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深夜回归了寂静,周遭静谧无声,女生们怒气冲冲地退散,徒留他和她二人纠缠不清,不知该吻到何时散场才不那么尴尬……

以为还能拍到“当红小说家幽会已婚女,染汐与情人微博暗传情”这类独家头条?

“我不会把一个女人,留在身边超过两星期,而你却超过了两年,可知道为什么?”朔夜的鼻息呵在她的耳底,他邪魅的嗓音是剧毒,他说:

此时此刻,朔夜的笑容是黑色的,由骨子里渗出的黑色气流笼罩他的身体。

“腹背受敌,那就只好迎战了。”

出来迎接她的,是一位亮银色燕尾服,金色碎发的男人,他捻着高脚杯,斜倚在镀金门栏上,朝下车的她扬了扬手:

“就是我这样。”

吃饭的时候,翘楚又开始瞻前顾后。

——因为,我从小爹不疼娘不爱是无才无德小太妹,而你是被作家爷爷教出来的贤良淑德小才女。

仿佛黑色古战场沉睡了千年的金色雕塑,经过时光的洗礼,他被那道光施了法,缓缓地苏醒,缓缓地睁了眼,黑发,黑瞳,黑色戎装,在黑夜的那一抹金色光照之中,亮的惊人!

“该死,哪来的暴发户在马路上停尸。”

“缺女人么,给初美打电话,让她来应付一下。”

如果说是伯父的儿媳,那么她将来就是呼风唤雨的白家三少奶奶了。

小身子如同提线木偶,任凭翘楚托着自己的背脊,脚步一点点往前蹭。

“这样对女人,才叫玩具,懂了么?”

她苍白的脸颊泛起绯红,在微痛中哼出了声:“白先生,我有我自己的事业,忘了我们的契约?只要能在夜帝演足五百场,我就能离开这里。”

传言她从不与人对视,那双迷人的笑眼却令人神魂颠倒;传言她从不与人谈笑,面具下的烈焰红唇永远冷艳不可方物,却仿佛在欲说还休她的情愫,让人不禁产生征服欲。

“哼,有的男人啊,还真就喜欢这种卖纯的,穿成这样是在扮白狐呢。”

白狐。这个形容还不错听。缪缪垂头浅笑,小手在暗中执住要去骂娘的翘楚,将她带往偏僻处躲了躲,小声说:“恐怕她们也是来面试的。”

听她这么提醒,翘楚露出一脸的紧张与担忧,仿佛要把好兄弟送上血肉横飞的战场,她用力箍住缪缪的肩膀,严肃地说:

“缪缪,虽然我一直在说打击你的话,但是你知道吧,哪怕是全世界的人都不认可你,我也心知肚明,你生得这么漂亮端庄,又这么多才多艺,和那种三俗女比起来,就是璞玉和氏璧啊,所以我一直不愿意让你踏进来,给爷爷买一块小墓才七万块,你大可以去找一份文职的工作预支薪水或贷款……”

“眼看就撞在枪口上,你才想起给我打气?这么矫情可不像万爷。”

“不是啊,你别打岔,我要说的重点在后面——”

翘楚不知如何开口,慢吞吞地组织着语言,一字一句斟酌地说:

“缪缪,如果你的面试一旦通过,将来就是夜帝的女人,难免会接触形形色色来玩的男人,所以,不管是他们对你好,还是对你坏,不管他们是想包你,还是想揍你,不论你之前的职业是什么,身份是什么,脾气是什么,无论如何,在他们的思想里,夜帝里所有的女人,无外乎两个字——小姐,他们是金主,不跟小姐讲什么人情道义,这些你能听懂,能接受吗?”

“人情道义?别逗了,翘楚。”

缪缪“噗哧”笑出了声,笑声中带着浓郁的讥诮味。翘楚本想在最后关头让她打退堂鼓,怎料她不仅没有大惊失色,反而如释重负,翘楚急得脸红:

“缪缪,你千万要三思,我没有在逗你,这里的男人是世界上最不讲情义的!”

“最不讲情义?少来班门弄斧了,”她轻描淡写,“俗话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

“翘楚,别拦我了,这个社会不是我的爷爷,它不会一边给我煮饭,一边耐心地等我为人生大事做决定,所以,我必须马上走了。”

缪缪朝齐屁裙美女睨了一眼,退到廊厅远处,笑着对翘楚说:“白狐就不和仙女同搭电梯了,听说夜帝的楼层越高,消费越昂贵,不是什么角色都敢闯上去,所以就算我面试不过,也要顺道观光一下才好。”

翘楚揉了揉脸,“那好吧,我凌晨两点下班,到时给你打电话。”

“一言为定。”

缪缪俏皮地眨着笑眼,隐约露出右侧小虎牙。她转过身,背对着翘楚,同时,表情也随之收敛,犹如海水退朝般地,逐渐地悲凉,逐渐地凄怆。终于,笑容竭尽消逝。

当古典小脸回归到原有的清傲神色,她的潺潺黑眸里漾着的,是一望无垠的,夜幕下的深海。

宁静,深沉,忧伤,神秘,杀机四伏,潜藏了无尽的柔情与危险。

——这是“缪斯”拜访夜帝的第一夜。

沐浴过的缪斯,仿佛一棵盛放的樱花树,开在夜色撩人的墓地里。