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随着他往回走。人们便是将这些是是非非的话题论过千万遍,又有何用?

小雪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呵没事,没事。”

小雪双颊微红,羞着脸捏了捏我的下巴“你的胡子,扎人”我伸手摸,果然胡子硬的像刚针般,这才想起自己足足有个星期没有刮过胡子了。空气中的暧昧被我的胡子扎破了,我有些懊恼,便冲着小雪尴尬的笑了笑。正想下地去洗澡,小雪把将我抱住,神情幽怨地说道“你知道吗?你从家里回来,人都瘦了圈。我心里,好痛”

我将卡置于桌面,身子向后靠,,叹了口气“呵没什么,就是觉得很累了。我想,我需要重新开始生活。”

这顾远涛,分明是雪父的名字,难怪我刚才看着眼熟,但他却为何会与父亲同照相呢?我心中充满了疑惑,回到床前问父亲道“爸这照片?”

次日,早起床,打开手机看,里面足足塞了二十条未读讯息,我心痛之余,惊恐不已,这次真的要玩完了。

待我正要出门时,小雪已经从洗盥室走出,她叫道“哎,你今晚不加班吧?”

“啊?”我失声惊叫起来,冲小雪问道“小雪,你的小名叫毛毛?这是你妈妈?”

我抓过仔细看了看,除了小雪的字比较秀气之外,她所拟定的章法简直就是窍不通。

时近八点,车行至广州路段,我拨通了小雪的电话,我回家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她。

小雪长在珠海,自然不会不知道莲花街的奥妙,所以她到路口,立刻就止步了我明白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我。我脸上却不动声色,心里暗暗觉得好笑“小雪啊小雪,男人要是想去这种地方,又岂是你这讳疾忌医的做法能阻挡的了的?”不过笑归笑,我自然是不好此道的,便任由她牵着乱走。

阳春三月,路边的柳树初抱嫩芽,回侯的小鸟急于呼唤同伴的时候,我和小雪收好行李,驾上,出发了。

原来他们当我是小雪的男朋友,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我忽然就觉得咽部堵得难受,如梗在喉。我欠小雪,实在太多了,原本就无法偿还,现在又加上巨额的住院费,更加是雪上加霜我正想着银行卡里到底还有多少钱,门被推开,小雪手拎着个塑料袋,走了进来。

“是这样的,今天我打电话回家呢,我妈说说她说叫我们过年回家去。”我硬着头皮,弱弱地说。

我微微笑“呵呵,其实问题主要在他们那边啦。我去伟达调查过,那次,我我们的设备实在有问题,不过最主要的原因。”

“何生,你说为什么螃蟹煮熟以后会是红色的呢?”他突发问。

水灵灵快速看了下手上的本子。

“咯——咯”她又笑起来,似乎把我的慌乱当成马戏团的表演了“那你是什么意思啊?”

“哦,我手机没电了,你看,现在还丢在那冲电了”她朝插座位置上指了指,果然她那个粉红色的3正乖乖的躺在哪,我长叹口气,原来如此。

“厄不是,不是,这里太吵了,我怕你听不到嘛,你等等,我走出去讲。”展会过于热闹,我走出展厅门口“怎么啦?有事吗?大白天不上班吗?”

“啊?小莉?你来啦,来来来,这边坐,我替你们介绍下啊。黄兄,这位是我们华南区的业务经理肖小莉,可别小看她哟,集美貌与智慧于身的女强人,哈哈”董事长还是不要叫他矮胖子了,偶怕被人猜出来偶就要掉饭碗鸟站起来面,向那个被他称之为“黄兄”的老伯指着小莉道偶大伯今年快六十了。

她看了下,笑了笑“小流氓,你还说?还不是你昨晚扯我的时候给砸的!这玻璃很贵的,算在你这个月的薪水上了啊。”

“哪个?”别说,我还真不明白。

“许久不见,老弟你开玩笑的水平长进不少啊,不坐过来吗,品品这茶怎么样?”笑完,李地产招呼着我坐到了刚才西装男的位置上。我尚未坐定,李地产招手叫着泡茶的个女服务员帮我倒了满满杯,嘴里强调了下“这可是我特地弄的西湖龙井啊,家里没那么好的条件泡,也没这环境,怕浪费掉,所以就跑来这里了。”

“哦,难得,难得。看来真是择日不如撞日啊,每次遇到李大老板都会有这么好的口福。”我诚心附和道。

“哪里,哪里,老弟你看得起大哥,是大哥的荣幸哪。何况老弟你之前在工程上面又帮了不少忙,大哥我这头想着要怎么感谢你。呵”说到脸皮,商人的可能算最厚了,别说屠龙刀倚天剑,像他这样的,就是原子弹都打不穿。由始至终,我从未叫过他声“大哥”,而他却开口闭口大哥小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真和他有血缘关系。不过我心里很清楚,少了雪父这层关系,也许他对我都不屑顾。

既然他已经开了个头,我自然打蛇顺棍上,我佯装机密,将头附在桌面上,手掌立在嘴边,轻声问道“听说,工地那边出了点事?”

李地产似乎未料到我有此问,眼神乱了下,随即点点头,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是啊,个工人摔下来,刚才医院打电话说已经死了。他妈的,工程都进行到半了,谁想到会出这档子事呢。不过倒无所谓,只是苦了那工人啊,如果是因为工伤,公司还可以按照规定赔给他些抚恤金,但现在这样我们是爱莫能助啊。”

哟,黄世仁扮起观世音来了,可惜除了名字中有个字相同,连性别都是反的啊。我心说“你这人不去演戏太可惜了”。

我伸过手,拍了拍他,苦笑番,表示理解“其实,你也不用太在意,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么,怎么说你们有你们的规定,是他没有遵守罢了。高空作业,不系安全绳,这能怪谁,要怪就怪他自己命衰。像这种人,死了活该,就算今天在这个工地不死,说不定下次施工也会死掉。只是影响了你公司的声誉,这可是大事啊。个民工死了有什么大不了,中国什么都不多,就人多,十亿人民八亿农,现在就更不用说,这种不听话的人死有余辜,死了他个,还有十个民工等着”我越说越激动,扶着桌面的手惊得桌上的茶杯“咔咔”地晃动起来,满杯茶水溢出桌面,游荡着滴落到地上。

很显然,我愤然演说惊起了李地产的好奇心。他目瞪口呆盯着我,似乎诧异我为何如此激动末了,他陷入了沉思见他有了反映,我便不再说话,拿了根烟,点上,静静地抽起来,又不断斜眼打量他

果然,李地产呆了阵,忽然撵走了服务员,转而低声问道“老弟,你真的觉得那工人死有余辜?”

“当然,这种人不死,活着有什么用,不仅累自己,还拖累别人,死了了白了。”我说道心想你终于上钩了,看来还残存着那么丝良知啊。

“可是”李地产犹豫着,似乎在考虑是否要将“真相”告知于我。

“可是什么?”我诧异了,惊问道。

“没什么”李地产皱了皱眉,瞬间舒展开来,似乎下了某种决心“老弟,告诉你实情,你可不要到处去说啊,其实那工人是被砖头砸死的,那运送砖头的升降机有根刚丝断掉了,升降机抖了下,有几块砖头掉了下来,就砸到他了。”

“不会吧?怎么可能,我可是看了新闻的,新闻上那个工人都说是摔死的,大老板啊,你该不会是从自己公司听到的小道消息吧?”事到如今,我终于清楚知道,那该死的砖头为何从天而降了。

“呵你可有所不知,电视上出现的那工人,是我们特意安排的,他本来是广场那边的工人,给了他两百块,想好了说词让他背熟。”李地产神神道道小声说着,忽然眼睛眨了眨,阴着脸道“老弟,我可是信得过你,才跟你说这些的,你可不能摆我道,又说了出去。”

“哈哈当然,当然,我会像你样保守这个秘密的。”言下之意,既然你都已经把秘密告诉了我,若我像你样告诉别人,不为过了。我右手拿着烟,抖了抖烟灰,左手悄悄掏出手机来,按下了录音键直觉上,我明白如果想要为老魏出口气,就必须拿出点真凭实据来。

坦白说来,老魏和我非亲非故,换了平时,我对这种事亦只能默默叹气,别无它法。

可今非昔比,首先,我们都是穷苦之人,对于他的遭遇,有同病相怜的感觉,俗语云“树活张皮,人挣口气”,如今老魏已然成为龛上游魂,却仍然摆脱不了宿命被这无良之人愚弄。其中的苦痛,我竟是感同身受。其次,砸到老魏的砖头,本是冲我而来的,换句话讲,我的命是老魏用自己的命换来的,这点,直接构成了我为其鸣不平的原因。再者,我身涉李地产与雪父的权利旋涡之中,即便我的努力,不能把这件真相完整告知所有人,最起码,我可以想办法为老魏的家人争取到更多赔偿。而这也是最重要,最现实的点。

我仍旧扮成副无知模样,惊讶道“可是,就算你们这样骗过了电视台,或者所有人,那事故调查单位,还有医院,相信不会这么笨吧?”

李地产微微笑,小眼睛眯成了条细缝,脸上颇有得意之色“老弟,这就是有钱的好处啊。有了钱,什么死亡证明,什么事故报告,不都是废纸张?”

“哦”我恍然大悟。心中暗暗惊惶,他手眼如此通达,我行事便需万分小心了,弄不好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被李地产倒打耙,那就后患无穷了。

或许,我该此刻退去?明哲保身还来得及。可摇摇头,我即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若当初老魏奋不顾身救我时,也似这般犹豫不决,那黄泉路上低头赶路的人,就该是我了。

我若味躲闪逃避,情何以堪?

眼看从李地产口中再无法得到任何可用的讯息,我便耐住性子,同他乱诓阵,之后告辞出来。此刻,时间已接近下午三点,自早晨喝过那杯水之后,我滴米未进,腹中“咕咕”地叫起来,抗议似的唱起了空城计。我抬眼望了望,火毒的烈日像盏超大瓦数的灯泡,照着马路上升腾起阵阵黑气,马路上方的空气骤然稀薄起来,我好阵玄晕,虚汗直冒,跑到路边的面馆吃了碗杂酱面。坐上公交车直接回到住所,洗过澡换了干净衣物,便又回到了办公室。

以我自身的力量同李地产抗衡,简直是以卵击石,膛臂挡车。而如今,我唯能用的,可用的资源,也只有雪父了,我只希望将事情的始末让雪父知道之后,能勾起他的惻隱之心,从而帮我把。至于结果,我不敢妄自定论。

来到办公室,我径直敲开了雪父的门,他正伏案批阅文件,见我进来,指了指右边的沙发“坐吧。”

我看了看,没有过去,而是走到他办公桌前,轻声道“顾叔,我想请您帮个忙。”在人前,我才叫他市长。

雪父停止了看桌上的文件,抬头看了看我,饶有兴趣地笑道“哟,你还会找我帮忙,稀罕呐,这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遭啊。”

我讪讪笑,点了点头。千真万确,他说的是事实。自来到市之后,除了偶尔的工作上有交集,其余时间形同陌路,而且周末我都是回珠海陪小雪,与雪父更没有私下谈过话,不知是否出于心底的潜意识,我总觉得雪父这人表里不,是口蜜腹剑那种类型。

“什么事呢?你说吧。”我正想着该如何开口,雪父追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