇狠狠拽住了他,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娇艳的脸上滚落:“……你为什么不愿意多呆一会儿?我怎么就这么招你嫌弃?”

作为京城人士,这么些年来对云凤恶妇的名声可谓如雷贯耳,吴将领在很早的时候就已先入为主的认为云凤一定是个恶形恶状的高大妇人,此时一看,却不过是个娇柔少妇,长眉长眼,圆圆小脸,白肤鸦鬓,姿色虽算不得倾国倾城,却另外有一番恬静柔弱气韵,静静的卧在那粗糙的棉絮杂草之间,丝微乱,那模样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兰璇倒抽一口气:“你说什么……”峙逸竟把她的事情抖到了公堂上,这不可能!她父亲这一辈子做到尚书的位置不容易,平生最好的不过是个好名声,艾峙逸深知这一点却把她的事情抖搂到了公堂上,那如果父亲知道了……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他此时暂且为了大局放过她,待他成事之后,便有她好瞧的。

云凤转念一想,阮俊诚这些年背着全家血债,背井离乡,吃过的苦楚,恐怕只比她多,不比她少。这么想来,又不怎么怨他了,想起自己同艾峙逸,心里忍不住就抽痛起来,原是怪她自己水性杨花,又能怪他什么呢。

艾寿家的此时抖如筛糠:“……爷,不要啊……他……不关他的事啊!”

“那晚上在哪个厅摆膳啊?”

艾维知道峙逸是怕扰了云凤睡眠,一面上前帮着峙逸穿戴一面说着府中近日事项:“……这正月里头虽是忙了些,但是府中诸事也是顺利的,就是有件事情奇得很,今年年节本是西屋奶奶一人操办,很是体面,只是奴才记得,今年按例给内府的银子不过五万两,其中为了应付钱庄开年的开销同状元爷说要支借的那一万两,只能花的不过才三万两罢了,兰璇奶奶这架势,看来五万两还打不住,库里也没有旁的闲钱,奴才看她怕是不知道这件事儿。要不要提个醒啊!”

兰璇心里本是瞧不起艾老太太,心里虽刺得慌却也根本就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笑起来:“婆婆教训得是,媳妇哪里会说出这等浑话,我本就是艾家的人,岂有不出力的?只是我只有这么一条要求,还望婆婆肯。”

老夫人满意道:“好了,你也累了,下去洗个澡吧!”

启瑜一番话说得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处处戳到启玥的痛处。

二十多年的人生告诉她要做个正经妇人,不要企图用自己的身体去控制男人,这是不道德的,不应该的,她是有教养的,应当要让男人为她的贤德折服,感动于她的贤惠与贞洁。

牡丹不以为意,对峙逸俏皮一笑,转身离开了。

云凤知她误会,却也不理会,望着她笑:“你刚刚在哭什么?有人欺辱你吗?”

再说了,那周大小姐在艾家还不够受罪,那周二小姐来凑什么热闹?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李穆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把玉牌归还给启瑜:“让九王爷见笑了,草民教养无方,平日待她太过娇纵……”

锦墨冲着艾寿家的一笑,忙转进里间去将一个掐丝珐琅铜手炉递到兰璇手里,在她耳边细碎了几句,兰璇慵懒的抚抚鬓角,丹凤眼一挑:“嬷嬷站在外头做什么,进来坐着说话便是。”

月桂嗅着她身上半香不臭的脂粉味,都要吐了。在心里腹诽李穆一万次,什么样的女人都勾引,活该你当一辈子的活王八。心里这般想着,面上却板正的问那账房:“上两个月的帐清了吗?”

甫一抬头,却看到启瑜正站在回廊一角,冲着他笑。

听到云凤轻轻的一声吟哦,峙逸也在这时几个猛冲,终于后仰了身子,一时**蚀骨。

周文晰撇了她一眼,气咻咻的解释道:“这次事,老子跟那赵文杰一起被抓进来的,那个烂货听说老子牵连进了要案,要被另关的时候,就花钱把那姓赵的救出去了,再也不管老子了……原是周鑫他爹早先来探我,说漏了嘴,我才知道了这么个事儿……”

夜风有些凉,峙逸咳嗽了两声,微低了头:“……纵使我是皇子,也不能有十成的把握从天牢里救人,更何况,我还不是,我原不过是个普通人,旁的你也指望不上,我尽量想办法,让你去见你爹一面。”他说的本是实话,再说了他原没打算过救周文晰,他爱的不过是云凤罢了,至于周文晰,他巴不得他早点死。

郑福喜见到她长相,本有些呆滞,再看到从窄袖里露出来的手腕时,神色更加恍惚,随即却连忙掩饰住了:“这位是……”

她不能相信。

所有亲近的人都死光了,人生那一段彻底残缺。

云凤几乎以为昨晚一切只是个梦了。

峙逸目光黑沉沉的注视着她:“因为本少爷也饿了。”他慢慢俯□子,含住了云凤的唇。二人唇舌一番厮磨交缠,云凤如在大海中苦苦挣扎,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呼吸,只觉得□麻痒,竟是峙逸的手不知何时伸进了她的裙子里,云凤下意识的伸手按住了他。

“那你答应了吗?”

就跟着刘管家走。

李穆从后面走过来,拍拍峙逸的肩膀:“别闹她,她长大了,小心她爱上你。”

峙逸趁热喝了那药,头就重了起来,就着书房的凉塌,晕乎乎睡下了,耳边还回荡着簌簌雨声。

峙逸摇头:“原是艾某依仗李公公的时候多。”

却当空被一只手截住了,峙逸肤色本就白皙,也不知道吃了些什么,唇色如擦了上好的口脂一般艳红:“母亲这是做什么?”他含笑看着艾老夫人,目光却冰冷异常。

心想着和峙逸在园子里的那个吻,身上一阵阵寒。

枣花喊了一声:“杏花,咱家去吃饭了,收线吧。”

锦燕捂着脸哭着出去了。

他知道艾峙逸不爱兰璇,但是只要兰璇觉着他爱她就够了。

柳妈脸都绿了,手都不烘一烘,就冷冰冰的伸到云凤背上一顿挠。

刘管家知道这位少爷从小就够人喝一壶的,也不敢得罪:“原是艾维那孩子犯了点小错,老夫人要去了他管事一职,让老奴……崭为……。”

她盼孙子,原是谁都知道的,这沈御医的医术,她也是很是佩服的。

那金四已是一脸的不耐烦,金八却尚在一旁赔笑:“艾大人既然这般说了,我们兄弟也不好说什么了,俗话说散买卖不散交情,这是我们新开张的生意,望艾大人能去捧个场。艾大人去了,一掏出这个,一切消费都算在我们兄弟账上。”掏出一个玉色名牌递过来。

艾峙逸笑得极甜:“凤儿极好,岳父不必担心。”突然向周文晰伸手。

见兰璇好像很喜欢,云凤连忙道:“如果你喜欢,我送你便是。”

继母的嘴一张一翕动个不休,却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

这样一想,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艾峙逸一脸难掩的萧索憔悴,却还是刻薄的冷笑:“自然不是爱上,不过想要玩弄一下她罢了。”

老太太又道:“你许久没见过我这屋的小婉了吧!”

艾维看他这个样子,心里实在不落忍:“爷放心,大奶奶一定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